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伤进入水神的蘑菇神殿,站在圆形房间门口,从细篾竹帘的缝隙里看见了里面的水巫。
    水巫穿着一袭睡袍样的白丝长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耷拉下来的领口里**半隐半露,两条光a洁如瓷的长`a腿直直伸着,看着很是诱人。
    “才发现这女人身材竟然这么好。啧啧,上次催请药吃多,只顾着播种,竟然没发现。”
    聂伤挑着嘴角邪笑,又见水巫倚着一张矮几,聚精会神的观看手里的竹简,淫`a心顿时消了不少。
    “那天见到她时,她也是这个样子。没想到此女倒是个好学之人。”
    聂伤收起轻浮之态,暗生敬意,不过也不感到意外。
    巫师是这个时代的学者,除了少许专攻演技的神棍学渣,绝大多数巫师都十分好学。
    “水巫大人,聂侯来了。”
    古令水妹掀开帘子,轻轻报了一声。
    “啊!”
    水巫扭头看到门口的聂伤,惊叫一声,急忙扔下竹简,一把捂住了脸。
    “你、你不要进来!“
    她手忙脚乱的整理妆容,嘴里恼火的骂道:“你这个野男人,要来见我,怎么也不先告知一声?水妹,你更该打!”
    古令水妹委屈的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见客的嘛,今天怎么多了这些规矩?”
    “哈哈哈哈。”
    聂伤在帘子外摸着胡子大笑道:“水巫最爱的男人来看她了,当然不能以未整之颜相见。”
    “啊呸!你不是我男人,我勿支若水不需要男人!“”
    水巫骂了一句,又忙乎了好一会,总算收拾好了,一副高雅之态坐在案几后面,略点气喘的清声说道:“你可以进来了。”
    古令水妹用手举着帘子,走到门边让聂伤进来。
    聂伤一步跨进门内,在门口拱手施礼道:“水巫大人,好久不见,聂伤有礼了。”
    水巫的眼睛朝古令水妹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面现疑色,目光又转回聂伤身上,起身施礼道:“聂侯,还是叫我本名吧。”
    “水巫大人,我走了。”
    古令水妹察觉到了水巫的注视,急忙放下帘子,把手藏着背后溜出门去。
    “哼!”
    水巫不悦的坐了下来,斜着身子不看聂伤。
    聂伤神态轻松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见她面点红``潮,笑道:“水……呃,若水,不过一金镯而已,何必计较呢?”
    水巫昂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守井族穷苦,须朴素节俭,大公无私,才能在这地底贫瘠之地生存下去。若是染上奢靡之风,人人为私欲而活,我族距灭亡不远矣!”
    “这个……”
    聂伤本以为她出于嫉妒才来气的,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水巫所说非常有理,守井族还处在原始氏族公社阶段,人人平等,财物共有。正是这种社会形态才让他们在地下熬过了一千年,若是染上地面人的私有习气,的确会让守井族的凝聚力崩溃。
    但是,原始共有`制度是建立在生活物资极度缺乏的基础上的,一旦有了剩余财产,私有化是不可避免的。
    守井族的岩盐是贵重又紧缺的资源,他们以此和斗耆国换得了大量财货。
    现在他们的财富总量甚至超过了斗耆国的一些中等家族,富裕程度早就达到私有化的水平了,只是因为突然暴富,还没来得及改变而已。
    面对财富,守井族人的心理上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越来越多的村民希望拥有自己的财产。这些行为有自发的,有无意识的,总之大家的心思变了,都想占有更多的财物。
    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几位首领察觉到了私心在腐蚀族人,都很忧虑,想方设法要维持原有的团结文化。
    但他们自己都起了私心,也在利用手里的权力不知不觉的占有财物,哪里能阻止村民的私有化?
    淳朴的守井族人正朝着阶级社会迅速迈进!
    聂伤还是比较了解水巫的,在对待族群利益上,此女的确是个大公无私之人。
    她不在意私利,心怀理想,绝对比守井族的其他族老更关心族群的未来,并愿意为族群利益作出牺牲。
    “除非你们想继续过以前的穷日子,不然私有化是不可阻挡的,你还是早点动手,为自己多捞点财富为好。”
    聂伤心中叹了一句,对水巫笑道:“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
    “你们不再是那个穷来穿不起布衣,饿来吃不上谷物的守井族了。你们有多余的财富了,就该分给每个族人,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守着堆成山的财物却不让族人碰,大家会有怨言的,时间久了,人心就散掉了。”
    水巫皱眉道:“富了也不能轻易浪费财物,要积攒起来,以备万一。若是散了财物,大家都用光了,待到有难时,岂不又要饿肚子?”
    “真是穷怕之人的心理!”
    聂伤暗自腹诽,不再和她争论,摆手道:“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我送给水妹的金镯,乃是她为我报有子喜讯,我心里高兴,才送给她的。你不要乱想。”
    “她给你报喜讯,你就给她如此重礼?”
    水巫嘴角一拉,冷笑道:“我肚里的孩子,不关你事,你不用欢喜。”
    “哈哈哈,明明是我种下的种子发的芽,怎么不关我事?”
    聂伤笑了一声,倾过身子去看她的肚子,宽松的衣袍挡着看不出来。
    又见她身下是一张白色豹皮毯,正是自己得知她怀孕以后专门送来的,不禁开怀笑道:“你要注意身体,别弄伤了我的孩子。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水巫把丝袍裹紧了一些,板着脸道:“不用你看我,我说过我不需要男人。我生丽水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多个男人在身边反而不习惯。”
    “这水里不会再有崔情之药吧?”
    聂伤拿起案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摇头骂道:“勿支祁那妖怪,把女人肚子搞大了也不负责,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怀孕生子,真是个渣男啊!”
    “你、你怎么……你这人……”
    水巫很是惊讶,脸色青红变幻,神情复杂的张了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说对了,我聂伤和勿支祁不一样。”
    聂伤对她露出个富有魅力的笑容,说道:“我是个暖男。知道暖男什么意思吗?哈哈,就是让女人感到心里十分温暖的男人。怎么样,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感到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水巫睁大眼睛看着他,面皮抽搐起来。
    她挺着胸膛,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怼回去的想法,冷然道:“你满嘴胡言。”
    “呵呵。”
    聂伤笑了笑,又拿过腰间的包裹,放在案上打开,说道:“你不要再嫉妒水妹了,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
    水巫低头一看,里面是精美的衣物鞋履,一堆炫目的首饰,还有一包干果零食。
    她看着案上之物,起先不屑,然后又心生暖意,接着又悲伤起来,眼圈渐渐发红。
    此女终身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就连被男人讨好的经历都没有过,猛然被一个男人关爱,当场就暖到了。由此又想到自己怀勿支丽水时的惊险艰苦,所有苦痛都只能一个人默默咽下,更是悲从心起。
    “咳,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她强作冷漠,偏过身子,不再面对聂伤。
    为了掩饰表情,她又把案几上的竹简拿起来看,漫不经心的说道:“聂侯,上次那事,只是我想要你的神灵血脉,才故意诱你的。请你清醒一点,不要自作多情。”
    聂伤笑容可掬的看着她,食指一指,说道:“你的竹简拿倒了。”
    “啊!”
    水巫轻呼一声,慌忙换过竹简,依旧淡然说道:“被你打扰,我都看不进巫术了。你来此有何事,说完快走!”
    聂伤看了眼那竹简上的文字,却是自己编写的神文教学教材,微微一笑,没有点破她。
    水巫不再理他,‘专心’看书。聂伤只是盯着她看,看的水巫双手发颤,额头大汗直冒。
    二人无语良久,聂伤逐渐收起笑容,严肃说道:“放弃你的计划,我会对付那勿支祁,保护你和丽水,还有所有守井族人。”
    水巫放下了无比沉重的竹简,眼睛直视着他,正色道:“我们守井族的事情,不要你管。”
    聂伤语气肃然道:“守井族事关我斗耆国的食盐来源,我必须要管。”
    水巫眉头一皱,底气不足的呛声叫道:“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聂伤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逐渐冷酷,语气严厉的说道:“我不想再和你胡缠。放弃你的计划,不然我让守井族活不下去。”
    “你不能这样做!”
    水巫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神情又恐慌又愤怒,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惊愕的看着聂伤。
    “我是为我孩子着想,也是为你好。相信我,我有能力对付勿支祁!”
    聂伤吐出一口浊气,手指敲着案几问道:“那妖怪现在如何了?”
    水巫低下头偷偷抹了把眼泪,低声说道:“它越来越强大了,进入我梦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他不停的威胁我,要我交出水神精血,不然就杀我全族。”
    她忽然发``泄一般大叫起来:“你不是能保护我们吗?勿支祁到我梦里吓我,你来保护我啊!”
    聂伤平静的说道:“你没有告知过我此事。以后每天晚上我会让貘先知进入你的梦中,一有动静我就会出现。”
    水巫神情一呆,还是倔强的叫道:“入梦又如何?你是勿支祁的对手吗?你能赶走他吗?”
    聂伤道:“我不确定,不过我真想会会这只妖猴。呵呵,现实中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在梦里,有貘先知助我,那可不一定。”
    水巫无言以对。
    聂伤微笑道:“以后有什么难事,要及时告诉我,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毕竟有共同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聂伤又问道:“勿支祁大约还要多长时间能出来?”
    水巫迟疑道:“我能感应到他的力量在增强,但也不是很确定,他最近似乎又遇到了麻烦。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吧。”
    “嗯,时间足够了!”
    聂伤站起身来,看着神宫的暗门,说道:“我要见丽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水巫也跟着站了起来,摇头道:“丽水陷入了沉眠,现在只能勉强招出她的分身。可分身所知有限,估计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只是分身吗?”
    聂伤疑道:“水妹告诉我,丽水最近经常在梦中和外人说话,分身可以做到吗?”
    水巫道:“那个倒不是分身,只是丽水沉眠时正好遇到了相同的灵魂波动,便在无意间与外人在梦中交流,并不是她主动的。”
    “那个人不是你吗?”
    她惊讶的问道。
    “不是我。”
    聂伤神情凝重的看着她,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丽水分身有一次说过,她正和最好的朋友聊天,竟然不是你!”
    水巫也紧张起来,攥着拳头自语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难道是阿木?不可能是阿木呀!”
    聂伤立稳了身子,负手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快招丽水的分身出来。”
    水巫急忙走到圆屋中间的一块红斑处,双手并在一起,按在绵软的菌体上,闭上眼睛念起咒语。
    在她的绵密的咒语声中,一只鲜艳的紫色蘑菇快速生长起来,正好出现在手掌下。
    那紫蘑菇矮胖浑圆,大头带着红色斑点,底部是粗短的黄色菇茎,扭扭捏捏的长,一直长到足球那么大才停了下来。
    水巫拿开手掌,蘑菇迅速干瘪枯萎,忽然噗一声,顶部炸裂出了几条缝,从里面喷出一股青烟来。
    那青烟泛着荧光,像蠓群一样在屋内飞舞盘旋了几圈,然后汇集到一起,渐渐凝聚成了一个矮小的人类身影。
    青色人影浑身色彩斑斓,不断闪动着各种颜色的荧光,最后变成人类的肤色和白丝袍的质地。
    “聂伤,你不是正在梦里和我说话吗,怎么又到我家里来啦?”
    相貌娇俏的勿支丽水出现在聂伤面前,满脸疑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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