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我不信这些的。灰姑娘王子甚么的,听见都要吐!我跟你说,我虽然目前很紧张,但我也不是贫民窟出来的,别说买个包要睡我,就是买套房给我,我还要考虑。”

    陆鸱吻喋喋不休,也不知她是不是醉了,萧九龄发笑,陆鸱吻指着外头,“麻烦让让。”

    陆鸱吻走到客厅,又穿好羽绒服,她拍了拍脸,弯腰拿起杯子,说:“多谢你,萧先生。”

    萧九龄没理她,只在沙发上坐下了,陆鸱吻抿着嘴,“萧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过我真的不能卖身的,我......”

    陆鸱吻弯腰拿自己的包,萧九龄扯了她的手臂,两人四目相对。

    萧九龄的眼睛很漂亮,陆鸱吻后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和他睡不亏啊,论相貌,萧家那位可能要瞎穿了眼才能看得上自己。自己有个啥,除了胸前四两肉,还有屁股三斤肉,也没什么了。

    陆鸱吻还是把初夜交代在了基辅那个五星级酒店,睡的也还是萧家的人,只是对象从萧贺老头换成了他的私生子,萧九龄。

    次日萧九龄要送陆鸱吻回学校,陆鸱吻自己寻了一个机会,跑了。萧九龄黑色大衣口袋里还揣着一个信封,一个装了两万美金的信封。

    当然,萧九龄的信封没有送出去,陆鸱吻跑了。

    陆鸱吻没有上学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签了机票,回国了。

    这一走,就是十一年。

    ......

    萧九龄拉了陆鸱吻的手臂,“鸱吻,你帮我一把,我让你做萧家太太。”

    陆鸱吻低着头,萧九龄说:“萧家三位公子,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一滴泪水静悄悄落在沙发上,陆鸱吻架起黑框眼镜,“你知道的,我大学肄业,没有学历,我现在在一家三流模特公司混,我......”

    十一年过去,萧九龄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五岁的心善的男青年,他有了城府,眉眼中也有了深刻。

    他说:“大哥身体不好,儿子在加拿大念书,早恋,学人纹身,大哥已经去了加拿大。他太太现在替他入主董事局,这女人迷信,先把她拉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陆鸱吻抿着嘴唇,“我爸爸现在不看风水了。”

    萧九龄手伸出来,“鸱吻,我知道你的手段,萧太太包养的那个戏子,你是认得的,对不对?”

    男人的手落在陆鸱吻发间,“你稍稍动动脑子,就能让那女人身败名裂。”

    陆鸱吻没有动,也没有做声,萧九龄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扯,“鸱吻,还犹豫什么?”

    男人要吻女人面颊,陆鸱吻低了头,“萧大太太的情人是我这家公司的老板。”萧九龄的唇擦在女人头发上,陆鸱吻咬唇,“我老板下台,我也会失业,我......”

    萧九龄弯了嘴唇,他拍拍她的面颊,“我养你。”

    陆鸱吻蓦地抬起头,她看萧九龄眼睛,“承若好给,就比男人换件衣服放个屁,过一阵香的臭的都散了。你说你养我,凭什么?”

    陆鸱吻离开沙发,一杯果汁还留在茶几上,女人的房门关了。

    清晨六时,陆鸱吻打开房门的时候,钟点工江姨已经到了,她见了鸱吻,说:“阿陆,你是否不舒服?”

    陆鸱吻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白衣黑裤,周正呆板。“没有不舒服啊,江姨为什么这么问?”

    江氏大妈似福尔摩斯.江附身一般,她指着客厅浅色沙发上的丝丝血迹,又拿起一只玻璃杯,“你是否月经期,我说了好几次,年轻姑娘,不要贪凉。你喝下这杯果汁,月经起码延长三天,对身体未必是好事。”

    陆鸱吻失笑,“我哪里有喝冰水?”

    江氏贼笑,“阿陆,你莫要撒谎,你看茶几上有水渍,定是杯中装了冰水。”她拿起玻璃杯闻了闻,“嗯,苹果汁,你不是不可以喝冰冻的苹果汁,但不是在月经期间。”

    江氏循循善诱,“阿陆,你还未结婚生子,要保重子宫,好吗?”

    陆鸱吻点头,“嗯,下次我喝水之前,先买个杯垫。”

    陆鸱吻转身关了房门,她原本以为萧九龄还在外头,她才穿了白衣黑裤显示自己是个正经人,不可随意亵.渎。

    结果人家根本没有打算留宿,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回。

    沙发上有血,那不是自己的,是萧九龄身上留下的血。

    陆鸱吻仰着头,自己剥下了那毫无乐趣的白衬衫,她几下翻找,想寻出一件色彩欢快点的衣裳以掩盖心中那股闷闷的抑郁之情。可惜无果。

    陆鸱吻平日里穿衣极为简洁,她进了这家模特公司做经纪五年,便留了五年的短发,也穿了五年的黑裤。她日日似个周正规矩的写字楼女郎,却每日做些缺德事。用旧时的话说,大概就是拉皮条的。

    陆鸱吻并不欣赏这份工作,但她选择不多。自那一年她与城中巨富萧贺的私生子共枕一夜之后,她的人生就乱了。她不再去学校,最后拖着箱子回国的身影都略显狼狈,甚至连昔日好友都没来得及道别,更不用说学校的教务处。

    陆鸱吻失踪了,不论去哪里问,都是陆鸱吻失踪了。

    陆鸱吻回国之后,她没有去找她爸爸,也没有去找妈妈,她在北京飘了一个多月。在北京的时候,她认识一个立志要考影视学院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叫王晶,与本港知名导演同名同姓。

    那姑娘生的漂亮,发黑似墨,眉间有股子傲气,说自己条件好,一定能有好的前程。陆鸱吻与她暂居了一个月,王晶的锦绣前程她没看到,反而看见一个老头子成天的接送她,似乎是有准备金屋藏娇的念头。

    陆鸱吻问王晶,“你的雄心壮志在哪里,你的影视梦在哪里?”

    王晶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链条包包,她说:“你猜这包多少钱?”

    陆鸱吻不富裕,但不代表她没见识,“周仰杰,去年的款,原价一万一,现在该五折了。你要是买贵了,可以去退,别怕柜姐的白眼。”

    王晶一脸吃瘪的表情瞪着陆鸱吻,“姓陆的,你是个怪物!”

    王晶真的与她干爹好上了,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在见识过萧贺以七十三岁高龄寻花问柳之后,对于五十来岁的男人,陆鸱吻已经宽容许多。现在最多只叫他们老年青,并不再歧视别人,说人家糟老头。

    老年青钱多不多陆鸱吻不知道,但她知道王晶不是干大事的人。就像周仰杰的打折包包,明明是个折扣款,王晶非不信,连去专柜再问一嘴巴的勇气都没有。用王晶的话说:“我一个人进去不好意思,总感觉腿软。”

    软脚虾。

    陆鸱吻有些话没说出口,这是穷人的感觉。没钱没底气的穷姑娘,才如此畏惧别人的白眼。或者更正一下,叫审视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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