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山谷空地之中,面如幽尸,手生利爪,恍如传说中的夜叉一般的西剑流祭司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双掌汇聚阴祟之气,尽力弥补邪阴结界。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贴满符箓的木桶不断摇晃,从其中喷涌出炽烈又邪厉的炎气,使得此地气温不断上升的同时,又有一种令人不安胆寒的气氛在弥漫。
    “西剑流祭司,桐山守。”
    楚牧携剑落地,目光从具有夜叉之相的祭司转到她身后的木桶上,“在你的身后,便是西剑流的流主炎魔幻十郎所选定的躯体吗?”
    东瀛魔神炎魔幻十郎,西剑流的创始人,也是从始至终的流主。
    西剑流所有的禁术,都由炎魔幻十郎所创,包括让柳生鬼哭成就不死之身的禁忌术法。此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西剑流。
    炎魔幻十郎实际上早就死了至少两百年了,但他的元神却一直未散,而是以禁术一直躲在人世和魔世的裂缝之中,等待着重生的时机到来。
    西剑流之所以侵入中原,除了觊觎中原疆域以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复活炎魔幻十郎。
    “能够在失去肉身的情况下数百年不死,炎魔幻十郎的实力,确实值得赞叹,不过······”
    楚牧身上迸发出凌厉的剑气,心中转着冷酷的念头。
    ‘不过这一身功力,要归我了。’
    楚牧对于炎魔幻十郎的功力是相当觊觎,他要以炎魔幻十郎的数百年之功助自己快速重修功法,以期尽早恢复实力,炎魔幻十郎在他眼中,可是一个极好的资粮。
    他感应那木桶中的气机,已是知晓炎魔幻十郎的复活已经进行到关键地步,其元神已是有大部分和肉身契合,却还未曾真正复活。
    此刻的炎魔幻十郎,在楚牧无异于一个没有真正意识的补品。
    似是感应到了楚牧的觊觎,那木桶自发摇动了起来,沛然炎流更为汹涌,整个山谷的地面都在这股炎流之下变成了赤红色。
    “原来如此,你的目标竟然是炎魔。”
    祭司的声音尖细又刺耳,恍如厉鬼在尖啸,“神蛊温皇,任飘渺,你竟然对我西剑流的计划洞悉到如此地步,信之介也没能料到你的真正目标会是炎魔。但你想杀炎魔,却是妄想。”
    虽不知楚牧的真正目的是要夺取炎魔幻十郎之功力,但他要对炎魔幻十郎不利乃是百分百的事实,祭司自然不可能放任楚牧顺利得手。
    心念急转,祭司尖声叫道:“藏镜人,你还不出手?”
    话音甫落,一尊巨大的铜镜带着镜座便轰然落地,内中现出一道霸气的身影。
    头戴金笠,身穿金色华服,一张灿金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满是霸道意味的双眼。
    万恶罪魁,苗疆战神,藏镜人竟是在此刻出现,并且看他的样子,还和祭司站在了同一立场。
    “藏镜人······”
    楚牧突得感觉有点头疼。
    他明明都将柳生鬼哭困在了迷阵中,却还是在这关键时刻遭遇了这样的拦路虎。藏镜人竟是拦在了自己的身前,成为了最后一块绊脚石。
    “你,当真要拦我吗?”楚牧无奈道。
    按理来说,藏镜人被西剑流囚禁数年,心中自然是对其不满的。哪怕现在看起来有与其合作的模样,但楚牧却是心知,藏镜人这人恩仇必报,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对西剑流妥协的。
    所谓的合作,实际上不过是假象。
    这是作为挚友所该有的了解。
    但这并不代表藏镜人此刻不会对楚牧视若无睹,不代表他会任凭楚牧拿下炎魔幻十郎的躯体。
    楚牧有楚牧的计划,藏镜人亦有藏镜人的打算。
    果不其然,听到楚牧之言,藏镜人却是没有一丝后退的想法,依然挡在前方,寸步不让。
    只听他道:“任飘渺,本座若是你,现在退去,还有一线生机。”
    他似是话中有话,楚牧闻言,心中便是一动,神念突得向后探索而去。
    然后,楚牧便发现了从邪阴结界之外默然走入的身影。
    如顽石般历经风霜而不曾改变的身影,此人,赫然正是不久之前才被楚牧困住的柳生鬼哭。
    ‘依我估计,柳生鬼哭至少会被迷阵困上一天一夜的时间,但他现在却是已经能顺利赶回了。这代表着······有人助他。’楚牧心中盘算道。
    藏镜人这是在此前发现了柳生鬼哭的赶来,想要提醒楚牧尽早离开。
    而现在的情况,正是前有藏镜人以及祭司,后有柳生鬼哭,却是强攻,不管怎么看都是楚牧占弱势。
    所以,要离开吗?
    “西剑流的最后之盾,苗疆战神,当真是相当厉害的阵容啊。”
    楚牧骤然挥剑一扫,“你们挡得住任飘渺的剑吗?”
    “剑六·绝。”
    决绝的剑气绕体一周,成环状扩散,凌厉的气机同时锁定巨大铜镜和柳生鬼哭,竟是要一人战双敌。
    “狂妄!”
    藏镜人断喝一声,也不知是在怒楚牧小觑自己,还是在怒他还不离开。
    铜镜之中的人影一步跨出,裹挟炽盛雷电的右掌悍然击碎剑气。同时,柳生鬼哭以气化盾,同样一掌挡下迎面而来的剑气。
    藏镜人击碎剑气之后,再度一跨,身影如同缩地成寸一般冲袭到楚牧身前,掌携怒电直击楚牧面门。
    然而当掌劲靠近楚牧周身一尺之际,紫色剑气突然迸发,藏镜人的霸道掌劲竟是在这剑气之下如雪遇烈阳般消弭,无比震撼的剑势以楚牧为中心,猛然爆发。
    “嗯?”
    藏镜人心中惊疑,他发觉自己竟是从未见过好友竟然习练有这般霸道又决绝的剑意,当那紫色剑气即将碰触到手掌之际,他陡然一退,身影急掠,直接退出数丈远。
    而在此时,楚牧双眸都在喷发着紫色剑光,沛然的剑势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绝灭的剑气令众人皆是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剑十·天葬。”
    六片剑气之翼在背后展开,四面八方无穷灵气皆在此刻化作剑气,无数看起来恍如实质的剑器向着无双剑汇聚而来,形成擎天巨剑。
    自生而灭为天葬。
    天葬之式,便是绝灭的剑式。
    楚牧以绝仙剑意加持剑招,擎天巨剑在他手掌上横扫两方,绝灭的剑气令得藏镜人和柳生鬼哭皆是全神以待。
    “怒潮袭天。”
    藏镜人双掌擎天,无数雷光惊电自苍穹落下,他掌擎雷电推出,电光如潮如水,无比壮阔,向着巨剑奔涌,双方气机交错,雷电不断泯灭,剑气亦是被强烈轰击。
    而在另一边,柳生鬼哭双掌前推,地气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形成一面巨大的气墙向着前方轰撞,刹那间的威势便如山岳在冲撞一般,有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惊天修罗。”
    两大绝顶高手自两方夹击,横扫的巨剑碰撞怒雷,又与气墙轰撞,大地一片战栗崩裂,山谷内部的山壁亦是因余波而爆裂,地动山摇之中坍塌下无数岩石碎块。
    “轰——”
    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便是连“天葬”也难以抵抗,如雷霆般的震爆声中,擎天巨剑亦是因此而崩溃成无数剑器。
    然而就在此时,楚牧的身影从乱流中冲出,凛然立于高空,剑指点化,无数溃散的利剑带着铿锵之声再度汇聚,如怒龙,如飓风,在楚牧指下扭动肆虐。
    “剑九·轮回。”
    龙卷一般旋转的无数利剑破地而入,带着隆隆之声,如同水面下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轰然从祭司身后破出,那贴着无数符箓的木桶在剑气的绞杀下瞬间爆碎,沸腾的炎流顿时咆哮而出。
    “啊——”
    惊天嘶吼声中,一道身影冲破剑流出现在半空。
    他浑身披着烈火,面目在火焰中显得模糊不清,衣衫褴褛,四肢僵硬,就如同一个怪物一般,但又散发着如同魔神一般的恐怖气机。
    沸腾的炎流让空气扭曲,烧灭所触及的一切,使得周遭都弥漫起一股恶臭味。
    “史艳文之子,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藏镜人看着这道身影,沉声道。
    他和西剑流在不久之前达成了合作意向,对于对方也算是有所了解。
    藏镜人知晓木桶之中封印的身体,实际上是自己老对头史艳文的次子史仗义。史仗义因天生巨骨症,只能一直维持着幼童的身形,并且武功也因此而难有所成。
    但现在,史仗义不但变成了成人姿态,甚至还浑身散发着连他藏镜人都难及的气势,这等威势,让藏镜人对于炎魔幻十郎这位东瀛魔神有了新的认识。
    要知道,此刻的炎魔幻十郎可还没完全复活啊。
    “不妙!入灵还没完成,炎魔的躯体还没完全炼化,不能让他在外久留。”祭司见状,惊叫道。
    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下,敌人竟然还击破了封印的木桶让未完全复活的炎魔出世,这让祭司始料未及的变化,当即便让她慌了心神。
    “鬼哭,快出手阻止他!”祭司尖叫道。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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