一行到达寿阳,赵兴和洪承畴站在黑水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赵兴说出了自己如何解决西北流民的办法。
    “其实我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屯垦,减租。用这个办法让那些受招安的流寇们,能够重新获得生计,再次成为良善百姓。然后用这些百姓缴纳上来的钱粮,在这些流寇中,选择桀骜不驯者,组建成一支军队,一只真正兵精粮足的军队,继续围剿那些不服朝廷的野心者。然后将这件事情良性循环下去,最终就能让西北安定下来。”赵兴信心满满的说出了洪承畴最想听到的办法。
    “屯垦?如何做?减租又如何?”洪承畴皱眉询问。
    为了达到崇祯养自己为孤臣的目的,表示自己的没有退路的忠心,赵兴决定往死里得罪官僚士绅。但为了实现自己有个善终,不被皇帝左右命运,赵兴又千方百计的拉拢大明有能力者为自己同盟,在百姓中树立自己绝对的威望。最终在即便在自己不造反的情况下,让崇祯投鼠忌器,拿自己没有办法。至于再以后,当自己掌握足够的势力实力和绝对的声望之后,还需要以后吗?崇祯不就犯,哼,那也请你挪挪窝吧。
    别以为和洪承畴称兄道弟了,洪承畴就是自己一党了,那不现实。
    只有将这个大明的能臣干臣,拉上自己的孤臣贼船,让他也成为天下官员集团的敌人,没有退路,再给他足够的利益,这样才是真正一党,真正的盟友。
    现在,赵兴就是要教他办法,让他获得政绩,从而升官,让他在自己身上获得利益,这就是第一步。
    “耿如起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官员,就比如这次,他在山陕推出的流民屯垦之法就非常好,我们当执行。”
    洪承畴苦笑:“耿如起推行的屯垦之法,见贤是不知道实情,他根本就是想当然,根本就不能施行的画饼。”
    赵兴歪着脑袋询问:“为什么?”
    洪承畴就掰着手指头一一分说:“第一,自打商周开始,山陕就已经开发,到现在几乎再无荒地可以开垦。而当朝兼并更甚,尤其历代诸王分封赏赐更加严重,就比如神宗封赏瑞王田两万倾,陕西不够,不得不从陕西,河南,四川摊派。现在,山陕的土地已经达到了五分属诸王,四分士绅官员,一分是百姓。包括山林都已经有份啦,还拿出什么地方给流民屯垦?其实,耿如起的政策,是给上面看的,只是书面的好办法,实际根本行不通。”
    看看赵兴不以为然,洪承畴继续道:“这第二行不通是,即便还有闲地,那也是边角死地,没有人要的地方,你给了流民屯垦,但那样的地,好年景都没有产出,更何况是这天灾的时候?更是行不通的。”
    “说完了没?”
    “说完了。”
    “那小弟我说我的办法。”
    洪承畴就一脸神仙也没办法的态度。
    “其实,我们就是拿耿如起这张没有实际用处的政策来做虎皮,地是有的,就看你找不找。”
    “找?上哪里去找。”
    赵兴嘿嘿一笑:“山陕土地五分在宗室手中,这个我们不敢打主意,但毕竟还有五分在士绅百姓手中啊。百姓手中的地,因为天灾,其实更是贪官酷吏盘剥过甚,产出交给官府还不够,才不得不抛荒,那么,我们将他们变成屯垦之地,不就成了吗。”
    洪承畴听了,立刻将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不可,不可,那是有主之地,登记在账目上的呢,只要开始耕作,官府就要征收赋税。”
    赵兴一笑:“原先的主人,大部分都已经成为流民啦,那这土地就成了无主之地啦吗。然后我们迁移一批流民过去,将这些已经变成无主之地,成为屯田,不就行了嘛。按照巡抚大人的政策,只要是屯田,就只上缴一半给官府,其他自留,还没有徭役附加。这样,百姓不就可以安心耕作了吗。”
    洪承畴愣了下,但最终还是摇头:“那么,这些原主人回来怎么办?”
    赵兴一拍手:“当然好办啦,我们再将这片土地原先的主人,变成流民,再安置在其他的土地上,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洪承畴惊呆的转不过弯来,好半天才呐呐反驳:“那如此一来,大批的身负徭役赋税的百姓不就都成流民了吗,那国库田赋徭役从哪里出啊?”
    赵兴鄙夷一笑:“百姓因为沉重的赋税徭役,再加上天灾,纷纷撂荒逃逸,国库根本就没有税负徭役可收,还闹的赤地千里,流民做乱好呢,还是将他们变成屯民,安心的耕作,不但消弭了流寇根源,还能给朝廷上缴一半的粮食好呢,我想哥哥这笔账会算吧。”
    洪承畴呆呆的看着波光粼粼的黑水河,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赵兴的计算方式是绝对对的,与其苛政徭役让百姓没有活路抛荒成为流民,继而成为流寇,不但皇粮国税根本收不上去,还要拿出钱粮招抚围剿,还不如用这个办法,既安定了百姓,解决了生计不再造反,还能每年获得一半的粮食收入,让地方财政获得扭转,支持军队继续围剿流寇杆子,形成一个好的循环。这虽然不和国策,但这的确是一种变通。
    现在,是需要变通的时候了,要不然就走入死胡同啦。
    最终转身,咬咬牙道:“一旦我能主政一方,一定施行贤弟的政策方法。”
    赵兴心中一宽,上套了。
    “第二就是减租减息。让那些因为太高的地租而逃跑变成流民的佃户,安心的留在佃来的土地上耕作,减少流民的产生。”
    对于这个提议,洪承畴苦笑着再次表示了反驳:“这个办法,我早就试验过了,但真的推行不下去,那些可恶贪婪的地主士绅,宁可将土地撂荒,也坚决不降低地租,可恶,可恶。”
    赵兴当然知道人性的贪婪不会算计,是的,因为贪婪而变得愚蠢。这就好比后世的房租,一直涨价,逼走了商户,却宁可白白的空上个几年,损失无数,也不降价的道理是一样的。
    赵兴笑到:“如果哥哥在前面以大义疏导,我在后面威逼压迫呢?”然后嘿嘿冷笑:“我就不信,那些士绅就各个清白,没有一个有什么违法的事情。即便真的没有,我镇抚司也能给他弄出点来。”
    在这一点上,洪承畴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抵触,他反倒对那群贪婪的士绅不顾国难,不但不上缴分毫钱粮,还做着挖国朝根基的事,早就恨的牙痒痒了。
    但他对赵兴这种明目张胆的做为,还是感觉不妥:“如此,你我的名声就坏了,这不好吧。”
    赵兴看着他,突然狡猾的一笑:“但他们被流寇灭了门,那么他们的土地就又成为无主之地,我们就可以收回做为民屯啊。”
    洪承畴闻听,吓的一哆嗦:“见贤不可。”
    赵兴就突然哈哈一笑:“玩笑,玩笑,我说着玩呢。”
    看着赵兴无所谓的大笑,洪承畴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冷。
    但似乎又从赵兴的身上,看到了挽救糜烂的山陕,大厦将倾的大明的机会希望。
    洪承畴是个好官,一个真心为国二又有担待的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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