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里,一辆火车正在等待。与其他火车满身灰尘的模样不同~它明显被擦拭过。
    后面加挂车厢有三种,普通客车厢,货物车厢,最后面是私人豪华包厢,甚至还高出一截,外观差别很明显。
    与那群纨绔子弟租用的那个不同,那是对外营业用的普通型。这个是铁路公司专门为汤姆特制的豪华车厢,应汤姆的要求,中间夹层还加装有钢板。木板加钢板,挡住这个时代的子弹完全没问题。相对于铁路公司庞大的投入,一节豪华车厢没几个钱。
    蕾欧娜对汤姆如此花钱颇有微词,这车厢一年显然也用不了几次,不是铺张浪费么?然而她却是笑眯眯的,显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汤姆一边把奶奶抱上车,一边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整列火车都装上钢板会是怎样的?”
    这想法在蕾欧娜看来,思路神奇。
    这个时代火车车厢都是木制的,连铁皮都不是,而钢铁很贵。
    至于南北战争所谓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的铁甲舰,其实也跟这个差不多,就是木船装铁板,还是装在外面的,丑的可以。估计不少人以为是全钢船身。
    1865年,美国钢铁价格每吨大约165美元,到19世纪末,每吨18美元。
    不过 1865年南北战争刚结束,这个价格显然有其他因素在里面,比如泛滥而混乱的货币,还有绿币~现代美元的前身。
    18美元也是有前提的~美国粗钢钢产量从1860年的1.3万吨,1899年暴涨至一千多万吨。占到世界钢铁产量一半以上。
    顺便说一句,有资料说满清1840年的钢铁产量是20万吨。
    蕾欧娜哈哈笑道:“钢铁才多少钱?我说的是这些装饰。”
    这小夫妻其实价值观是不同的,汤姆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在他看来,没用的东西价值基本为零。搞这个车厢他的根本目的其实还是为了出行安全,说不定过两年他还会坐着火车去纽约。
    不过大老板想搞个东西自己用,办事的往往唯恐搞的不够完美,生怕惹老板不悦。于是这节车厢就成了这副模样。
    蕾欧娜则不同,她一上车就看见车厢内壁颜色一致的皮革,厚实的中东的地毯,又大又宽的沙发,欧洲进口的座钟,满车厢的深红色木质家具,还有个躺椅与办公桌,窗帘是法国天鹅绒与中国丝绸制作的。其他各种装饰琳琅满目,华丽非常。基本上,每一样都不见得比一吨钢材便宜。
    按照木器厂箍桶匠的想法,应该再弄多弄些金银物品,比如黄金器皿灯具什么的。可惜这种土豪风格被汤姆否决了。他只要求用红色木材做办公桌等家具,发红的木材美洲多的很,并不算昂贵。
    这就是典型中国人的审美了。家具汤姆喜欢深红色,他的屋子里全是这种。
    乔治则不同,他喜欢胡桃木。这也是制造枪托的上好木材。所以在摩根堡胡桃木多的很。克鲁格兵工厂的所有枪械用的都是胡桃木。够硬,耐磨,抗腐蚀,不开裂变形,淋雨也不怕长蘑菇,关键还足够轻。
    直到现代,木质枪托都是不可替代的,无论是70度还是零下70度,选料合适的情况下,它都非常可靠。士兵不至摸上去就被烫伤或者冻伤。现代复合材料,你拿去北极或者南极用用就知道了。
    现代那些所谓的世界名枪,基本上都通不过现代中国的枪械测试。这个测试的其中一项,就是低温。
    给枪支减重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黑胡桃木堪萨斯地区和东部到处都有,量大价优。
    汤姆不知道的是,未来这种黑胡桃木贵的要死,属于美国限制砍伐的树种。没办法,这玩意成材需要50~100年,出材率更是只有30%。
    现代枪械选用复合材料的原因有很多,不过有一点一定是最重要的~那些适合做枪托的木材普遍很贵。
    奶奶:“这里怎么还有一条船?”
    汤姆把她放下:“这是波士顿造船厂的最新的运输船模型。很精致,不是么?”
    奶奶凑过去仔细端详:“……我小时候,父亲一直梦想有条属于他的船。可惜到死他都只是个水手。”
    蕾欧娜安慰道:“奶奶,这样吧!这条船如果下水,就用您父亲的名字命名如何?”
    奶奶眉开眼笑:“安东尼号?听上去不错。”
    汤姆咳嗽一声:“这个……额……不合适,这船是专门运输马匹的……”
    蕾欧娜:“……”
    汤姆眼瞅着奶奶的表情晴转多云,连忙说道:“我会定制一条豪华远洋客轮,专门跑大西洋航线,就以“安东尼”为名。如何?”
    奶奶连连说好,末了却又叹了口气。
    建造豪华客轮是洛克的建议,只是名字而已。19世纪后期横渡大西洋客运航线繁忙异常,是个非常赚钱的行业。很难想象1912年泰坦尼克号沉没的47年前,欧美其实以木船为主。50年时间西方就发展到大炮巨舰时代。把世界其他地区远远的甩到后面。
    汤姆打开窗户,新车厢总是味道不太好的,得通风。
    随着冷冽的寒风吹进来的,是土匪的大嗓门。跟着汤姆乘火车一同前往丹佛的人不少,琐事极多。
    实际上,更多的人跟着马车走了,搬家么。就算汤姆再富有,也不可能丢掉一切家当去重新置办新的。
    火车站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们神色各异,心思不同的看着克鲁格家的那些服装统一,衣冠楚楚的随从们忙活。
    别看汤姆上街溜达是常事,其实已经有些脱离群众了~他溜达的范围只是在摩根堡而已。而城墙内外的差别已经开始显现。不过他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也在观察周围的人的穿着、气色和精神风貌。
    于是他在火车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群在火车站看他。
    能出现在城墙里的人,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无意识的客观筛选后的结果。
    摩根堡城墙里物价高,规矩多,穷光蛋是呆不长的。他们最终会选择去适合自己的地方。现代这种筛选比比皆是,很多人意识不到而已。
    现代美国的治安各个社区差异极大,其实就是这种筛选的结果。
    人群里,两个胡子拉碴的家伙正在斗嘴。
    “当初我们就应该去报名,给他当随从的……”
    “闭嘴,你这个蠢货。我还记得你说他是暴发户来着……”
    “谢特,能不提这个么?……好吧,我听说这次他用一把刀子把一个人劈成了两半,太强了。”
    “哈?两半?这不可能吧?”
    “信不信由你……已经有铁匠在制造这种刀子了,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在商店店里。”
    “……是么?不过刀子再厉害,还能比枪快么?”
    “你觉得呢?我现在拔出刀子插死你也许不要一秒钟,你打开枪扣,打开保险,拉开击锤,瞄准射击。如果没有提前准备,你的枪是无论如何都快不过我的。这种情况下,刀子永远比枪快。”
    “好吧好吧,我说,能借我十美元么?”
    “你又想借钱去赌钱?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我的朋友,我保证这次不是。我想买一支6英寸枪管的克鲁格,还差一点钱。”
    “哈,西考克,你终于开窍了。”
    西考克无奈道:“不能这么说,我用这把柯尔特海军型时枪感特别好,可以说人枪合一,抬手就有。买枪只是因为她确实太落伍了。”
    “你不是说在摩根堡已经够用了么?”
    西考克目光闪烁:“我确实想干点正经事。你听说小克鲁格的那个悬赏了么?它比打牌来钱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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