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走出来这么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叫花,毫不客气的就坐在墨天恒那桌,端起了帝晨儿的茶碗去喝茶,这无疑逼令的墨天恒和黄子源齐齐站起身来,但帝晨儿轻咳一声,两人也就没有了下文。
    老叫花吐出一口茶叶沫子,抠着抽气哄哄的脚趾头,叹了口气,“可怜那南宫适做了一辈子的天下第一,却从未真正的出手,可这一出手,必然要了他的命,届时世人又会说,原来南宫泰斗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哦?你何处此言南宫必败呀?”帝晨儿侧首问道。
    老叫花拍拍抠脚趾的手,“因为这是事实。”
    帝晨儿嗤笑一声,“难道就不是你的胡乱猜测?”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老叫花又喝一大口热茶,拍了拍屁股,正准备走人,只是忽然又驻足站在那里,扭过头来警告道:“不要惹是生非,否则定叫尔等丹心皆碎。”
    话罢,他便一摇一摆的走了,反倒是将帝晨儿三人给说愣住了。
    丹心皆碎,这个丹,可是妖丹的意思?
    那老叫花,难不成是个什么人物?
    三人对视一眼,帝晨儿匆匆跑过去,叫住了那老叫花。
    “敢问阁下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耳聋,听不得你在说些什么。”
    帝晨儿嗤笑一声,微微皱起眉头,“是不是你看出什么?”
    “嘿,好奇心害死猫,不闻不问才是刚刚好啊,只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就装聋作哑,不然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我这喝你一碗茶的老叫花子呀?”
    老叫花子拍着屁股一直往前走,在那歪脖子老树下,走到一头老黄牛前他站住了脚,“小子,哪怕那结界破了,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给它补上,人和妖是不能共处的,除非……嘿,除非个死人脑袋。”
    他自说自话,爬上了那黄牛背,从那牛篓子里掏出一根玉箫来。
    和煦暖阳之下,微冷北风潇潇,随着那玉箫声响起,那老黄牛托着个老叫花子,慢悠悠的迎着北风而去。
    风撩起他那邋遢的长发,露出的不再是那副毫无精气神的肮脏面孔,反倒是有一些潇洒浪荡。
    “你这是要去哪儿?”帝晨儿站在那歪脖子老树下,莫名其妙的就开口问了一句。
    萧声未停,老叫花浪游而去。
    墨天恒和黄子源走到帝晨儿的身后,后者在看了几眼那远去的老叫花后,对黄子源说道:“你速回一趟妖王山,让红老将南宫的事情都移劳给别人,让南宫务必带着雪红梅火速赶往西岐安家,就说帝晨儿会在那里等他。”
    黄子源领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墨天恒问道:“我们可要插手此事?”
    帝晨儿摇了摇头,“若当真如此,未必是一件坏事。”
    “此话怎讲?”
    “天剑仙下山而去,天剑仙宗无老祖,岂不是手刃那奇无单又多了几层的把握?”帝晨儿转身拍了怕墨天恒的肩膀,“青丘的封印结界你也看到了,无数的符箓组织而成,错综复杂,若想解开封印只是依靠蛮力是不行的。正如那个老叫花所说,即使打破了结界,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去补上,若是那时,再用蛮力,也不是不可,只是毕竟那样太费神劳力。”
    他深吸口气,“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认识一个精通符箓的人,我要去找他,顺便上一趟天剑山。”
    “难南宫寒的家事呢?”
    “只能由你去了。”帝晨儿寄予厚望道:“去西岐安家,到那里你直接报上‘安然’的名讳,带到见到安然姐,你便告知是我让你去的,就行了。有你在,若是老将军无心去挣,必要时候你就出手,哪怕是将老将军带回妖王山,也万不可丢了性命。”
    墨天恒担心道:“那狐帝你呢?就这般一人前往天剑山吗?”
    帝晨儿点了点头,“你现在就速去西岐安家,若是拿天剑仙叶无锋折返而回,你便速回妖王山,带兵去天剑山,若我早些回来,你也能在妖王山见我,若是那时我都不曾回去,便只能依靠你们来接应了。”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大仇必须报,又怎能不剑走偏锋?”帝晨儿对他挥挥手,“这件事不要告诉匀儿,不然她会担心的。”
    “可是……”
    “速去吧,可别耽误了事情。”
    在帝晨儿的心意已决下,墨天恒无奈赶忙西岐,帝晨儿则是迎着北风而去,去寻了方才那个骑黄牛的老叫花子。
    萧声不远,自是很快便追了上去。
    但这一次他没有贸然说话,只是跟在那老黄牛的屁股后面,捏着鼻子,闻着那从老叫花子的身上吹来的恶臭。
    许久后,萧声停歇,老黄牛停了脚。
    在这条乡野小道上,老叫花子回头去看那白衣少年,他哂笑问道:“这风,可将你喂饱了呀?”
    “肚子正咕咕叫呢,西北风哪里喝的饱?”帝晨儿加快脚步迎上去,抱拳道:“在下帝晨儿,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叫花子轻呵了一声,“没吃饱你跟着我作甚?还不速速去弄些吃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好走自己的路啊。跟着我?那岂不是要被饿死?”
    帝晨儿笑了笑,“既然前辈不肯透露姓名,那在下也不多问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下这身上有的是钱,可让人填饱肚子的钱。”帝晨儿挑眉笑道:“若是老前辈肚子也饿的慌,不如晚辈请前辈吃一顿饱的,如何?”
    老叫花子探着那肮脏的食指点着他,连连大笑,“你这小子可真是有趣,旁人唯恐对老叫花子退避三舍,你倒是脑子里抽了根筋,偏要请老叫花子吃一顿饱的,嘿,真是够稀罕的。”
    “那前辈是吃,还是不吃?”
    老叫花瞪了眼,“吃啊!哪有天上掉馅饼,自己却不伸手接的道理?”
    帝晨儿笑道:“那老前辈可否能告诉在下您的尊姓大名啊?”
    “那不吃了。”老叫花摆摆手,就欲催牛而去,“这哪是天上掉馅饼啦?这是馅饼砸头上,被人吊着线儿呢,吃不得。”
    隐隐间,帝晨儿总是觉得这老叫花子的身份有些神秘,不然他又是怎么看出自己一行三人皆是妖的?
    是话赶话的巧合,还是这老叫花是个大人物?
    或者……是某位天上的仙人?
    帝晨儿愿意赌一把,万一能从这老叫花身上讨到一二好处呢?
    “老前辈,我请你吃不钓线儿的大馅饼,这总可以了吧?”
    “嘿,这还差不多!”
    老叫花的这个反应倒是将帝晨儿给逗乐了,明明自己就是想吃,还偏要吃那天上掉的大馅饼,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
    吃人家的最短,那人家的手软,还真不信逼不出你那名字来。
    萧声再起,黄牛赶路,这一次帝晨儿倒没有跟在屁股后面吃风,而是走到那黄牛身前,并行向前而去。
    ——
    冀州城,庆封客栈前。
    骑黄牛的老叫花身边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这副令人难以将两者想象到一起的场景,就突兀的出现在这家客栈前。
    过路行人无比捏鼻子扇风,呢喃着这天下奇观,又赶忙退避三舍。
    依靠在门口朱红柱子上的老板娘那叫一个嫌弃,匆匆过来赶人。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别再老娘门口呆着,好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这!”
    老叫花从黄牛背上缓缓爬下来,看着那帝晨儿,催促道:“小子,我觉得就这家不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掏出金子来?”
    老板娘愣了一下。
    帝晨儿笑了笑,捏着一枚金石就递到了老板娘的手里,后者变脸的速度比那风吹麦田翻滚的速度都快。
    “呦呦呦,这位公子,你长得可真俊儿呢,来来来,里面请,请问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小店还有特殊……”
    “打住!”
    对这话有些似曾相识的帝晨儿搡搡鼻尖,“给我们开一间房,烧些热水,我身边这位爷,要沐浴!”
    金子的魅力就是打,店内跑堂捏着鼻子将那老黄牛牵到了后院,老板娘竟大笑着领两人去了房间。
    “小客官,有什么需求的话就来找我呦,保您满意呢。”
    帝晨儿扶额,关上了房门,然后打开了窗户。
    “小子,我想尝尝那大母牛的滋味,你看……”
    “等你洗了澡再说行吗?”帝晨儿翻了个白眼。
    老叫花嘿了一声,“若是洗了澡,那可就没意思了,我还想瞅瞅那金子的魅力,能不能让我这身模样的人,将她给办喽。”
    帝晨儿咂咂嘴,“你这属于恶趣味。”
    “嘿,叫花子也是男人嘛。”
    帝晨儿叹了口气,“为什么偏要多走几里路来着冀州城吃?害得我都有些走累了。”
    老叫花子哈哈笑道:“这点苦都吃不得,怎做那人上人?不过你小子这一路走来还算不错,那我就开恩告诉你吧。”
    说到这,他喝了口茶水,“我的剑,就在这冀州城中,我得取走它们,不然不好出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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