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这个关头,却是没人敢真的忽略过去。
    倘若真有什么猫腻,而这上官飞扬又暗自告上一状,那他们可就惨了。
    是以,却又纷纷催促上官飞扬道出根底。
    上官飞扬似是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而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治理天下……”
    说完这四个字后,上官飞扬当即便闭上了嘴巴。
    不过其他六人却顿时脸色一白。
    治理天下?
    这天下除了那位有资格治理外,其他人哪能擅谈?
    或许朝中的文武宰相也可以提到这四个字,但他们是一帮子什么人?
    五个没有官身的王孙,外加两个世家之子!
    这般密会起来谈论这四个字,这不是明摆着想要谋朝篡位嘛!
    惊悚之后,五个王孙却俱是愤怒的瞪向司徒元朗。
    “你这混蛋!莫不是想故意坑害我等?!”
    左星仁红着眼,怒气盈胸,若非还有点理智在,他早就将对方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这、这,给在下一千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啊!
    在下实在是口误,无意用错了词,还望诸位王孙原谅则个!”
    司徒元朗急忙朝着五个王孙解释,说完之后却是愤恨的瞪了一眼上官飞扬。
    上官飞扬不由眼角一挑,心中亦是不悦起来。
    这个混蛋竟还敢记恨于他,好,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唉,元朗兄确实有可能是口误、无意。
    无意中就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给说了出来。
    只是不知这口误究竟是哪般误法,是治理社稷呢,还是治理万民?
    啧啧,元朗兄果真是志向远大,飞扬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五个王孙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起来,盯着司徒元朗的眼神中亦是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你!”
    司徒元朗愤怒的指着上官飞扬,平日里的沉稳机智却是差点都被怒火淹没。
    “叩叩叩!”
    正在此时,雅间的门户被敲响,随之一个身着轻甲的汉子走了进来。
    “倚花楼的头牌清倌和乐倌到了,是否准许入内?”
    “请入吧。”
    “诺!”
    众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止住了话头,不再谈论,司徒元朗见此不由暗松一口气。
    未几,一行十二人的乐倌踩着莲花碎步率先进入房中。
    这十二个乐倌俱身着浅蓝纱裙、脸上亦是带着蓝色面纱;
    各自也都怀抱手持着玉磬、陶埙、五弦琵琶、白玉笙、竹箫等乐器。
    待得十二乐倌列好阵序、乐器排布到位,一个身着白色纱裙、脸上蒙着纯白纱巾的女子缓缓走入。
    此女一头乌黑秀发直顺的披在背后,走动间玲珑曲线尽显,自有一股绰约风姿。
    其面容姣好、肤色白皙光洁,一双眸子清冷纯净;
    但在掠过五个王孙之时,深处却又有一抹娇羞和妩媚划过。
    五个王孙自是见惯了不同风格的美人,对于这一幕也并未有失态之举。
    不过清纯与妩媚并举,同时还不显得突兀的清倌却也引起了五人的兴趣。
    尤其是此女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像是冰冻后湖面上的天鹅,清冷孤单却又高傲贵气。
    待得房门被外面的侍卫合拢,悠扬婉转的乐声逐渐响起,同时更有一道清丽的嗓音伴着曼妙的舞姿翩然而起。
    “山亭水榭秋依依~翠云挽妆诉华浓~~
    渔樵登~空谷蝉泣~野火焚尽千万垄~
    天之大~涯无尽~何处是故人~~
    ……”
    清丽的嗓音和着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轻快、时而低缓的乐声环绕栋梁颤动不休,亦环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更沉入心底。
    羽衣蹁跹、莲步时探时垫,曼妙身姿俯仰玲珑、随着歌声与乐声鸾回凤翥;
    臻首挽峨、玉颈探风,纤纤十指柔若风吹草木,芳华舞姿痴了人目、乱了香坛。
    词、乐、舞,三者合一,似是将一众看客带入了另一方世界。
    那本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天地,山林青翠、溪流潺潺。
    淳朴的山民无忧无虑的聊着家长里短,调皮的孩童牵着风筝追逐嬉闹。
    一切都是那般恬淡、美好,然而,当晚归的渔人樵夫再度返回,看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火海。
    这火烧遍了林木房屋,烧遍了音容笑脸,更烧遍了所有的美好和期待。
    当夜色降临,在灰烬与点点火星的映照中,月华失去了活力,只余下无尽的惨白。
    空谷蝉泣,秋日的丰收喜悦丝毫不见,只余下比凛冬还要刺骨的寒冷与迷茫。
    家园归于焦炭,这天下虽有亿万万里之广,这瀚海虽有无尽的传说,却又能从何处寻到一丝的慰藉?
    ……
    曲终、乐罢、舞歇,一切归于寂静。
    但良久的一段时间内,整个雅间仍旧静的针落可闻。
    一直到二三十息后,左星歌忽然长叹一声,无比复杂的盯向那唱曲献舞的女子。
    “欢是黎庶,悲也黎庶。田园安宁,却也无力。
    词好、曲妙、舞更优,果真不愧为倚花楼头牌!
    如此才情即便是在王都中,怕也未有几人能够比肩。
    姑娘,当真乃奇女子也!”
    左星昭此次竟也难得的没有跟左星歌唱反调,反而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姑娘能作出如此词曲,想来必是悲天悯人之良善!
    本公子佩服!”
    左寒珊双手置于右腰处,微微屈身一礼。
    “多谢诸位公子称赞。
    民女只是胡乱作的一首词曲,不敢当得公子们如此盛誉。”
    眼见其他人都是一脸称赞,左星冶却是皱了皱眉头。
    “词曲舞皆妙,然内容却过于不实。
    我元辰大陆阴兽蛮鬼四处为祸,若无实力,必然难保安全。
    是以,王朝之中,黎庶于外起码也得生存于有一定防护实力的镇中。
    而姑娘所构之故事却是以荒地村落为环境,未免与现世脱钩过大。
    另外,听姑娘词中真意,几乎尽是悲情无助之感。
    然我人族立于此间,自当与天争命,奋勇而上!
    这天下,唯有强者方能守护自身安危,也唯有变强方能保得宁静!
    姑娘有些过于悲观了,倘若将其结尾改上一番,加之以变强复仇之坚韧志向,却是更为神妙!”
    听到左星冶的话,左寒珊微微欠身不曾说话,眸中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也不加以反驳。
    不过心中却是感觉很有意思。
    倘若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不知还敢不敢让自己将这结尾给改上一改?
    旁侧,始终游离于两方之外的左星凡却是忽然轻咳一声,摇摇头道:
    “哎~愚弟倒是不太认同冶,咳冶兄的观点。
    这位姑娘毕竟只是一个娇弱无力的女儿身,又岂能强求她去抗争?
    再说了,打打杀杀什么的,有我们男人在就好了。
    女人家就应该被好好的保护在花园中,闲来无事饮茶赋词什么的。”
    左星仁等人不由侧目,这小子终于不肯当王八了?
    不过这等才情不菲,兼且身姿玲珑曼妙的美人儿可不是他应该拿下的。
    一时之间,除了左星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保持沉默之外;
    其余四个王孙却是轮番上阵,各种赞美、各种展示自己优越性的同时,又不着痕迹的贬斥他人。
    难得遇到一个能够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清倌人,谁又不想讨回家去增个小妾?
    甚至就连司徒元朗以及上官飞扬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二人也只敢心动一下,却是不敢真的有所表示。
    对方毕竟是王孙,他们二人的身份与对方比起来,可还是差了不少。
    只不过,眼馋无奈中,二人却又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这倚花楼有如此佳人,他们哪里还会听从那几个士子的话语,将招待王孙的地方放到这里来?
    这下可倒还,明明他们是主场,却眼看着就要被别人夺了好处去……
    “鄙人如今已然痴活五十个岁月,怎奈天赋实在一般,平日里也不太勤恳修炼;
    是以到了而今,也只是凝丹一重而已。
    不过若是姑娘肯赏脸,那护着姑娘游山玩水倒也是足够了。”
    左星凡轻摇着折扇,嘴角挂着一抹矜持的笑意。
    左星仁暗骂无耻,不过很快便计上心来,眼珠一转笑道:
    “姑娘方才的词曲真意不凡,尤其是那荒地村落,既不靠近宏伟城池,也不团结他人报团取暖。
    如此就像是那风中的野草,一把火烧来便能焚个干干净净!
    唉,姑娘既然作出了如此曲子,那想必是对孤苦无依深有感触!
    若是想要后半生能过得安稳,可不能再陪着墙头或是荒地的野草一起在风中摇摆了。
    毕竟,野草即便生的再高,那也终归只是一颗没有依靠的野草罢了。
    是以,安稳才是姑娘的最好选择!
    在下虽然痴长凡弟十岁,然经历过的风浪亦是更多,对于这天下形势亦是有所领会。
    倘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同姑娘瓜田李下、共话桑麻!”
    左星凡顿时笑容一僵,眸子微微眯起,却又很快舒展开来。
    随后摇摇头不置可否的一笑,暂时住了口。
    左星仁见此不由得意的一挑眉,然而,还不待他高兴下去,左星昭却是忽的嗤笑一声。
    “唉,我等兄弟至今都还未曾娶妻,不过这妾侍却也各有收获。
    就像是仁兄,因为俊朗不凡,已是纳入了七房。
    不像在下,唉,到得今日总共也只有两房而已。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在下也算是一个专一之人了,哈哈哈……
    若是姑娘有意,在下甚至可以将那两房小妾遣送回去。
    如此一来,日后在下便可以与姑娘日夜厮磨、互诉衷肠了~”
    ……
    左寒珊始终淡笑自如,一双仿佛泛着秋水的眸子不时地在几个王孙的身上来回转动。
    看来,开头已经很是成功了,接下来就逐渐加力吧……
    “虽不知几位公子身份,但只观气度边可看出诸位都是真正的贵人。
    民女能得诸位公子看重,何其惶恐。
    不过,民女……”
    正在此时,独自挪到了窗边的左星冶却是忽然惊咦一声,打断了左寒珊的话语。
    左星歌等人顿时有些不悦的看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进入这正题了,这家伙突然叫一声是想要搅局不成?
    “上官飞扬,你来看看,那人是否是上官无敌?”
    听到左星冶的话,众人俱是面色微变。
    上官飞扬一个闪身,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是!”
    “好!那就让他过来一趟!”
    左星冶顿时眼睛一亮,这个上官无敌着实有些嚣张了,他可得小小教训一下才成!
    “这,是!”
    待得上官飞扬离去,众人的神色却都有些微妙。
    左星冶及左星昭很快便凑到了一起,低声说起什么来。
    而左星仁与左星歌亦是拉近了距离。
    “怎么办?待会儿到底是帮哪边?”
    “这……长辈都要求我们打压一下上官无敌的气势,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跟左星冶他们站到一起?”
    “是啊,背地里跟他们唱反调也便罢了,若是当着面再帮上官无敌说话,怕是不太好啊。”
    “唉!头疼!罢了,还是先完成长辈的交代再说吧。”
    “行!”
    左星凡不由有些无奈,索性耸耸肩膀直接退到了角落里。
    而左寒珊此时心中亦是有些难以平静,一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纠缠在一起,揉搓了起来。
    “这群家伙竟然要邀请那个家伙上来,这下可怎么办?先退出去?
    不行啊,这……唉,算了算了,见机行事吧!”
    不久之后,随着房门再度被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身穿银白色锦衣卫千户服饰的年轻男子,面容冷酷,眼神深邃而锐利。
    虽然对方未曾昂着头,也没有高人一等的颐指之气。
    但不知为何,左星冶等人却都感觉对方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地上的一群蝼蚁一般!
    心中无名之火顿起,左星冶狠狠一拍桌子,也懒得再遮掩身份,大声呵斥道:
    “上官无敌,见了众位王孙,还不下跪行礼?!”
    “下跪?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无敌双眼微眯,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放肆!”
    五个王孙顿时齐齐脸色一变,沉喝一声,极为不善的朝上官无敌瞪了过去。
    他们可是堂堂王孙,上官无敌出身再如何显赫,不照样还是臣子?
    而今这臣子竟然敢对主人如此说话?
    这是根本未曾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尤其是与上官无敌正对着的左星冶,更是怒极,直接抓起桌上茶杯朝上官无敌狠狠砸去!
    岂料,上官无敌微一抬手,手腕转动间便将那势若疾石的茶杯给稳稳接下,期间茶水都不曾渗漏丝毫!
    而后,上官无敌眸中闪过一抹冷芒,将那茶杯以比来时还要迅捷数倍的速度抛射而回。
    “买妻耻樵的蠢货!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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