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吟楼外。
    经过易容的秦衣和秋棋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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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棋问道:
    “咱们怎么进去?”
    秦衣笑了。
    “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进去。”
    “其实往年这大文宴说是要一一甄别举子的身份,但实际上那么多赶考举子,官府中人哪来那么大的闲工夫,一一去识别?”
    “一般参加大文宴的人,包括官员、考官在内,就算没有千位也有几百。”
    “这可是醉吟楼啊,平时出入的都是高门大户,谁不想混进去?”
    “两年一度的殿试前大文宴,就是混进醉吟楼最好的机会,你以为混进去的人就少吗?”
    “门口的侍卫,分辨起来,充其量只看两点。”
    “第一,行头、装扮、外貌。”
    “他得观察你看起来像举子还是像官员,要是一看就是要饭的,那肯定不让你进。”
    “第二,假如你看来紧张至极,畏畏缩缩,那就是混进来的,必然会被拦住。”
    秋棋恍然大悟。
    “噢,合着这就是一场心理战。”
    “他们也不会硬揪着你的身份,但你得摆出正气凛然的样子,就装出你就是来参加宴席的。”
    “在人数过多,要限流之前,基本都能混进去?”
    秦衣点点头,泯然一笑。
    二人当即昂首挺胸,大踏步穿过门口的侍卫。
    果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秋棋朝着秦衣竖了个大拇指。
    正这时。
    背后突然有人喊道。
    “前面的二位兄台,可否稍等一下!?”
    秋棋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被人发现了?
    不应该吧!
    秦衣眼神微微一变。
    但脸色依旧如常,强作镇定,回过头一看。
    只见那是个书生装扮的年轻人,身上还背着个书袋子。
    他伸着手招呼秦衣二人。
    秋棋看了秦衣一眼,问道。
    “可是在叫我们?”
    年轻人小鸡叨米一般地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上来。
    呼哧带喘的。
    一看身体就很羸弱。
    不是武夫。
    他急急忙忙跑到近前,朝着秦衣二人插手施礼。
    “见过二位兄台,小生乃是定州州领袁老的门生,小生姓祁名海,自文幼。”
    “入得帝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尤其是参加这号称文坛第一宴的大文宴,心驰神遥,紧张万分,不知……可否与二位兄台一道同行?”
    秦衣又是和秋棋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个路人。
    二人还礼。
    秦衣道。
    “我乃极北人士,姓奕名勤,字北季。”
    他将他的名姓、表字都颠倒了过来,以此来作为“新身份”。
    秋棋同样如此。
    “这位是我的师弟,与文幼兄还是本家,姓祁名秋,字西澄。”
    “我二人皆是极北人士。”
    三人相互寒暄几句,便并肩朝着醉吟楼内走去。
    祁海眼睛一亮
    “哦?小生听二位兄台以师兄弟相称,莫非二位出自道家?”
    “不知二位兄台师承何门何派,可愿告知?”
    极北因为有大寒峰万全观存在的缘故,所以一向道徒云集,道门汇聚。
    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道观不可胜计。
    所以遇见来自极北的道门子弟,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路人见面之后,相互见礼,询问一下师出,这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尤其是在文人的圈子里。
    一方面能凸显对老师的尊敬,师者为上。
    二来就是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祁海一开口说的便是自己师承定州州领,也是因为文人的习惯。
    秦衣直言答道。
    “我兄弟二人师承万法居士,无门无派,随恩师四海云游,飘零无根。”
    祁海想了一下。
    万法居士?
    从没听说哪个道师,或是哪个德高望重的道门人,是叫这个名号的。
    无门无派?
    这怎么可能?
    凡是道门门徒,必有观门传承。
    八成是门庭太小,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对秦衣二人产生什么成见,反而认真说道。
    “久仰久仰。”
    “早就听恩师说过,道门之学比我儒家之学更精深,深不见底,二位兄台气势不凡,一看便是名师出高徒。”
    三人商业互吹了一番,很快就走入了醉吟楼。
    醉吟楼作为大靖第一楼,其气派之感,雍容之气,令人倍感惊奇。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有四时不谢之花常开,有八节长春之草做衬。
    灯火通明,妙阁楼台,令人眼花缭乱。
    四周嘈杂至极,人声鼎沸。
    文人们三五成群的闲谈文墨,官员们相互闲聊家国大事。
    等待着宴席大开。
    秦衣三人挑了个三楼能够纵览全楼情况的位置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祁海这个人很有意思,像个文人的样子,世界观很正,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张口闭口“古人云”“某某大家曾言”“某某经典曾言”。
    秦衣觉得挺有意思。
    其实对于殿试的贿赂考官之风,他也略有耳闻。
    可是看这个祁海的意思,似乎真的是打算正正经经靠着自己的能力来科考。
    这次参加大文宴,也并不是为了趋炎附势,走捷径。
    只是为了瞻仰一下大儒风采。
    对于这样正直的人,秦衣一向比较喜欢。
    这个“喜欢”指的当然不是性取向。
    所以两相交谈起来,还算比较融洽。
    秋棋则是一直在观察四周,时不时的在秦衣耳边说上两句什么。
    祁海聊着聊着,突然提起。
    “北季兄,你可曾听闻,这‘文宴三关’?”
    秦衣身在帝都,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文宴三关?
    但眼下他的身份是出自极北的道门门徒,参加大文宴也是一时兴起。
    为了不露馅,他摇了摇头。
    “哦?这个我倒是不知,文幼兄可否给我介绍一二?”
    祁海正襟危坐,似乎一提起这个就感觉到无上的光荣。
    “所谓文宴三关,其实就是为了宴席氛围增添些许彩头。”
    “第一关名为诗关,在座每一位都可以到楼下高台之上即兴赋诗,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而且,凡是在诗关写下诗文的人,都能得到一位考官或是一位大儒的点评。”
    “若是能让颜予先生点评一二,小生此生无憾了!”
    “最终拔得头筹者,颜予先生还会亲自抄录一遍他的诗,赠予他!”
    他提到的颜予先生,是大靖王朝有名的一位宿儒,人称大靖第一儒生。
    也是这次殿试的总考官。
    官拜内阁二品圣相。
    和卢曦的爷爷,老圣相卢曲闻并称为“颜卢”。
    是大靖文学界真正的第一把交椅。
    内阁首辅王璞齐都曾说过:“单论舞文弄墨,余远远不及妙廉。”
    颜予字妙廉。
    “这第二关便是词关,由颜予先生自词牌池中抽取出某一词牌,同样是在座之人,即兴填词。”
    “第三关乃是对关,吟诗作对,文人最爱……”
    秋棋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老套的三关,这大文宴好歹也传承了这么久,真是一点亮点都没有。
    祁海却是眉头一皱。
    文宴三关那就像是他眼中的万里长城。
    从小到大,他做梦都想参加文宴三关,做梦都想博得颜予先生的墨宝。
    “西澄兄莫非觉得这文宴三关有何不当之处?”
    秦衣轻轻扯了扯秋棋的衣角,示意他别乱来。
    秋棋耸了耸肩。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三关未免太过寻常,毫无亮点。”
    “而且,若有人早作准备,也起不到试金之用。”
    “无趣得紧呐。”
    祁海有些不太愿意,但是又觉得秋棋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正想着应该如何反驳。
    背后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那小友觉得,这文宴三关该当如何更改,才能起到试金之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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