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太阁名人吗?还真是厉害啊。”
    这是在次日,像听故事般听完昨天发生的案件后,安室透跟榎本梓对羽田秀吉的身份颇感惊讶。
    “不过那位太太还真是被股票害惨了。”榎本梓叹了口气。
    “儿子的索求,生活的压力,还有人性的贪婪。这一对夫妇都没有忍耐住。”安室透喝了口咖啡。
    阳光透过窗,落在他的身上,优雅从未消失,使他仿佛一名智者。
    忱幸‘嘁’了声,很好的打破了这种感觉。
    安室透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这种似不屑的小动作,就很气人。
    咖啡店的生意还是老样子,看起来不温不火,但因为地段的缘故,收入很是可观。
    更何况各种甜品总是推出新品,新老主顾很多。这就多亏勤劳的某服务生了,明明是领着一份工资,却还兼职着其他的工作。
    老板就喜欢这样耿直的员工。
    “所以你在案发现场,就什么都没有做吗?”安室透抬了抬眼皮,“通俗地讲,打酱油?”
    “……”忱幸。
    不,他才不喜欢这样的员工。
    “我去煮咖啡。”榎本梓掩口轻笑,然后把晒太阳的空间留给两人。
    宝石乌龟波塞冬在桌上的手提箱里,小爪子扒拉着鹅卵石,像是百无聊赖,却又一直如此。
    而其实两人相处时也没那么多话说,偶尔是安室透或有什么目的,找一个话题来聊,大多时候其实是沉默。
    当然,透子还是要拖地擦桌子打扫卫生的。
    就像现在,忱幸在看有关房子和车子方面的杂志,安室透就撑着下巴坐在对面,有时会看看他,多数是看着窗外发呆。
    少顷,他问:“怎么开始看这种杂志了?”
    “了解一下。”忱幸翻着页,略含感慨,“好像真挺贵的。”
    安室透一怔,然后就笑,“你这句话如果被别人听到,多半会笑话你。”
    他虚指了下店里的客人,还有外面马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你觉得他们一天天都在为什么努力啊?”
    忱幸试探地晃了晃手里的杂志。
    “有个住的地方。”安室透耸了下肩,“所以说,如果你是因为昨天的一件案子,单纯对罪犯的动机好奇,那大可不必,因为这种情况多的是。”
    芸芸众生,有谁不无奈?
    他笑了笑,探身将忱幸手里的杂志拿走,顺便将波塞冬推过去。
    “这才是富家少爷该做的,赏龟,晒太阳,喝咖啡。”
    “...在你眼里,我一直是这样子?”忱幸有些不忿。
    “不是在我眼里,是所有人眼里。”安室透做了个夸张的张臂动作,然后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最后一句,好像隐含深意。
    忱幸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平日里似乎很爱给自己说些隐晦的道理,而且细想还很有道理。
    反正他对杂志上的车子不感兴趣,一眼看去只当是些破铜烂铁,索性便将早上拜托榎本梓买来的这类杂志统统推到了安室透面前。
    “干嘛?”安室透挑眉。
    “扔了。”忱幸说。
    “多浪费啊。”安室透啧了声,“这可都是小梓刚买的。”
    忱幸没理他。
    安室透也就一笑而过。
    “等等。”忱幸冷不丁道:“你刚刚说赏龟?”
    “嗯,怎么了吗?”
    “别扭。”忱幸说。
    听过赏花赏月赏佳人的,没听说过赏龟,难不成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毕竟安室透说的是‘富家少爷’,而自己显然不是。
    我是贵族,虽然是没落的。忱幸这么想。
    安室透忍着笑,“也对,你平时是赏太阳。”
    忱幸觉得这家伙好讨厌,就跟此刻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波塞冬一样。
    它饿了。莫名的,他就意会到了一只龟的想法,很神奇。
    “或许,说老板像猫是肤浅的。”安室透托着腮,看对面之人用勺子添饲料。
    “何解?”忱幸随口道。
    “准确来说,像龟。”安室透很满意自己这次的不肤浅。
    然后忱幸就锁起了眉头,总感觉听起来不像是夸人的话?
    他咂咂嘴,“这回是一只乌龟,如果下次把鲁邦带来,你是不是就该说我像它了?”
    “鲁邦是谁?”安室透好奇道。
    “次郎吉伯父的爱犬。”忱幸面无表情道。
    “……”安室透无语,这家伙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肤浅了?
    “这龟怎么还没脱皮?”忱幸看着乌龟身上的一堆宝石头疼。
    “这才几天啊。”安室透撇撇嘴,“要有耐心。”
    忱幸看他。
    安室透看着波塞冬,微笑一本正经,“做事总得要有耐心才行,等待的过程可能很枯燥,乏味无趣,但只要一想到美好的结果,就是值得的,不是吗?”
    忱幸想了想,“结果一定是好的吗?”
    “当然。”安室透抬眸,“就算对一切感到失望,也总该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老板可不像是没信心的人啊。”
    “这是夸奖吗?”忱幸眨眨眼睛,很在意。
    安室透很确定地点头。
    “如果是以前,我会很确定。”忱幸看着波塞冬将一颗颗饲料卷进嘴里,轻声道:“但现在...”
    安室透眼睛眯了眯,“那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打击到你了?”
    “不知道。”忱幸摇头。
    “不知道?”安室透读出来,像在确认。
    “就是因为不知道。”忱幸顿了顿,“才觉得不安。”
    安室透皱了下眉,他想追问,但又清楚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而且对方明显是不会多说了。
    忱幸手指轻轻缠着龟背上那颗宝石的链子,出神。
    像是扇子的睫毛落下两片阴影,将他方才露出的一点点心中所想,全部遮掩回去。
    安室透轻吐口气,即便不问不明不清楚,但他大概能猜到能令对方如此纠结在意的是什么,或者说,是因为谁。
    苦艾酒,你可真是魅惑人心的高手啊。他一方面感慨,一方面又不禁去想,土方忱幸跟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明当事人就在眼前,可安室透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在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中间都隔了一层迷雾。
    乍看感觉好似能看得清楚,其实半点也不分明。
    她在张扬和无矩的外表下,所隐瞒的晦暗有如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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