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冷笑一声,就要反驳时,朱由检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毕尚书说得对,让众卿家捐银子确实不好。”朱由检淡淡道。
    上一世,在最危难的时候,闯贼攻入宣府,京营将士却连饷银都发不上,当时朱由检有过让朝堂文武勋贵捐银助军的想法。可是即便和皇室最亲近勋贵,国丈周奎,都不肯掏钱。
    从那以后,朱由检便对这帮勋贵文武绝望了。这一世,他再不会动这样的念头,哪怕这些人主动捐他都不准备要。
    自己是皇帝,是天子,想要银子有很多办法,大不了拿刀子去抢就是,何必再委曲求全!
    “陛下,微臣有个办法。”就在此时,最佳助攻温体仁站了出来。
    “当年辽东建奴造反,为了平定建奴,朝廷开始征收辽饷,故微臣建议,可以效仿这个先例。”温体仁侃侃而谈道。
    “呵,温阁老想的好办法,且不说陛下刚刚下旨停征辽饷,即便按照温阁老所言,再加征赋税,等到收上来,山东河南的流民恐怕都饿死了吧。”吏部侍郎成基命站了出来,冲着温体仁冷笑道。
    “呵呵呵......”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对靠着谄媚皇帝得以上位的温体仁,很多官员非常不满,特别是那些自命清流的东林党一系官员。
    “谁说要加征田税了?”温体仁白了成基命一眼,淡淡道。
    “不加征赋税,难道温阁老你能变出来银子吗?”成基命冷笑道。
    “不加征田税,但可以加征商税啊!”温体仁淡淡道。
    “我大明商业繁茂,商旅不绝于途,可每年征收的商税却寥寥无几,朝廷优待士大夫,可却有很多士大夫依仗自己功名,从事商业时逃避朝廷税收,以至于国库收不到商税。
    故臣建议,可以加征商税,不管是举人进士,还是公侯伯爵,只要从事商业贸易,都要缴纳税赋,如此,只要加征,便是在这北京城中,便能轻易征收数十万两银子,足以用来赈灾!”
    温体仁话音刚落,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温体仁竟然公然叫嚣取消士绅不纳税特权,竟然向士绅收商税,这是要和在场的所有官员作对啊!朝堂上大部分官员,家里都有产业,除了田地以外都有生意,特别是家在江南的官员,很多更是家资百万之巨!便是那些看起来清贫者,即便现在不做生意,也保不准以后不做。
    “温体仁公然蛊惑圣上与民争利,其罪当诛!”
    “温体仁一味谄媚陛下,是个佞臣,臣请陛下罢免其官职,把其逐出朝堂!”
    很多官员站了出来,对着温体仁口诛笔伐。这一次,便是朝堂上平日里超然的勋贵们,也都站了出来,对温体仁破口大骂。
    这些勋贵,都在北京城中有着庞大的产业,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店铺,温体仁此举分明是要从他们身上割肉,让他们如何能忍住?
    群情汹涌之下,便是温体仁一系的党羽,这个时候也不敢站出来帮温体仁说话了。
    而温体仁却怡然不惧,冷然对着满朝文武道:“怎么?百姓们的税赋能收,收到你们头上就不行了,还是说你们不是陛下的臣民,没有一点替陛下分忧的打算?”
    此刻的温体仁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横眉冷对满朝文武,看起来格外壮烈。但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温体仁内心满是苦笑,他也不想站出来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想和满朝官员为敌,可皇帝偷偷召见了他,暗中交代的事情,他岂敢不按皇帝的话说。
    温体仁知道,从今以后,恐怕自己要成为真正的孤臣了,以后恐怕只能靠着圣眷才能立在朝堂。
    不过有失也有得,至少从今以后,自己是真正的简在帝心!
    毕自严看了看温体仁,又看了看御座上的皇帝,心中感慨不已,他心中清楚,若非皇帝默许,温体仁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是皇帝真的决定向经商的士绅征收商税?
    从心底来说,毕自严是赞同征收商税的,因为那样国库收入必然倍增,朝廷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做,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也会好过很多。但士绅的身份,又让他不能符合温体仁,只能保持沉默。
    “好了!”朱由检再次站了起来,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温体仁之策完全是为朝廷考虑,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尔等不要为了私利对其喊杀喊打。不过尔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有与民争利之嫌。那么朕便折中一下吧,为了赈济流民,事急从权,便只在北京城加征商税吧。
    这样吧,先成立一个税务司,暂且挂在东厂之下,由东厂施监督之权。税务司可设一司长总领其事。加征商税,势必触犯一些人的利益,势必会遭到抵制,故主事之人非有魄力有血性之人不能担当。这样吧,平辽伯,就由你暂代这税务司司长之位吧。”
    赵率教一脸懵逼的站了出来,他哪里懂得征收什么商税啊,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最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其他。
    “微臣领命!”赵率教慨然道。
    皇帝和温体仁一唱一和,又出来了个赵率教,竟然就要把征收商税的事情定下来,文官们还好说,在京师大都没什么生意,但那些勋贵们却忍不住了,频频向着英国公张之极看去。张之极却垂着双眼一言不发。
    张世泽刚刚立下大功,当上了一镇总兵,前途一片大好,和英国公府的未来相比,区区一些银子算的了什么?
    见张之极迟迟不说话,恭顺侯吴惟贤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此举恐怕不妥吧。”
    朱由检摆了摆手:“朕刚刚说了,事急从权,先把眼前难关应付过去再说。”
    吴惟贤只得退下。
    文官们相互看着,最终还是没人站出来。朱由检说的明白,只在北京城加收商税,大部分官员在北京并没有什么生意,自然犯不着为这些勋贵们说话。
    但这些人忘了一点,今天能在北京收商税,未来就能在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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