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了?”
    立剑在前,坐在金顶屋檐上的帝晨儿笑问这踏雨而来的老叫花子。
    “畅快个屁!”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还有一个,再收了那老东西,那才是真真的痛快!”
    虽然这老叫花子嘴上有些不愿承认,但是那合不拢嘴的笑容,早就告诉了帝晨儿,他那一剑杀的确实是痛快的不得了。
    帝晨儿耸耸鼻尖,回头望了一望除了大雨什么都没有的远方,“老叫花子,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是知道回来必死,吓得不敢回来了?”老叫花子蹲坐在一侧,打趣儿道。
    “这可能吗?”帝晨儿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方才你们的战斗我全部看在眼里,搞的我现在都在热血沸腾,看到你那一剑斩下叶倾天的头颅后,那种畅快,就仿若我已经杀了奇无单似的。”
    老叫花子拍拍他的肩头,“放心,该来的总会来,况且天剑仙宗是他们的根基,那老东西不可能不回来支援。现在我们只需要等,等他们到了,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至此,老叫花子看了看左手中握着的双肩,笑道:“小子,方才那长江大浪上的一剑如何?够他娘的霸气了吧?”
    帝晨儿笑了笑,“确实挺霸气的,要不你也教教我?技多不压身嘛~”
    “你小子想的倒美。”老叫花子嫌弃似的撇撇嘴,“那可是老叫花子这一辈子都在钻研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你这小子一句话就给钓走了?这买卖还真他娘的血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小子现在就拜老子为师!”老叫花子说的那叫一个真切。
    “啊呸!”帝晨儿翻了白眼,“让本王拜你为师?你才是想的美呢,说起来你那一剑也没多少霸气的,不提我舅舅,且只是剑尊天羽在桃柳秘境时的那万剑归宗的剑龙,就比你那长江大浪上的剑霸气十万八千倍!”
    “那你就甭学了……”老叫花子咂咂嘴,懒得理他。
    “不学就不学,不稀的学。”帝晨儿轻哼一声,翻了白眼。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片刻后又同时斜瞥着眸子看着对方,好一种惺惺相惜,那叫一个矫情,惹来两人的哄堂大笑。
    大笑罢,老叫花子手掌微翻,将一册厚厚的帛书递给帝晨儿,叹了口气,“这东西你先替老叫花子保管着,若他奶奶个腿的真让老叫花子将命给搁这喽,到时候你就将老叫花子这毕生所学找个有缘人,嫁了吧。”
    “……这是你媳妇?”
    “算是吧。”
    “那我可不敢要,怕那天你一剑又将我的脑袋给割了去。”帝晨儿故作惶恐害怕,将帛书又给推了回去,片刻后,深吸口气,严肃问道:“老叫花子,凡事都讲究一个自信和掌握,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老叫花子抬头盯看着那黑云雷涡,没有紧皱,似是在思考着这件事。
    许久后,他对着帝晨儿伸出一根手指。
    “一成!?”帝晨儿被惊得猛然站起身来,“老叫花子,你在这儿开玩笑呢?一成把握你都他娘的敢来?这可不是什么自信,这他奶奶的叫自负!”
    “啧啧啧啧……瞧将你小子给吓得。”老叫花子脸露贱容,轻挑眉梢,“一成把握会输。”
    “……”
    听到这话,帝晨儿嘴角抽搐片刻,愣是一脚就踹在了老叫花子的肩头,没好气的又他娘的蹲坐下去。
    “奶奶个熊,你这老叫花子险些吓死我不成!”
    “嘿嘿,咋?就这么担心老叫花子会死?”老叫花子眼睛里闪过欣慰神色,脸上却撇着嘴,一脸嫌弃。
    “去你大爷的!”帝晨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老子是怕累着!”
    “累着?”
    “昂!累着!”帝晨儿咂咂嘴,“你想啊,老子本就经历了一场大战,心疲力竭,那个时候还他娘的得为你想着收尸,然后再送去那远在万里之遥的冀州……累死我得了。”
    说到这,他抬起手指,指着老叫花子,认真提醒道:“自己走着去啊,别他奶奶的累着我!老子事儿多的很,嫌麻烦。”
    “行行行,老叫花子走着回去就是了。”老叫花子挑眉一笑,眼神凝重的看了一眼手中托着的帛书,犹豫过后,还是将其给硬塞进了帝晨儿的怀中,指着那天上的大雨急切道:“奶奶个熊,拿着,被雨给淋坏喽,你可得赔给老子毕生心血!”
    原本就不想接这种好似临别赠言一般的东西,但是碍于老叫花子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帝晨儿无奈将其给收了去。
    大雨倾盆如豆大,稀里哗啦的从天上落下来,老叫花子和帝晨儿之间因为这毕生心血的帛书,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其他的话,亦是也想不出有什么话题要讲。
    就这么干愣着,看着天剑山巅各处的战斗,相继叹了口气。
    骑驴小道士郭无劫一直抬头看着那天上的师门之斗,平日里对那个老头儿没心没肺的小师弟,竟然也是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心之容。
    ——
    这场大雨一直下至第三日,雨停了,但黑云不散。
    一战便是个三天三夜,本是只有打斗声,后来随着从山下冲上来的黄巾修士,此地竟成了一处观摩战斗的最好看处。
    黄巾修士也是损失惨重,如今仅剩下了不到百号人,全身沐浴着鲜血,精疲力竭。
    突然,一道身影自山脚下狼狈的冲飞而来,断臂的麒麟儿唐休禾满身血迹斑斑的滚出去甚远。
    骑牛的逍遥道士梁伟驱青牛而去,抬手探其鼻息,已经是无任何气息了。
    逍遥道士梁伟叹了口气。
    噗通——
    青牛背上的紫浮兰摔落在地,狼狈的走过去,蹲坐而下,将这位已经死去的麒麟儿揽抱在怀中,利爪妖手颤颤拂过麒麟儿的那双瞪大眸子的眼睛,让你死的瞑目。
    麒麟儿唐休禾,五兽子之首,妖见窟大弟子,也是第一个愿意陪在这位人不人妖不妖的紫公主殿下身边的苦命孩子。
    麒麟儿唐休禾,天剑一战,命陨与此,年仅24岁……
    一道破烂衣衫的持剑之人悬空而立,气息不稳,持一柄断剑,滚落在守护通天大阵的杨潜身边,奄奄一息,其胸口处有一血肉模糊的拳头大小的窟窿,此人便是那位被麒麟儿唐休禾拦下的前十一剑仙汤斌。
    许久后,一道强壮身影徐徐腾飞而来,肩抗前十一剑仙司彦落,抱着五兽子之一的蛇瞳女陆夏,浑身遍布剑伤,鲜血滴答落下。
    这全身狼狈的强壮男人便是五兽子之一,蛇瞳女陆夏的亲弟弟,熊之力陆棕。
    将那司彦落丢落在地,陆棕抱着同样断绝气息的姐姐,缓缓行至紫浮兰的身边。
    血迹斑斑的五大三粗陆棕,温柔的将姐姐安放在麒麟儿唐休禾的身边,不曾落泪,只是静静守护,守护着所想守护的人。
    蛇瞳女陆夏,天剑一战,命陨与此,年仅22岁……
    紫浮兰这位人不人,妖不妖的女人泪流满面的抬头看向那握紧拳头,始终默默站在身侧的熊之力陆棕。
    “怪我吗?”
    “姐姐不让怪。”
    “可以怪的。”
    “我不怪……”
    说完这句话后,熊之力陆棕脑袋一沉,气息断绝,就这么站在那里,守护着,离开了。
    熊之力陆棕,天剑一战,命陨与此,年轻21岁……
    在这天剑之巅,唯有一人不人妖不妖的恶心女人,痛哭流涕,悲痛不已!
    片刻后,两道身影接追不舍,在那空中继续一战。
    正是那天剑仙宗前十一剑仙无情剑聂飞同妖见窟五兽子之一的月下鲛人童辛玥。
    两人早已伤痕累累,却战的兴兴起,酣畅淋漓的痛快。
    “回来!”守在通天大阵前的杨潜冲天喝了一声,“守护大阵!”
    无情剑聂飞最终无奈与童辛玥分开,化作流光直坠而下,守护在了大阵之前,鲜血滴答,却是在笑。
    月下鲛人童辛玥也没有追击,而是落在痛哭不已的窟主身边,蹲下狼狈的身子,抬手轻轻落在紫浮兰的肩头,没有说任何的话语。
    只是月下鲛人所泣的,却不是珍珠。
    另有一位前十一剑仙在石垂峰与神机道长齐邡绣所战的时候,长吁短叹,行踪不明。
    俄顷,眉心痣孟锈权抱着一正在捶打撕咬他的女子徐徐飞来,落与地面。
    身后紧跟着的便是天行箓武邴恬,手中所提着正滴血的东西,正是子书剑门那位未来的准接班人。
    郑云峰命运与此,死不瞑目……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孟锈誉你混蛋!”
    那个正嘶吼着捶打孟锈誉的女人正是郑云峰的亲姐姐,郑滟!
    放入此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似的,有黄巾修士瞧得这一幕,不由调侃道:“这位道友,你这次来可不亏呀,还他娘的能抱得美人归呢!这小娘子呀,姿色真是绝了!”
    孟锈誉回瞪了他一眼,“她无错,不应受罚,她命薄,怎能任由轻生?”
    那多嘴的修士惭愧的闭了嘴。
    郑滟撕咬孟锈誉的肩头,“孟锈誉,你不得好死!”
    “记住这份仇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家破人亡,都是你害得!”
    “恩……”
    此时天剑山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死尸无数,惨不忍睹。
    死者……上万名修士,天剑一战,命陨与此,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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