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言正研究着两条披肩的精细绣花,听了姜雨娴的话,她笑了笑:“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惊讶而已,毕竟我还没有做好见他爸爸妈妈的准备。”
    姜雨娴坐到软榻上,她告诉贺佳言:“陆叔和思萍阿姨都很好人的,你不用害怕。”
    “害怕倒算不上。”想了想,贺佳言就说,“我现在的感觉,应该就像你第一次见婆婆的感觉吧。”
    姜雨娴点头表示明白,她又从软榻上站起来,主动帮贺佳言披上披肩,好让贺佳言选出适合自己的一条。最终贺佳言选了一条浅紫色的披肩,上面绣着很清雅的兰花,跟她一件丝绸上衣应该很搭。
    走出衣帽间的时候,他们同时看到站在外面等候的陆捷。陆捷伸手就想姜雨娴捉过来,而姜雨娴早有防备,她敏捷地躲过陆捷的手,然后像只小雏鸡一样缩到贺佳言身后:“贺姐姐,他要打人啊。”
    贺佳言摇了摇他的手臂:“你别这样。”
    陆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姜雨娴说:“幸好现在公开也没什么坏影响,不然我肯定揍你一顿,连宋知瑾也保不了你。”
    姜雨娴伸出脑袋,调皮地向他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们已经时机成熟了呀,上周我碰见你跟贺姐姐还有她的爸爸妈妈去画廊看艺术展。我也是替你着急,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思萍阿姨的。”
    陆捷再次向她伸手:“报复就报复,还这么多理由。”
    这次姜雨娴躲避不了,陆捷的手敲在她的额头上,虽然力度不重,但还是有点疼。她向贺佳言抱怨:“贺姐姐,他又欺负我了。”
    贺佳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对姜雨娴说:“走吧,我们到楼下聊天吧。”
    再次回到客厅,姜雨娴连宋知瑾也不看一眼,只是紧紧地黏在贺佳言身边,十分投契地聊着最近的花边新闻。
    丘思萍对贺佳言充满好奇。她问姜雨娴:“雨妞,你跟佳言认识很久了吧,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姜雨娴说:“我也是认识贺姐姐不久。”
    听了姜雨娴的答案,丘思萍以为陆捷跟贺佳言才认识不久,于是又问:“佳言,你跟小捷是怎么认识的,是学校里的同事吗?”
    陆捷正与宋知瑾在说着话,听见母亲的问话,他回答:“我们是校友。”
    丘思萍笑起来:“佳言,我听雨妞说,小捷已经跟你爸爸妈妈见过面了,不知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再有空,能跟我们见一见?”
    贺佳言怔了下,没想到丘思萍会这么着急见她的父母。在她犹豫之际,陆捷已经回答:“妈,这事我来安排。”
    自从见过贺佳言以后,陆庆然就没怎么发言。依照他对儿子的了解,他总觉得他俩的感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儿子就不会隐瞒自己的恋情。听了这话,陆庆然就附和:“你不要这么着急,当心吓到佳言。”
    接收到丈夫的无声信号,丘思萍尽管疑问,但过后也没有多问。
    半周前,陆家夫妇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他们已经让人把棠海市的老宅打扫干净。离开姜雨娴的新居后,他们就直接回老宅等陆捷。
    陆捷把贺佳言送回公寓就驾车回老宅,刚进门,他就感受到客厅里的那不太轻松的气氛。他边走边解开袖扣,随后坐到单人沙发上:“刚回来怎么不休息一下?搭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
    丘思萍沉不住气,她问儿子:“我看你跟这个贺佳言交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为了你这混账的婚事,我跟你爸都操心好多年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是不是认真的,想跟她结婚这种认真?”
    坐在她身旁的陆庆然沉默,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儿子,此际正等待着他的解释。
    佣人把茶端上来后,就默默地离开了客厅。陆捷看着正在冒起的白烟,缓缓地开口:“我是认真的,我很想跟佳言结婚。我不是不跟你们说,我只是想等问题解决得差不多再向你们交代。”
    “有什么问题?”丘思萍不解,“这女孩子是什么背景?家庭情况是怎么样的?”
    “她家原来有六口人,父母是退休工人,大哥在外贸公司当行政主管,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陆捷简单地说。
    丘思萍明白过来,她说:“这事好办,我们都没有门第之见,这事让我跟佳言的父母说个明白就是了。”
    陆捷倚在沙发靠背,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是觉得高攀不了我们,从一定程度上,他们还瞧不上我呢。”
    在父母的心中,自己的子女永远是优秀的。听了陆捷的话,丘思萍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傻话!她父母怎么可能瞧不上你?”
    陆捷揉了揉额角,想着怎么把事情从头说起。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陆庆然问。
    陆捷开口:“佳言是我宿友的妹妹。认识她的时候,我已经研三,而她才刚上大一。后来我回英国读博,不久后就分手了。分手以后,我们几乎没有联系,这次回国,我重新遇到佳言,我发现自己对她还是很有感觉,于是就重新追求她。”
    丘思萍皱眉:“就因为你回了英国读博,所以分手?虽然异地恋很痛苦,但熬一熬就过去的。”
    陆捷摇头:“回英国以后,佳言还是跟我在一起的。她的功课比我的轻松,所以她放假会来英国找我。”
    丘思萍感慨,抬眼看见儿子情绪低落,于是软着声线问,“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分手?”
    “佳言大三那年来英国找我,我一时冲动,就越界了。”陆捷一脸颓然,“虽然我有做措施,但她还是怀孕了。”
    陆庆然立即问:“现在孩子呢?”
    丘思萍也紧张起来:“孩子在她家养着呀?”
    陆捷吸了口气:“我让她把孩子打掉了。”
    陆庆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让她把孩子打掉了。”陆捷木然地重复。
    陆庆然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就把桌上的那盛着热茶的茶杯砸到儿子身上:“混账的东西!”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浅褐色茶渍在陆捷的白衬衣上洇开,茶杯随后就掉落到地毯上,它没有摔烂,随着惯性滚弹了一下。
    那杯热茶虽然还冒着烟,但不算太烫,当茶杯砸到身上时,陆捷觉得被砸到的地方闷疼闷疼的,可见父亲根本没有留力。他一声不吭,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是等着父母责骂。
    丘思萍有点心疼,但又觉得儿子这番作为实在过分,因而并没有帮他说话。
    “什么叫做一时冲动?就因为这点破冲动,你就可以乱来了吗?”陆庆然手背上的青筋暴跳,眼睛死死地盯着儿子。
    陆捷用力地抿着唇,手渐渐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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