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战兢兢的胡人低头站在片吉尾垛面前。
    他看了看片吉尾垛的鞭子,害怕它又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如何发现他们被抓住的?”片吉尾垛扬了扬手中的皮鞭,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胡人想了想,可能害怕被片吉尾垛的皮鞭,一字一句说道:“属下见到从枯井出去的人没有回答,料到他们被抓住,直接就跑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是一片惊恐的神色,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什么,地道所有人都被南蛮抓住了?”听到此话,片吉尾垛身子一软,不由得屁股坐在地面。
    但是他反应极快,用手支撑地面,很快就站了起来。
    他扬了扬手中的皮鞭,最后还是放下。
    他最后还是勉强一句话:“你做得很好,我给你请功。”
    那个胡人听了,心里终于安静下来。
    “张亮,你的计谋全部失败,让汗国损失严重,拖出去砍头!”哈得乐基把茶杯扔在地面,头也不回说道。
    张亮没有料到,自己绞尽脑汁,为胡人出谋划策,竟然落得如此下场,顿时眼睛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亮悠悠醒来。
    他感觉一身冰冷,忍不住打了一个阿秋。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是一群胡人,其中一个拿着瓢与桶。
    他眼睛眨了两下,迷茫地问道:“吾到了阴间了吗?”
    “还没有到阴间,不过也差不多。”其中一个胡人目光凶恶打量他,把大刀在袖子擦了两擦,就要举起大刀。
    他身子一软,又要倒下。
    此时,那个拿着瓢的胡人舀了一瓢水,就向他浇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身子冰冷的缘故,现在中秋已过,冷水浇在身上怎么不冷。
    “将军,张亮是山东汉人豪门,又为汗国出谋划策,”此时他听到副万夫长齐格乌蓬的声音,“如果能够继续出谋划策,这次暂且饶他一次。”
    “好吧,这次看在汝的一份之下,暂且饶恕他一次,押进来。”这是哈得乐基低沉的声音。
    张亮被押了进来,五十岁的哈得乐基扬了扬手中的皮鞭。
    张亮脸色苍白,身子忍不住发抖,他可是一介文人,几皮鞭抽打下去,加上又被冷水湿身,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哈得乐基鄙视看了他一眼,一只脚踏在一张条凳上面,目露凶光,狠狠地打量他几眼。
    “还有什么计谋,快快说出来。”哈得乐基一边恶声恶气说道,一边扬了扬手中的皮鞭。
    他没有称呼张亮的字,而是直呼其名,显然心里气愤之极。
    张亮本来低头,听到此话他不得不抬头。
    他必须说出一个有效的计谋,否则免不了老命就交待在这里。
    张亮添了添了嘴唇,说道:“小人口干,想喝水。”
    哈得乐基不禁大怒,扬了扬手中的皮鞭,就要向张亮抽去。
    “将军,给他一杯茶水,也许他就能够想出一个计谋。”四十多岁的齐格乌蓬向着哈得乐基一礼,打量张亮说道。
    哈得乐基哼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皮鞭,在空中发出啪啪的声音。
    张亮听了身子不禁一抖,仿佛皮鞭就抽在他身上。
    哈得乐基最后还是把皮鞭收回,冷冷打量他一眼,仿佛在打量一只蚂蚁似的:“给他一杯茶水。”
    一个胡人端起一杯茶水,张亮感激看了他一眼。
    张亮轻轻喝了一口,陷入思考之中。
    他要茶水不是目的,而是为了给一个思考的时间。
    没有料到,哈得乐基竟然让人给了一杯醉春风。
    他又轻轻啜茶一口,没有人说话,所有胡人都望着他。
    张亮对着放下茶杯,对着哈得乐基拱手一礼:“将军,小人要出去看看地形。”
    哈得乐基不禁望着齐格乌蓬,齐格乌蓬点点头。
    哈得乐基与齐格乌蓬互相交换眼色,被张亮看在眼里。
    看来哈得乐基虽然鲁莽,但是还是能够听得尽的副手的劝导。
    张亮不禁感激看了副万夫长齐格乌蓬一眼,只要他在,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但是这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不断出谋划策。
    如果那天没有计谋了,极有可能是真正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张亮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他本来就湿身,又是一个文人,虽然打冷战,但是所有胡人以为是正常。
    张亮此时端着茶杯,仿佛是保命符一样,心里才觉得安全一些。
    他打量着眼前定军山“十二连山一颗珠”,看着最东的当口寺孤峰,陷入沉思。
    哈得乐基与齐格乌蓬都没有出来,跟着他出来的是千夫长片吉尾垛。
    片吉尾垛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是一脸不高兴,可能与他打败仗有关吧。
    他本来年齿不大,但是眼里充满忧愁,让看起来比起实际年齿要大四五岁。
    他扬了扬手里的皮鞭,有些不耐烦地挥舞几下。
    张亮不禁一凛,他没有挨万夫长的皮鞭,如果挨了千夫长的皮鞭,那真的丢人。
    他指着当口寺孤峰,说道:“这个孤峰极为险峻,将军想过在这里出奇兵没有?”
    “这个孤峰极为险峻,非常难以攻下。”片吉尾垛打量这个孤峰一眼,摇摇头说道,“你这个计谋不行,换一个法子。”
    说完他又是扬了扬手中的皮鞭,示意他要想出其它法子。
    张亮此时一边喝茶,一边打量他手中的皮鞭,淡淡说道:“既然将军都没有想到进攻,南蛮能够想到吗?”
    片吉尾垛又打量这一个孤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山峰陡峭了,根本就不是人能够爬上。”
    “寻常之人当然很难,但是善于爬山之人呢?”张亮又喝茶一口,打量这个孤峰,“这个孤峰高悬,防守容易,攻下极为困难,正好出奇兵。”
    张亮出去之后,哈得乐基放下手中的手里皮鞭,坐下喝茶一口,打量齐格乌蓬一眼。
    他忍不住问道:“这个法子行否?”
    “放心,将军,用汉人的话而言,这个叫做刚柔相济,”齐格乌蓬拱手一礼,也坐下喝茶,随后说出,“这个张亮看来虽然是一介文人,却熟悉读兵书。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汗国打仗,向来都是凭借武力撗扫天下,没有料到到了西县,竟然也要学习,学习计谋。”哈得乐基怅怅不乐喝茶一口,把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面。
    齐格乌蓬点点头,沉思一会儿说道:“其实汗国一直都是向南蛮学习,以前没有攻城,现在要攻城,必须把汉人那一套攻城的法子学到。”
    哈得乐基没有料到他力气极大,茶几反弹,把茶杯打倒了,茶水从倒下的茶杯流出,他仿佛没有看见似的。
    他可以不在乎,属下岂能不在乎,早有部下给他重新用新的茶杯泡茶。
    哈得乐基狠狠地喝了大口茶,没有料到这个新泡茶极烫。
    他急忙把茶水从嘴里吐出,恨恨地吐了口水,说道:“什么叫做食之无味,老子今天终于体会了。”
    “这个正常,这个保安团不是那些南蛮能够比拟,不但出其不意攻下西县,就是防守也如此厉害。”齐格乌蓬安慰哈得乐基,“更何况,保安团的火器太厉害了,完全是依靠火器在防守。”
    “今天这个叫什么,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张亮这个小人吓得晕倒多次。”哈得乐基想到张亮晕倒几次,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愿意,哈得乐基说要杀张亮是假,吓唬倒是真的。
    齐格乌蓬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还这样,岂能展示汗国之尊严,岂能让张亮心甘情愿想尽法子。”
    齐格乌蓬开始脸上还有笑容,但是到了后来脸上是越来越严肃。
    “法子几时想出来?”哈得乐基又是把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面,结果茶杯又倒下了,滚烫的开水从茶几流下。
    “哈将军,小心茶水烫你的身子。”齐格乌蓬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提醒说道。
    哈得乐基此时仿佛才发觉,急忙站了起来,离开茶几,早有部下给他麻茶几,更换茶水。
    乐得堡与鱼科久风风火火进来,两人互相望了一眼。
    最终不是乐得堡高兴禀报:“哈将军,那个张亮小人想出法子了。”
    “什么法子?”哈得乐基重新在茶几坐下,一脸严肃,点点头问道。
    千夫长毕竟是他的下属,必须把威严摆出来。
    “派出精兵,攻占当口寺孤峰。”乐得堡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毕竟这个法子极为凶险。
    哈得乐基没有说话,而是突然从茶几上站了起来,围着茶几不停转动,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他在茶几转了几圈之后,最后还是停下,把目光停留在齐格乌蓬身上,问道:“齐格将军,你的意见如何?”
    “这个太凶险了,”齐格乌蓬想了想,说道:“不如出去看看。”
    四人出了营房,出了辕门,远远打量当口寺孤峰。
    看到几乎笔直如剑一样的孤峰,四人纷纷抬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南蛮可能没有防守吧,如此险峰的孤峰。”哈得乐基想了想,望着孤峰说道。
    齐格乌蓬点点头,抬头仰望这个孤峰,“汗国没有想到,料到南蛮也没有想到。”
    “如果要攀登这个孤峰,大部分人可能要被摔死。”乐得堡打量这个孤峰,深深了吸了口气。
    鱼科久与片吉尾垛也急忙称是,脸色一片苍白。
    哈得乐基与齐格乌蓬互相交换神色,断然说道:“立即抽调精兵,攻占当口寺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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