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就势一拉间,竟让她挣脱了连城的桎梏。

    “程景寒……”燕飞飞看着眼前如美玉碾就的面容,喃喃唤道。

    程景寒今日竟一反往日地着了一身竹青绣云纹的长服,发如破墨,越发晓得他眉目精致,面色白皙。

    此刻,他将燕飞飞护在身后,与眼前的人无声对峙,默然间,气势竟毫不逊于连城的凛然锐气。

    连城亦微微眯了眼,定定看着他,锐利如鹰的目光穿透了这些微薄雾,危险而又谨慎。

    “不知程公子这是何意?”他出声问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竟冷厉过冬日的猎猎寒风。

    程景寒笑而不语,只携着燕飞飞跪地俯首,卑微的姿态中却依旧背脊挺直,不见低下。

    他不急不缓的作揖回答,音色清和好似晨间一股清风:“下人无意冲撞,还望陛下恕罪。”

    连城稍稍扬起了下颔,冷冷出声道:“平身罢。”

    听清他们对话的燕飞飞仿若雷劈,直到被程景寒从地上连拉带提起后,仍旧是双腿发软,需得半依半靠在程景寒的身上,方能保持站立的姿态。

    连城不是连城,他竟然是北昭的皇帝赫连城,可是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什么东西不是触手可得,又何必要来欺骗她这么一个平民老百姓?

    燕飞飞越想越惶恐,整个人都是软趴趴地扒在了程景寒的身上。

    程景寒当她是初见天子威严被吓到了,松松揽住了她的腰肢。

    两人亲昵的姿态落入了赫连城的眼里,格外的刺眼。他微微眯了眼,眼波中似有惊涛骇浪。

    “这位姑娘是?”赫连城话虽是对着程景寒说,可锐利的眼神却不曾移开燕飞飞身上半刻,令燕飞飞的内心更是惶恐无比、欲哭无泪。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尊贵的皇帝陛下呀!

    程景寒又将浑身无力的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几分,微笑颔首道:“是我程家的人。”

    听闻他的这席话,赫连城的竟是笑了,只是这笑中,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冷然。

    “好,真是好的很!”赫连城冷冷笑道,阴恻恻的令燕飞飞浑体生寒。

    完了,她肯定是被认出来了,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啊。

    这样一个念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着实是怂的浑身无力。

    但是她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赫连城的话说完之后,终于是拂袖离去了。

    看着他冷硬挺拔的背影渐渐淹没在这朦胧晨雾中,燕飞飞的这口气一松,直接就挣开了程景寒的手瘫坐在地。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我了。”

    一旁的程景寒亦顺势蹲下*身来,伸出一手在她的眼前,他微微一笑,说道:“地下凉,起来吧。”

    他的眼神温柔又明亮,让燕飞飞也渐渐平定了下来,半晌,她方才搭上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帝。”燕飞飞拍了拍身上惹来的灰尘,嘟哝道。

    “燕姑娘不知?”看着她这一脸烦闷的模样,程景寒出声问道。

    她身上的那块玉,他认得,是皇室所有,起先他怀疑燕飞飞是赫连城派来刺探的人,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非他所想那般。

    燕飞飞无奈地摇摇头:“我要是先前知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了。”说话,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眸间,竟看到了一样熟悉的物什。

    那一块她还给赫连城的玉。

    她犹疑着捡起,将它放在手里细细端详,可越看着,她的心就凉上一分,直到最后,整颗心都好似陷入了冰窖之中。

    “这一块玉上的标识,和黑衣人身上令牌的,一模一样……”燕飞飞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程景寒,呼吸都似噎在了喉间。

    难怪她觉得如此眼熟,原来是赫连城,想要杀了他们。

    那他们此行,无疑是羊落虎口,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人家六点多起来码的昨天的份儿[捂脸哭]然后今天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晚上更~向体贴可爱的柚先森小天使比心心~爱你么么哒~话说,柚先森提的建议真的是好专业啊[目瞪口呆.jpg]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赫连城舞象之年即位,在位六年,励精图治,勤俭治国,整肃吏治,民安其业,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君王。

    只是身处皇室,又得如此业绩,想必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手段也定是有那么几分的。

    燕飞飞不知赫连城召程景寒前来的用意,也难从程景寒的口中得知其间的情况分毫,一颗心完全是七上八下的,难得安定。

    可程景寒的表现却与她的大相径庭,他依旧是低眸浅笑的模样,眉眼如画,面如冠玉。

    “我知道。”他低声答道,不轻不重的三个字令燕飞飞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既然知道赫连城要杀他,为何还要冒着这莫大的危险前来?

    燕飞飞睖睁,清灵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可是天子之令,哪有不从的道理?”他稍稍侧首,与她相对而视。

    他的眼眸中,一片淡然悠远,没有丝毫的畏惧,亦没有丝毫的慌乱,燕飞飞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一股沉静冷寂。

    是了,他无论何时,都是这般镇静的模样,哪怕处于危险之境,亦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现在,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故而这一日,燕飞飞虽是心中慌乱,但想起程景寒那淡然的模样,还是稍有安定。

    第二日,程景寒不见踪影,问起荣桓,他也是缄默不语,只字不提。

    燕飞飞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叹声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荣桓也有了几分肃整之色,他怀抱着剑,只道:“公子定能好好地解决完这所有的事。”

    燕飞飞轻轻点点头,看了看程景寒那件空荡荡的屋子,只得离去。

    这一晚,她睡得极其不安慰,甚至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赫连城面色冷凝,手提长剑,剑尖上仍带着刺目鲜艳的血滴,而不远处,那个陌上人如玉的程公子,一反往日的纤尘不染,极其狼狈地瘫倒在地,任鲜血将他的胸膛染红。

    燕飞飞于梦中惊醒,额角竟冒出丝丝的冷汗。

    窗外,弦月半弯,任朦胧夜色笼罩,环绕四周那清清浅浅的光晕映不明这泼墨暗夜。

    但是,这个夜虽苍穹漆黑,可到底是有这天边一弯月,不见得是暗无天日。

    她相信程景寒,她信他就如这弦月,明润如玉,任是再黑沉的夜,也抵不住他的光芒。

    “程景寒,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她趴在窗前,托腮望着这无尽的苍穹,对天边的那一弯胧月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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