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然只有白天没有黑夜,但作息时间依然按照外面的来,该到下班吃饭的时间,安保会通知里面的科研人员。
    晚饭依然很丰盛,不过这次给的是双人份。
    看了眼隔壁的李石敏那清淡的饭菜,司华悦和仲安妮顿失享用美食的乐趣。
    晚饭后一个小时,顾子健亲自带领两名医生过来,是来送解药的,身后跟着先前的那两名随从。
    两个随从每人肩上各扛着一根移动输液架,进来后直接放到卧室门旁。
    来的两名医生,个子矮的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依然是一杯血液和两颗药丸盒;个子高的那个手里提着一个大药箱子。
    “你们俩的防护服为什么跟别人的颜色不一样?”司华悦问。
    别人的防护服多为白色,也有蓝色和黄色的,或许是为了区分职业,但这俩人的防护服却是从未见过的黑色。
    不是纯黑,随着他们俩身体移动,能看出底色印有迷彩花纹,不是很明显。
    这俩人对视了眼,大概没想到司华悦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老款都是黑的。”顾子健替他们回答道。
    司华悦哦了声。
    老款,是不是表示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比别的人长?低等boss?
    想起顾颐和司华诚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她转头对仲安妮说了句:“吃吧,都说是解药。”
    司华悦的话让仲安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都说是?
    见司华悦和仲安妮不再抗拒服用解药,顾子健对那两名医生交代了声,便带着他的随从快速离开了。
    司华悦瞥见他们三人出去后,直接拐向大门。
    仲安妮拿起托盘上的杯子,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如果不知道是血,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份心理障碍。
    她咬了咬牙,想闭着眼一口闷,可刚将杯子凑近嘴边,那股冲鼻的血腥味,让她有些犯呕。
    而司华悦这边已经从两枚药丸中找到标有“一”符号的那一颗,沿着缝隙一捏,忙递到嘴边。
    可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臭味从这条细小的缝隙中炸裂开来。
    这臭味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像是便秘了十天半个月的人拉出来的陈屎的气味。
    又像是装满了生活垃圾的垃圾桶,盖着盖子在三伏晴天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月以后,猛然间打开盖子时散发出的馊臭味。
    这臭味让肺急需氧气,但却不敢呼吸,这臭味让距离它最近的司华悦涕泪横流,咽喉肿痛。
    一旁的仲安妮也被波及到,她本能地后退了一大步,捂住鼻子拉开与司华悦的距离。
    想问什么东西这么臭,却根本开不了口,因为太臭让她嗓子眼跟冒火一样难受。
    “快吃,不然药效就流失了。”
    恍恍惚惚间,司华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你信我吗?”她仿佛听见了顾颐的声音,“安心服用解药。”
    紧接着,她又听见了司华诚的声音,“你可以相信顾老头……”
    虽然她至今未婚,也从未考虑过为哪个男人生孩子,但作为一个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始终是一种不够完美的缺憾。
    这问题不必深思,是女人都会介意。
    如果这药真的能治愈她的不孕,她甘心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想反悔吐出来的机会都不给。
    这特么什么药丸?简直就是一剑封喉的毒药,而非解药!
    司华悦感觉自己从舌头到颚垂,再到食道和气管,全部都失去了知觉。
    “快,吃下第二颗。”那个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她感觉自己手里被人塞进一枚药丸盒。
    她迷蒙着泪眼,手下微一用力,将药丸盒捏开,嗅觉丧失的她根本就闻不出来这一颗药丸是香还是臭,直接倒进嘴里。
    很神奇的,这颗药丸入口后,她感官上所有的不适逐渐消失。
    她闭了闭眼,神志恢复清明,睁开眼,一脸防备地看向对面那两个黑防护服男人。
    “坐到床上或者椅子里去,输液了。”原来一直在她耳边说话的,就是这个人,高个子医生。
    他正在忙着从药箱里往外拿输液需用的一应物品。
    因为弯着腰,司华悦见到他后背鼓起一大团,呼吸器?
    她终于明白,什么老款新款,这俩人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防护服,而是防化服。
    难怪顾子健在她和仲安妮服药前带着他的随从匆忙离开了。
    她在心里哀叹了声:怎么走哪儿都能遇见狐狸一样的男人?!
    端着盘子的医生依然站在原地没动,他在等仲安妮喝完杯子里的解药。
    亲眼看着司华悦将两颗一臭一香的药丸吃进嘴里,仲安妮如果再不喝下杯子里的血,别人不会以为是她喝不下,而是不信任。
    因为如果在你面前摆放一坨翔和一杯血,你会选择吃翔还是喝血?多明显!
    看了眼隔壁一脸担忧紧盯着她的李石敏,她苦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不必担心。
    扭过头深吸一口气,仲安妮仰头将杯中血往喉咙里灌。
    那股独属于血液的咸涩金属味迅速在她口腔和鼻腔间散播开来。
    喝了一半,心理作用下,她实在喝不下,强忍着呕吐感,将余下的血一猛劲倒进喉咙眼。
    咕咚——
    司华悦都替她恶心得慌,砸吧了下嘴,唇齿间满溢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
    为什么是菊花香而不是荷花或者茶花、牡丹之类的香气?鼻息间仿佛又闻到了陈年老翔的气味。
    她伏低身体,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
    仲安妮见状,胸腹一抖,她忙用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脖颈,防止随着司华悦一起呕吐。
    “这才第一服,还有十二服,你们俩还是赶紧儿想办法适应,尽量忽略掉气味和口感。”
    高个子医生说完,来到瘫软在椅子里的司华悦身前。
    垫小枕、准备胶布、扎止血带、常规消毒皮肤……进针、撤枕、固定针柄。
    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没有给司华悦带来任何明显的痛感。
    然后,他走到仲安妮身旁,“坐下,输液。”
    仲安妮用手背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强抑住呕吐感,依言坐到另一把椅子里。
    她见到她的输液袋上标着一个字:血,而司华悦的输液袋上标着:丸。
    十二服?
    想起这人刚才说的话,她小心翼翼地问:“医生,刚才你说还有十二服,我们还要继续服用那个解药吗?”
    她简直无法想象让她再喝下十二杯血,她会怎样?千万不要变成嗜血的吸血鬼。
    “对呀。”说话并未影响这人的手速,他跟先前的速度一样,给仲安妮将输液挂上。
    “我们一天需要服用几次?”司华悦接上话题问。
    “明天开始,一天两服,早晚各一服。”这医生说。
    “六天?”司华悦双眼一瞪,看向这两个准备离开的医生问。
    那医生嗯了声,这么简单的数学题还用问?
    现在是二号晚上,他们三人已经过来两天了,按之前的约定,他们再有三天就该离开,可眼下还需要再服用六天的解药。
    等于说,他们需要在这里住满八天。
    司华悦可以忍受那解药的翔味,却接受不了在这里再待六天。
    “可我们三天后就要离开了。”司华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可不行!”医生不知死活地回了句,提起收拾好的药箱就准备跟那个端盘子的医生一起离开。
    司华悦猛然站起身,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一把壕住医生后面的呼吸器,将人猛地往回一拉。
    毫无防备的高个子医生一个屁墩摔倒在地上,幸而防化服和药箱子够结实,没有破损和散开。
    他惊怒地看着司华悦问:“你要干嘛?”
    “把话说明白了再走!”司华悦命令道。
    “你想听什么,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解药一共十三服,刚服用了一服,还剩十二服。一天两服,从明天开始,六天就服用完毕了。”
    这医生头脑倒是个冷静的,应该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未因司华悦的恼怒而表现出任何的畏惧。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端盘子的医生是个圆滑的,他一叠声地安抚双方,走过来,将高个子医生从地上扶起来。
    “不是你没说明白,而是你没听明白我们说的,我们三天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仲安妮起身,将司华悦按回椅子里坐好,防止回血。
    她接替司华悦说:“我们想知道,三天后我们是带着解药到外面服用,还是停用?如果停用的话,会有什么影响或者副作用啥的,麻烦医生你给说明白了。”
    这俩医生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
    矮个子回答道:“这解药是在你们服用前一个小时内现配的,并非是成品药。如果你们离开,依然需要每天早晚过来这里服用。”
    “如果停用,后果就是,不仅没有解毒,反而会加速你们体内的毒复发,就像是用棍子去捅熟睡中的老虎。”
    “副作用的话,对你没有,顶多你终生不孕,但对你……”他说完司华悦,转向仲安妮。
    仲安妮忙问:“对我会怎样?”
    “毒会侵入你的中枢神经系统内产生呼吸节律和调节呼吸运动的神经细胞群,你将会在睡眠中因不能自主呼吸而窒息死亡。”
    司华悦和仲安妮对视了眼,两人眼中都有着意外和恐惧。
    高个子淡淡地接上,“进出这里你们应该也知道程序,来回消毒更衣很麻烦。所以,你们何苦要折腾自个儿呢?”
    其实他更想嘲讽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当外面的武警都是十二生肖的机器人呢?
    见她们俩再没有别的疑问,两个人拿着各自的东西跟躲避瘟疫般匆匆离开。
    “也就多住三天的时间,就当那晚顾颐跟你说的是八天,而不是五天。”
    待那俩医生离开后,仲安妮劝解司华悦。
    但司华悦可不这么想,她并非是在意顾颐的承诺时限,而是因为余小玲一旦在这期间释放,她就会违背当日在监狱里对她作出的承诺。
    因为有监控,不需要像医院里那样通过呼叫铃喊护士来。
    输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液,外面来了两个太空人,给她们俩拔下输液管,针头软管依然留在手上,用胶布固定住。
    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了。
    核心区域里的科研人员都下班回到了各自的寝室,从司华悦这里能看到那些人,有男有女,年轻的不多。
    许是这些人的虹膜能打开核心区的门,所以,他们的寝室门不能任意出进。
    说白了,就是一间舒适版的监室。
    这些人应该都习惯了,他们洗漱和方便都没有拉洗手间的帘子,各种胖瘦的躯体在一层层的玻璃墙后晃,很辣眼。
    安保在核心区域里巡逻,大门外的武警亦然。
    司华悦的手机没有充电器,电量仅剩下一半,不敢乱用。
    仲安妮和李石敏在隔墙“交谈”。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屋内外来回转。
    大概是前一晚睡得太多,十点洗漱完,仲安妮都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她依然头脑清明,双眼发亮。
    直到时针跳到凌晨一点,她才感觉到有些困意。
    床是双人的,她和仲安妮都是睡过大通铺的人,没有不习惯一说。
    脱了鞋子,她轻手轻脚地躺到仲安妮身旁,尽量不惊醒她。
    脑子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迷迷糊糊要睡不睡间,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声音。
    就算是睡在家里,她也会很警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和仲安妮同时醒来。
    床边,站着一个一身黑风衣、戴着大兜帽的人,个子不高,能看出来很瘦。
    大兜帽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从露出的下颌和部分脖颈的皮肤能看出是个老人。
    让司华悦和仲安妮震惊的是,这人肩上扛着一杆m4卡宾。
    这tmd深更半夜地从哪儿冒出来个自带bgm的人啊?!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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