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学堂呀?”
    聂伤忽然想起还有这边的一堆事,关键还要每天继续上课,他到现在一点准备都没做,又要紧急备课了。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盯着女秧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无恙吧?”
    “唔?”
    女秧一愣,接着脸一下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努力摆出严正之色,高昂着下巴道:“此处是议事堂,我是以堂主身份和你谈话,请国主自重!”
    “看你样子精神好的很,应该没问题。”
    聂伤一挥手,“嗯,说说学堂的事。”
    女秧白了他一眼,说道:“本来学堂的房舍已经开始建造了,不巧正好赶上出兵宿国,于是便停了下来。现在既然战事已停,国主和国民都已返回国内,还请国主立刻重开营建学堂房舍之工。”
    “这是应该的。你去找郧丁安排就是了。”
    聂伤随口应了,又问道:“学堂建好,开学,需要多长时间?”
    女秧想了想道:“只有人手材料足够,最多七日即可。”
    “哦,那就好。”
    聂伤松了口气,上讲台讲课感觉比上阵打仗还累,他隐隐有些抗拒此事,便一本正经的说道:“最近几日我很忙,既然学堂还未建好,那授文之事便先暂停,待到开学时再去。”
    女秧似乎看破了聂伤偷懒的心思,盯着他表情观察了好一会,才微笑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要每天给我授文,作为学堂堂主,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超过其他人,特别是大史,不然怎么有底气管理学堂。”
    “嘿嘿,那是当然。”
    聂伤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我保证每晚都给你授文,除了先前答应的一个时辰,再在被窝里加半个时辰,如何?”
    女秧脸上发起了红潮,一扭头躲开他的手,喝道:“神文神圣,岂可在……在那种场合传授!”
    “怎么不可以?”
    聂伤死皮赖脸的说道:“有些字,要边教边实践,才可以记得牢!”
    “不和你说了!”
    女秧喘着气,正色道:“快收了你的猥琐之态,后母芦正在门外,她也有事要见你。”
    “啊,芦夫人啊?”
    丈母娘要来?聂伤心中有些发慌,急忙揉了揉脸,一下变成淳朴模样,说道:“快让芦夫人进来吧?”
    “扑!”
    女秧见他变脸如此之快,不禁失笑,捂嘴轻笑道:“莫紧张,芦夫人为人随和,她只是来向你申请进入学堂而已,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聂伤这才想起,又不是后世的丈母娘,怕什么怕,立刻放松了下来,恢复了国主的威严,沉声喝道:“休要多言,请芦夫人进来!”
    “切!”
    女秧翻了个白眼,走到门口,召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妇进来。
    那少妇一进门,聂伤便有惊艳之感。
    不多形容,长相身材和邱淑贞很像。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气质就如少女一般,和女秧站在一起,如同姐妹,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这芦夫人隐居在城外竹林里,聂伤只见过一次,那次屋里光线暗,芦夫人坐的远,他又不好多看,所以也没见到此女有多美丽。
    今日一见之下,却是大开眼界,若论美貌,芦夫人当为斗耆国第一!
    “咳!”
    女秧见他发痴一般看着芦夫人,使劲咳了一声。
    “哦!芦、芦夫人来了,快请坐。”
    聂伤一下被惊醒,看到女秧面上的怒色,不禁心中叫苦,急忙挺直了腰,端正了表情。
    “谢国主。”
    芦夫人的声音软软的,口音有些怪,有点像后世江南一带的。
    “额……夫人来此……”
    聂伤说着话,偷眼看到身边的女秧目不转睛的怒视着自己,额头不由渗出了汗水,“惨了,这婆娘又凶又妒,以后我的后院要鸡犬不宁了!”
    “咳,咳咳!”
    他努力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大声说道:“夫人,来此找我有何事啊?”
    那芦夫人对聂伤奇怪的表现有些疑惑,柔声道:“听闻国主教授神文,又建学堂,我也想进入学堂学习神文,望国主允准。”
    聂伤立刻道:“可。神文人人可学,多一个人学习神文,我就越高兴。女秧是学堂堂主,报名之事,夫人找她就行了。”
    “谢过国主。”
    芦夫人躬身施礼,又对女秧施礼道:“有劳候妇了。我何时能够报名学习?”
    女秧朝后妈笑了笑,道:“夫人还需等上几天,待等学堂建好才能入学。”
    “哦?“
    芦夫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语气急迫的问聂伤:“国主可否这几日就教我?”
    “这芦夫人心思简直太单纯了,这种话是随便说的吗?”
    聂伤脸色僵硬,瞥了一眼身边变色的女秧,赶紧推脱道:“我这些日子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对不住夫人了。”
    女秧也是一脸警惕之色,假笑道:“无妨。夫人着急想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在聂伤、在国主这里已经学到了百余个字,可以先教你。”
    芦夫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心思,依旧一脸呆萌,有些失望的说道:“也好。”
    聂伤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奇怪,问道:“敢问夫人,为何如此急着学习神文?”
    “不瞒国主,是有些原因。”
    芦夫人神色呆了呆,眼睛看着虚空,一副迷茫之色,轻声说道:“我经常梦见一个场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符号,和国主教授的神文有些相似。我想看看,是不是国主所授的神文。”
    聂伤听的一愣,这位芦夫人不会也是位穿越者吧?失忆的穿越者?
    如果真是,那就太倒霉了。一穿过来就失去了记忆,还被土著老男人强上了,十几年都没回忆起来,比当初的自己还惨。
    “夫人写出几个梦中文字来,我看是否是神文?”他神情严肃的说道。
    “好。”
    芦夫人点点头,左右寻找书写工具。
    聂伤忙命人送来笔墨和竹片来,芦夫人动作笨拙的拿起毛笔,在竹片上写了起来。
    聂伤聚精会神的看着,女秧也好奇的凑过来观看。二人看着看着,都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些文字,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我就记得这些。”
    芦夫人写了七八个字,放下毛笔,看着竹片上难看的字迹,羞愧的说道:“写的丑陋,让二位见笑了。”
    聂伤靠近竹片,仔细瞅了半天,还是一个都认不出来。但大概可以看出来,是一种象形字,而非拼音文字,字形构架很原始,应该就是这个时代或者历史更久远的一种文字。
    “不是穿越者!”
    他很是失望,为了确认字形的确是这样,而不是芦夫人写变形了,又问道:“夫人确定这些文字,和你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的?”
    芦夫人点点头道:“我这些年梦见那个场景近百次了,为了探明梦境是何意,特意记忆看到的符号。可是不论梦中记得多清楚,醒来后都记不起来了。为此,再入那梦境时,我只记其中的这一行符号,重复数十次,终于记住了它们。”
    “就是这些。那些符号中最大,最左边的一行。”
    她看着那几个字,脸上现出凄楚之色,泣道:“我想,这个梦境,一定和我的身世有关。如果能探明何意,也许我就能记起我是谁,来自何方!”
    “国主,你认得它们吗?”
    芦夫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问聂伤。
    聂伤有些同情这个女人。摇摇头,叹气道:“实在抱歉,这些不是神文,我也不认得。”
    看到芦夫人满脸失望,他又道:“夫人何不找祭所巫师解梦呢?大史最擅解梦,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一提到祭所,芦夫人脸色立刻变得怪异起来,眼神躲闪的急急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哦,不,多谢国主提醒,有机会我会找大史询问的。”
    聂伤从她的眼神了似乎看出了惊慌、恐惧和担忧,知道此女有秘密瞒着自己,不过他对一个女人的秘密没兴趣,便也没有追问。
    女秧拍了拍芦夫人的后背安慰了她几句,问道:“夫人,那,你还学习神文吗?”
    “学!”
    芦夫人没有丝毫犹豫,态度坚决的说道:“神文乃大神神农所授,有神力在其中,也蕴藏着解开世间疑难的方法。我相信,只要掌握神文,必能对我解梦有所帮助!”
    她的这番言语让聂伤刮目相看了,斗耆国的学生中,能有此认识的寥寥无几。
    芦夫人不擅交际,谈完正事便离开了,女秧也去找郧丁了。聂伤宣布上午事务先办到这,总算有时间吃午饭了。
    官府里有个集体食堂,正是开饭时,众属臣都在食堂里排队打饭,整齐的坐成几排用餐。
    来办事的贵人们也厚着脸皮蹭饭吃,这帮货不懂纪律,乱挤乱吵,把秩序都扰乱了。
    属臣和厨工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们,也都不屑理会他们,个个鼻孔朝天,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模样。
    食堂里人满为患,聂伤走了进来,众人见了,一起施礼。
    聂伤点头示意众人继续用餐,又看到府外之人混乱不堪,便命人去指挥他们排队,并告知以用餐规矩。
    他自己倒也没有矫情的排队,而是走到食堂左侧的雅座处,坐上为自己预留的尊位,自有奴仆赶紧奉上酒食。
    雅座并没有封闭,只是用竹帘隔了一下。里面座位宽敞,摆着精美的器具,铺着厚厚的毛毡,还有专门的奴仆伺候。所用酒食也和大厅里的不同,是小灶做出来的。
    只有三个席位,除了尊位,其他的两个坐席,分别属于家宰郧丁和司戎革叔这一文一武属臣之首。里面空间还有富余,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摆五六张席位,但现在只有三个人有资格坐雅座。
    此时,司戎革叔在汶北镇守,郧丁应该还在和女秧商谈事务,只有聂伤一个人在雅座里。
    今天的食物里有一条地底黑鱼,是守井族人进献的。
    黑鱼很大,聂伤一个人吃不完,便对侍者道:“叫厨工将此鱼分成三份。”
    “是。”侍者去了。
    他正就着拌莼菜吃着碗里的粟米饭,忽听帘子外面的护卫在和人小声争执,便放下饭碗,道:“有人要见我吗?让进来吧。”
    帘子掀开了,两个熟人走了进来,却是剑父和熊女。
    这俩货一直跟在女秧身边,剑父又把剑舍开了起来,熊女彻底成了女秧的忠仆,很少到侯城来,聂伤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了。
    “哈哈,是你们呀。来来,快坐。”
    剑父倒罢了,聂伤对熊女还是有感情的,自己的亲传徒弟,一起出生入死,感到十分亲切。
    剑父还是茅坑里的石头,摆一张臭脸,直接坐在聂伤对面。
    熊女则畏畏缩缩的,挪到聂伤跟前讨好的笑道:“伤……不,国主。国主,好久不见了。”
    她一脸愧疚,低下头说道:“上次你出征,我应该随你去的。大伙都去了,就我一个没有……”
    “不要说了。”
    聂伤毫不在意的一摆手,笑道:“你在家里护卫着候妇,让候妇平平安安的,也是大功一件。”
    “你们还没用过饭食吧,正好,我这里有鱼一条,截为三段,咱们一人一段。”
    也不等二人答复,便叫道:“来人,摆上案几酒菜。”
    剑父两个也知道其他两个席子不是他们能坐的,都坐在毛毡上,奴仆搬来案几食物放在他们面前。
    “这鱼乃是地底美食,你们都尝尝。”
    聂伤用筷子指着二人面前的一段黑鱼说道。
    剑父看着桌上的食物,神情有些触动,熊女却不客气了,伸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哼哼叫道:“果然很好吃。”
    “喂,小心鱼刺!”
    聂伤笑了起来,见剑父端着姿态没有动手,知道他这个人性格别扭,便主动问道:“剑父此来,所为何事?”
    剑父神色很是萧索,拱手说道:“敢问国主,是否不会再办比斗?若是如此,剑舍已无存在的必要了,就请撤了剑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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