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庄青兰噎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两个人了争执,原本都专注于考试的人,此时纷纷侧目,看向了她们两个人,议论纷纷的。
    “我记得这人,似乎去年也来考过试,当时也是盛气凌人的,当时还有人被她欺负了呢,我去年来时便看不过眼她的所作所为,不曾想今年又碰到了她,还是这般目无人。”
    “是啊,方才我分明看着她是故意将那位小姑娘的字碰到地上,又故意踩了上去,这才给撕碎的,这会儿旁人不过是照了她的模样做事罢了,她气成这副模样,也不想想,弄坏了旁人的东西,旁人心该如何生气。”
    “听说她是什么庄知府的女儿?大约便是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为官,便如此嚣张跋扈吧。”
    “知府又如何?论理该是食朝廷俸禄,为百姓做事而已,仗着自己父亲的官职,便到处生事,也不怕给自己家惹了笑话。”
    “正是,更何况此乃女子书院,读书清净之地,这般撒泼耍横的,简直是败坏了读书人的名声,这样的人,怎配入了书院读书?”
    “就是就是……”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这议论声也是越来越大,但大家所说之话却是十分一致,皆是要将这庄青兰给撵走。
    庄青兰平日里在家跋扈惯了,但到底年岁不大,这会子被人如此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的通红,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围观之人,“在这里叫嚣什么,小心我回去告诉了父亲,让父亲将你们全都抓来。”
    这句话,仿佛是扔进湖的一块石头,激了层层的浪花。
    读书人讲的是以理服人,以才服人,以德服人,而这庄青兰原本便不占理,这会儿却又口出狂言,只以权势压人,自然是让这些前来考试的人的心不满。
    声讨庄青兰的声音更大,说的也越发狠,大有不将庄青兰撵出去不罢休的架势。
    “你们做什么……”庄青兰原本是耍横,现在见自己耍横不成,那些人却又步步紧逼的,被吓得不轻,只接连后退,结果慌忙之脚跟被那青石板上头微微凸的一块给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摔,只将庄青兰的惊恐皆是给摔了出来,只哇的一声哭了。
    哭的可以说是呜呜咽咽,瞧着好不可怜。
    可周遭皆是女子,没有人欣赏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反而觉得这装青兰实在是无用至极,是只知道仗着自己家权势,欺压旁人的色厉内荏之人,越发瞧不上了。
    “出了什么事。”一位三十多岁,身形颀长清瘦,看着十分威严的女先生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面前围着的人,朗声询问。
    “薛山长来了。”
    人群有人喊了一声,方才吵吵闹闹的人,皆是静了下来。
    就连一直呜呜咽咽哭着的庄青兰,此时也拼命的想止住哭泣,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
    “山长。”冯先生恭敬行礼,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薛山长来听。
    “嗯。”薛山长微微点头,看向庄清穗,“此事似乎是因为那庄青兰将你的卷轴撕破而,读书人许多讲究宽宏大量,以德报怨,你却故意将其镇纸扔在地上,可否跟我说上一说,你是如何想的?”
    “学生以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再者说了,是否原谅旁人,也得看此人是否值得原谅,若是此人本性难移,选择原谅反而是助纣为虐,让旁人觉得做错事也是无妨,往后对旁人变本加厉,是而更加不妥。”
    “需得让对方知晓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其自己身上,心是何滋味,才能体会到旁人的痛与不满,往后再做什么事,便能稍加掂量,不敢作恶。”
    “此外……”
    庄清穗顿了一顿,道,“此字乃学生先生所写,学生视若珍宝,如此被人损坏,心气愤难当,也想好好出口气的。”
    “人到是伶牙俐齿。”薛山长听了庄清穗的话,微微点头,将目光挪向此时只敢小声啜泣的庄青兰,“你便是庄知府的女儿?”
    “正是。”庄青兰急忙点头,“家父宁明知府,庄启胜。”
    “去年庄知府替书院修缮屋顶,此事一直不曾向庄知府道谢,待你回去之后,便向你父亲转达本山长的谢意吧。”薛山长道。
    “是。”庄青兰小鸡啄米一般慌忙点头,“学生此次带来的紫檀镇纸,原本是特地孝敬山长的,不曾想被这野丫头给摔坏了,还望山长替学生做主。”
    “损坏了旁人的东西,自然是要赔偿,这到是天经地义之事。”薛山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便将互相损坏的东西,尽数赔了对方吧。”
    互相赔偿?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听来,似乎十分公平公正,可那庄青兰带来的紫檀镇纸,看来颇为贵重,只怕是得好几十两的银子,庄清穗的那副字,连落款都没有,又听她说是她启蒙先生所写,估摸着只不过是不知名私塾的先生,顶天了值上个几十钱罢了。
    这互相赔的话,价格天壤之别,摆明了是有些偏袒那庄青兰吧。
    果然是因为那庄青兰是知府之女,所以这般吗?
    一时之间,众人看薛山长的目光,有些复杂。
    “不过,未免你们互相随便的要价,你们各自的东西,便由我与这几位先生一并评定价格,你们在一旁监督吧。”薛山长道。
    “山长所言甚是。”冯先生与叶先生等人,皆是赞同。
    庄青兰见状,急忙从地上爬了来,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学生听山长的。”
    “嗯。”薛山长微微点头,看向庄清穗,“那你呢?”
    若是这薛山长是个能够做事公平公允的,想来也不会让她受上什么委屈,而若是这薛山长只是假借此事为庄青兰寻了开脱理由,偏袒她的话,那到是说明这书院,不读也罢。
    总之,都是有收获的。
    “学生但凭山长做主。”庄清穗略想了一想,也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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