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个斗奴全都身披甲胄,手持剑盾矛戈等各种武器,整齐的立在沙场门口等待入场。
    这次小候下了血本,把自己手中的好武器和所有盔甲全都从武库中搬了过来,下发给斗奴们使用。
    他作为一个小领主,能征发一百多士兵,还有十几个脱产的庄园守卫,不过盔甲也就十来套,质量也优劣不齐。
    这次比斗事关他的前程,当然不能给斗奴破盔甲用,于是他把守卫身上的盔甲全都剥了下来,又向交好的贵人借了几幅,终于给自己的斗奴全都装备上了精良盔甲。
    “再说一遍,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几个都要聚在一起。”
    聂伤身穿皮甲,头顶雉尾盔,手里提着剑盾,扭头对身边的三个徒弟说道。
    熊女三人主要练习徒手搏斗,不过聂伤也知徒手搏击在实战中没啥用处,为了不让三人变成废物,平日也让三个徒弟练习器械。
    熊女、肥豚和大黑牛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练徒手的,最擅长的还是器械,械斗水平都不错。
    “伤,放心,我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混战场面了,待会我来看着,绝不让一个人跑散。”肥豚手里也是剑盾,轻松的嘿嘿笑着。
    大黑牛却是身披重甲,手里拄着一柄长戈,揭开脸上的面罩,问道:“我是不是有点准备过度了?”
    “你个憨货,过什么度?当然是穿的越结实越好。”他旁边的熊女骂了一句。
    熊女也是一身重甲,手里拎着两根大棒槌,她用棒槌敲了一下大黑牛的头盔,叫道:“当年我若是有这么一身盔甲,被我摔死的那头熊,就不会在我身上留下几道难看的伤疤了。”
    “你真的摔死过熊?”肥豚认真的问道。
    斗奴们全知道此事,不过都不以为然,认为是熊女在吹牛。
    熊女沉默了一下,摸了下脸上的疤,呲着牙说道:“摔是摔死了,不过过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天我和两个同伴出去打猎,走到悬崖边上,他俩去打水捡柴,我坐下来休息。突然从后面冲出一头巨熊来。”
    “额滴娘勒,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熊抱住了。我想自己这下死定了,干脆就和熊一起死吧。就在熊还没有啃我的脑袋的时候,一使劲,和熊一起滚下了悬崖。”
    “没想到我运气好,被崖边的石头挂住了,熊当然摔死了。我那两个同伴上来时,正好看到我和熊摔角,都惊呆了,然后……”
    熊女尴尬的又摸了摸脸上伤疤,“然后大家都开始传,说我抱起巨熊,生生把巨熊摔死了。再然后,我就成了首领。”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肥豚压低声音笑了起来,熊女恼羞成怒,抡起棒槌正要敲他,就听场内锣声响起。
    “上沙场!”
    剑父一声大喝,众人都精神一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沙场。
    “哗啊!”
    斗耆国观众齐声欢呼起来,斗奴们被气氛感染,也兴奋不已,都高举武器朝观众大吼。观众用更大声音反馈,场内的声浪简直掀翻了天。
    台上的斗耆候和彭国贵人见了,也都一脸意外之色,尤其是斗耆候。他本来对比斗之事兴趣缺缺,只在担忧结果,看到这幅场面,也不由提起了兴致,伸长脖子仔细观看。
    坐在台下的小候和世子秧看到老爹的脸色转好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微笑。
    “哐啷啷啷!”
    锣声再起,彭国的斗奴就要入场了。
    斗耆国斗奴一齐看向入口,观众们也一下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一直藏头露尾的彭国斗奴究竟是何等模样。
    “轰隆隆!”
    场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烟尘滚滚荡起,如一条土龙般直往沙场而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四辆战车已经冲进了大门。
    只听鞭声炸响,战马嘶鸣,四车排成一线,环绕沙场狂奔起来。
    “战车!!!”
    场内场外同时惊呼起来。
    那无耻的彭国人居然派了战车来比斗!
    小候和世子秧惊的目瞪口呆,看着台上得意洋洋的彭国贵人,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就连端坐台上的斗耆候也惊歪了高冠,慌忙用手去扶,一脸狼狈之色。
    沙场上的斗耆国斗奴更是惊慌,全都没了反应,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叫:“战车!战车!”
    “砰!”
    “啊!”
    一个站在边上的斗奴被奔驰的战车迎面撞到,再卷入车轮下,刚从车后抛出,又被后面一辆接着碾压。
    连续被四辆战车从身上压过去之后,那人已经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破布。
    “啊!”
    又一个斗奴被凸出的青铜车轴打断了腿,身体还没倒下,就被车上的长戈勾住盔甲在地上拖动,在那斗奴不停的惨叫中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沟。
    “快躲开!”
    这时斗奴们才反应过来,拼命往中间跑,汇集成了乱糟糟一群人。
    方才猝不及防之下,战车本可以排成横排直接冲击人群,一次冲锋就能将斗耆国斗奴彻底打垮。
    但他们并没这样做,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围着沙场边缘转圈,将步兵驱赶到一起,然后围着他们射击。
    一边倒的屠杀很无聊,就像围猎一样,慢慢围杀才有趣!
    “轰隆隆隆!”
    “嘣嘣嘣嘣……”
    马车轰鸣中,车上四把硬弓弹弦之声连绵不绝,羽箭如冰雹般从各个方向射来,挤在一起的斗奴没有丝毫阵型可言,只能被动挨打。
    有盾的还好一些,但也只能遮挡前方,依然会被来自侧后的羽箭射到,没有盾牌的斗奴只能依靠身上的甲胄硬抗,都胡乱挥动武器,希望能打掉疾速飞行的羽箭。
    “噗噗噗噗……”
    “哦哦哦哦……”
    羽箭射在甲胄上声音发闷,中箭之人也不停闷哼。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几乎每个斗奴身上都中了箭,最外面的几个已经被射成了豪猪,还有两只豪猪早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若不是小候给他们都配备了精良的盔甲,此时恐怕已经被射杀干净了!
    聂伤蹲在盾牌后面,用力拔掉肩膀上的箭,心中大骂不已:“他玛德,电影《角斗士》里的剧情怎么让我给碰上了!角斗士里的主角是怎么破局的?可恶,想不起来了!”
    “盾牌!盾牌!盾牌都到前面来!”
    这时听到大将在高呼,斗奴群骚动了一会,却没有调动起来,依旧乱哄哄的。
    他们之中只有几个原商人懂的结阵,其他全是习惯乱战的蛮夷野人,危急时刻根本组织不起来。
    斗奴毕竟不是令行禁止的士兵,单打独斗战力超群,结阵而战时,却是一帮乌合之众。最明显的缺点就是不听指挥,或者想听指挥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做。
    “都听我的,盾牌都到前面来!”
    此时所有斗奴都听清了大将的话,却都不知所措。
    他们各种兵器搅成一团,又不知道明确的位置,一动起来更乱更危险,只能选择继续缩着。
    还有两三面盾牌响应号召,干脆从人群中间挤过,朝他靠了过去,把阵型扰的更乱。
    “不要过来,到前面去!”
    大将崩溃的大吼,站直身子挥剑指挥。可是因为太过显眼,又被射了两箭,一下倒在地上,半天没起身,也不知死活。
    聂伤从没上过战场,以前学过的东西也记不清了,正不知如何应对,大将的命令提醒了他该怎么做。
    见大将倒下,他心中焦急,也直起身来像大将一样振臂高呼:“盾牌!盾牌都到前面来!”
    斗奴们还是一样混乱,聂伤发现这样不行,便把身边缩着的肥豚拽了起来,又招呼另外两个重甲徒弟,四个人面朝外组成了一个空心小阵。
    匆忙嘱咐了三人几句后,他便用剑猛敲自己的盾牌,四人一起大吼:“剑盾手,过来和我肩并肩!”
    “其他人,到我背后去!”
    反复不停的吼,斗奴们终于搞明白了,急忙投靠过去。
    剑盾手和最近的剑盾肩并肩举盾防守,剩下的都钻进了盾墙,阵型不断扩大,终于在淋漓的箭雨中形成了一个方形盾阵。
    “呼!”
    聂伤蹲在盾牌后面,长长的出了口气。
    总算安全了一点,虽然还身处险境,至少不用担心背后中箭,只要一心面对前方就行了。
    “下面该怎么办?”没有战场经验的他,只能努力回想小时候学过的军事知识。
    这时又听大将在后面叫了起来:“长兵!长兵!长兵架于盾上!”
    退到盾阵里的斗奴们渐渐镇定了下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听到这个还算明确的命令,手持长兵器的急忙上前一步,将武器伸出盾阵。
    乌龟壳一样的盾阵一下变成了具有攻击力的刺猬阵。
    聂伤回头去看大将,只见他在阵中核心,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大腿。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着阵外的形势,一边指挥身边人站位,一副久经战场的老将模样。
    聂伤不得不服气,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果然不如人家这种老将。
    “弓手!弓手!弓……”
    大将又要招弓手,叫两声才想起来他们没有配备弓箭,甚至连根投矛都没有。斗奴没有远程武器,吃了大亏!
    “缩!缩!”
    没有了攻击手段,大将也只好命令继续龟缩,进一步缩小方阵,防御力更强。
    此时阵外已经留下了四五具尸体,结阵之人也个个带箭,还有两个重伤的坐在地上,倚着别人的身体将长兵努力伸出阵外。
    斗耆国斗奴居然顶住了这波狂猛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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