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司华悦的运气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就差没被凉水呛死,好的时候,就如同现在。
    一路横冲直撞地开到监狱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积雪的路,下雪的天,且不说能见度如何,仅这滑溜溜的路面,老司机都得瞪大眼珠子超常水平发挥。
    十年多没碰方向盘的司华悦光点刹车飘移摆尾360°都不下十次,居然能活着开到监狱,简直就是关公护驾、迈克尔·舒马赫附身。
    本想将车停到距离监狱大门五十米远的一棵大树后,结果车轱辘一打滑,一头撞了上去,车直接给憋死了。
    下车时,从后门走下来的笑天狼四爪打摆,一头扑进雪地里。
    这狼抗毒能力极强,没想到居然会晕车,哈着长舌头,踉跄着爬起来,蔫蔫地跟在司华悦身后。
    估计会说话的话,它一定会大呼:坐车不如跑步安全!
    拿出手机,司华悦一边往前走,一边给顾颐打过去,结果提示对方关机。
    啥情况?忽悠人?
    再打,还是关机,连续打了五遍,没打得进去。
    司华悦顿时火冒三丈,大晚上的忽悠她开着车在雪地里跟扭秧歌一样扭到了监狱,却关机不露面?
    一时之间,她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协助警方抓捕初师爷,就想着怎么能逮着顾颐先揍他一顿出出气。
    监狱这鬼地方,那是进去了出不来,出来了进不去。当然,除了狱警。
    司华悦现在身上连身份证都没带,想进去除非变成一只老鼠。
    看向电闸门旁的岗楼,她愣了,没人?!
    快步走到岗楼门前,踮起脚往里一看,才发现不是没人,而是那两名值班的男狱警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大觉。
    可一想不对呀,这是什么地方?监狱!居然敢在值班的时候睡觉?一旦有越狱等严重的事故发生,他们岂非渎职?
    司华悦敲了敲门,那俩人没反应,她试着拉了下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打不开。
    这时,站在岗楼门口的笑天狼抻起耳朵,扭头冲西面的那条马路呜呜低嗥。
    合作多次,司华悦明白笑天狼这是发现情况了。
    电闸门并不高,司华悦和笑天狼很容易便可以翻越过去。
    可问题是,他们俩能不能成功躲过高墙上巡逻武警的视线?
    那些武警只给两枪的示警机会,第三枪就会将子弹打进你的身体里。
    任凭司华悦和笑天狼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体验子弹进入身体里的痛觉有多大。
    可就这样待在门口也不是办法,谁知道初师爷什么时候就会来,一旦跟他碰上,司华悦倒不怕打不过他们,就怕他们手里有枪。
    进去也是挨枪子,在这里待着也指不定会挨枪子,宁肯挨武警干净的枪子,她也不想挨初师爷那肮脏的枪子。
    “笑天,我们进去。”司华悦对笑天狼打了个跳跃电闸门的动作。
    笑天狼应该是听懂了,两只泛着红光的狼眼盯向电闸门,然后回退了一段。紧接着,它腰身一躬,速度极快地往前冲。
    司华悦只觉眼前一花,笑天狼如一道疾射而出的箭矢般腾空而起,翻越电闸门,稳稳地落地。
    司华悦猫着腰,躲在门垛旁看向高墙上的武警,或许是光线的缘故,也或者这里是死角,那些武警居然没见到越门而入的笑天狼。
    笑天狼再次冲西面的路发出低嗥,似乎是在催促司华悦快些进去。
    司华悦原地一个高弹跳,直接翻了过去。
    进去后,她的心砰砰快速跳动,她发现自己并非害怕,而是兴奋。
    一种拿生命冒险带来的兴奋。
    带着笑天狼,他们俩猫着腰溜墙根,专挑武警的视线死角走。
    服刑十年,监狱里的一草一木她闭着眼也知道生长在哪个方位。
    现在是凌晨四点,一到五监区在外院车间干活的犯人早已收工回到内院监室就寝。
    此刻外院里除了司华悦和岗楼上的武警,冷冷清清地见不着一个人影。
    通往内院a、b门旁的值班室里亮着灯,角度原因,看不清里面有几个值班狱警。
    监狱各科室,包括正副监狱长的办公室均在外院的东楼,有几间办公室亮着灯,应该是值夜班的。
    三科一队五个监区的办公室全部设在内院,正副监区长和各监区狱警均在里面值班,她们的责任最艰巨。
    一路绕行到a、b门旁的值班室,趁武警巡逻到另一端,司华悦快速登上值班室门前的台阶,探头往里看。
    三个值班女狱警均趴在桌子上睡觉,跟外面岗楼里的男狱警一样。
    司华悦心知坏了,恐怕今晚监狱里出状况了。
    顾不得会不会被监控拍到,她闪身进入值班室。
    这个值班室有两道门,可以直接进入内院,但只有狱警可以凭指纹进出,犯人只能走下面的a、b电门。
    司华悦知道这里有一个可以开启电门的按钮,她试着在操作台上找。
    在按到第三个钮时,终于,电门上的小角门打开。
    刚准备出去,她脚步停顿了下,回头看了眼挂在里面墙上的警服。
    一不做二不休,已经走到这一步,怎么样都已经是触犯法律了,她决定豁出去了。
    有这身警服,就不用担心吃武警的枪子了。而且进去后,一旦遇到别的狱警,还可以蒙混一下。
    十年的牢狱生活,她的活动范围多数都是在内院,外院只有一到五监区下车间劳动的犯人才会去。
    重新踏上这个熟悉的地方,她心中漫上一股浓浓的悲伤,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惧怕。
    因为过了今夜,她不清楚自己是否会被判刑再回归这个地方。
    院子很大,是犯人们每天早起跑操的操场。
    正北是一排联体高楼,一共七层,一到五监区的监室、教育科的教室、文艺科的演练室均在此楼。
    东面有三层楼,一楼是生活科的伙房和储藏室,二楼三楼是老弱病残犯人的车间。
    西面是五层楼,一楼是医务室,二楼是狱警专用病房,三楼是生活科犯人的监室,四楼是文艺、教育两科犯人的监室,顶楼一整层楼是入监队。
    医务室隶属于生活科,犯人的监室自然也是在三楼。
    司华悦现在急于想见到袁禾,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因为一路下来,她看到的情况太不寻常,她担心袁禾出事。
    踏上西楼台阶,正面是通往楼上的步行梯,左首是医务室大门,右首是入监队犯人的劳动大厅,大厅里有一扇铁门就是通往负一层的禁闭室。
    司华悦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尽量将头压低,不让人和监控见到她的脸。
    走廊里静悄悄的,能听到病房里传来的鼾声。
    她径直走向门诊。
    门诊的门虚掩着,她探头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犯人。
    这个人她认识,姓杨,大伙都叫她杨大胖子,是袁禾的联号。
    终于见到一个清醒的人,司华悦心情稍稍放松一些,推门走了进去。
    杨大胖子听到门响,条件反射般站起身,见是一个狱警,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袁禾被带走已经两个半小时了,她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而且带走袁禾的那俩陌生狱警看起来凶巴巴的,她替袁禾担心,却又不敢脱岗去找她。
    现在又来了个狱警,她以为轮到她了,吓得低下头,等待这狱警下达指令。
    “杨大胖子,今晚你没和袁禾一起值班?”司华悦问。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杨大胖子颤巍巍地抬起她的胖脸,壮着胆仔细看向这狱警的脸。
    司华悦?
    门响,她紧绷的神经再次拉紧,结果却见到一只红眼狼走了进来,她白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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