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样?”
    南宫望听到聂伤要求,与姜夏对视了一样,万分警惕的说道:“请讲。”
    聂伤看着姜夏,竖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样,我要你拿风鸟之羽来换风鸟之翼。”
    “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姜夏就怒喝一声,暴躁的叫道:“你以为风鸟之羽是鸡毛吗,随手都能拔来几筐!”
    南宫望也冷哼道:“耆候,你这要求未免太过分。若是不想归还,你可以直说,我们立刻就走,不要再玩弄你那可笑的心机。”
    聂伤不为所动,对姜夏悠然说道:“你不是说过,凤鸣山上有许多残留的风鸟遗骸吗,鸾鸟以此制成风鸟之翼赐给了汝兄。既然如此,可以让汝兄再去求那鸾鸟讨要一些来。我不要太多,十几翎就够了。”
    “啊?这个……”
    姜夏闻言,怒气顿消,转了转眼珠子,低头沉思起来。
    南宫望面露狐疑之色,倾过身子低声问道:“你以前对众人讲,风鸟之翼不是你兄长师尊赐予的吗,怎地又成了鸾鸟所赐?难道凤鸣山上真有许多风鸟遗骸?”
    “此事……我……”
    姜夏神色尴尬,结结巴巴的应付道:“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等离开这里,我会把原委告诉你的。”
    “哼哼。”
    南宫望鄙夷冷笑,脸上现出一丝兴奋,眼中光芒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夏面目胀红,思索良久之后,忽然一咬牙,抬头说道:“从凤鸣山到此,来回数月之久,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况且,能不能讨来风鸟之羽也难说。”
    聂伤皱起了眉头,态度坚决的说道:“我只要风鸟之羽,其他你不要多想!”
    姜夏忍着怒气说道:“我给你风鸟之羽!”
    “嗯?”
    聂伤和南宫望同时惊愕,一起看着他,都起了异样心思。
    “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确实没有风鸟之羽。”
    姜夏摇摇头,无奈叹道:“但我可以从风鸟之翼上取下十片羽毛给你。”
    南宫望惊叫:“那岂不损坏宝物?你真的舍得?”
    聂伤笑道:“我也不想此宝受损,你不要急,可以先回国去找汝兄,风鸟之翼我先替你保存几个月就是了。”
    姜夏怒视着他,冷哼道:“谁知道将来你会不会再刁难我?风鸟之翼于我,仿佛羽翼于飞鸟,须臾也离不得,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少了些许风鸟之羽,虽然会伤到风鸟之翼,但并不会损坏过重,还可以用风鸟之羽修补完整。”
    南宫望疑道:“若你在鸾鸟处讨不来风鸟之羽呢?你刚不是说了,不一定能讨到此物吗?
    姜夏一摆手,苦恼道:“如果只是求吾兄帮我讨要风鸟之羽,大概不成。他肯定认为我被人骗了,为了避免被人吊住不断勒索,他会果断止损,放弃风鸟之翼的。”
    “唉,吾兄什么性子我清楚的很,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用怨恨的目光瞪着聂伤,继续说道:“而如果我带回了损伤的风鸟之翼,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吾兄会竭尽所能修补此物,自然会去凤鸣山找鸾鸟求助。”
    聂伤听明白了,也干脆决断道:“好,那就这样定了。”
    “去把风鸟之翼取来。”
    他吩咐了一声,一个近卫便出门而去。
    “呼!”
    姜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身子一下放松了下来,用袖子擦着额头,惬意的微笑起来。
    南宫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对聂伤道:“耆候,已经完成一样了,还有一样呢?”
    “第二样嘛。”
    聂伤举杯饮了一口,笑道:“呵呵,其实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望兄怎么想了。”
    “快说吧,天都要亮了。”
    南宫望看见他的笑容,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不由得烦躁起来。
    聂伤瞅了他一会,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要对那豺巫穷追不舍。啧啧,万里追杀,足足追了三五年啊!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们周国人死活不愿放过那豺巫?”
    南宫望眼神变的阴沉起来,沉默了一会,表情冷酷的说道:“耆候,我可以告知你,此事牵涉甚大,而且与你绝无干系,你没必要卷入其。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听为好,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哼,威胁我?你们周国很牛比吗?当我是吓大的!”
    聂伤目光如刀一样对视过去,盯着南宫望的眼睛说道:“祸兮福所倚,你家主君没有教过你,灾祸中同样蕴藏着机遇吗?”
    他用手指指了自己下胸口,笑道:“呵呵,别人怕灾祸,我聂伤,则喜欢惹祸!你口中的无妄之灾,很可怕吗?哈哈,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南宫望被他的轻蔑态度激怒了,怒视着他,好半天才狠狠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豺巫一定告诉了你很多东西,包括他正在被我们追捕之事。你明知我们在追他,还要包庇他,与我们敌对,不是你发了善心,而是你对豺巫所说的东西起了贪念。”
    “但你还是心存疑惑,怀疑他没对你将真话,或者藏着一些重要细节没有说出来。所以,你要在我这里确定一次。对不对?”
    “哈哈哈。”
    聂伤笑了起来,坦然说道:“没错,望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中所想都被你猜到了。”
    南宫望不知道蛔虫是什么,还以为是一种能探视人心的蛊虫,不但没有感受到其中的羞辱之意,反而有些得意,仰首冷笑道:“你这点算计,太低等了,乃小人之心,非是贵人之策!”
    “去尼玛的小人!”
    聂伤被他不停小人小人的说,终于忍不住火气了,一掌拍在案几上,破口大骂道:“要说就立刻说,不然就给老子滚!”
    他站了起来,指着南宫望骂道:“老子看在姜尚和姬昌的面子上,才对你们客气的,不要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事过了,你们如果还敢呆在我国边境鬼鬼祟祟的窥探,老子就发兵围剿你们,把你们燎祭给天帝!”
    南宫望没想到他突然变得如此粗俗,一下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双眼喷火,面目扭曲道:“如此粗鄙之人,竟窃居国主之位,真吾等贵人之羞耻也!”
    “本来,我们也想等拿回风鸟之翼再与你交涉庇护豺巫之事,但现在,哼哼,你当我周人怕你不成?我告诉你,你最好把豺巫交给我们,不然的话,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使出来。”
    聂伤撇嘴一笑,不耐烦道:“你到底想不想说?”
    南宫望气喘如牛,闭眼不答,那姜夏在旁边焦急的催促道:“南宫,告诉他又能如何?反正这种事情他听去也无用,最多也只是通报商人王室,我们两国敢做这种事,还怕他王室知道不成?”
    南宫望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姜夏,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周国已经和商人王室撕破脸面了,这件事王室也可能早就知道了,他听去就听去吧。”
    说完,便对聂伤轻蔑一笑,道:“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不过,呵呵,我也有个条件。你听了我的回答之后,要把豺巫交给我们,或者把他驱逐出境,又或者把他引到境外也行。总之,你不能再庇护豺巫。”
    “可!”
    聂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大声说道:“我诚意足够了吧?哼,这笔交易你们赚大了,可不要撒谎骗我才是。”
    南宫望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让步了,呆了一下,冷笑道:“我周国礼仪之邦,绝不做虚言诓骗之事,我……”
    “好了,我信你就是。”
    聂伤止住他啰嗦,抬手示意他快讲。
    南宫望静了一下,说道:“事情并不复杂,就是那豺巫掳了我主幼子,我们要追回来。”
    他说完,抬眼看见聂伤在冷笑,才想起来豺巫已经把内幕尽数告知了,只能郁闷的继续说道:“我主之幼子,年只半岁,因为身有先天之疾,难以存活,是以被众巫师带去,利用……利用某样宝物……”
    “溶血树。”
    聂伤耻笑道:“我都知道了,你既然已发誓讲出真相,还这样遮遮掩掩,小人乎?君子乎?”
    南宫望被堵得面色发青,心中大骂那豺巫,舔了下嘴唇,无奈说道:“是,是溶血树。我国巫师利用溶血树施法,为幼世子疗疾。”
    “谁想那豺巫不知什么时候潜入了祭所之中,趁着守备松懈之机,竟然抢走了处在施法之中的幼世子。我方大举追击,可那豺巫狡诈无比,每次都能躲过围捕,但我方也有寻踪之技,让他摆脱不了。就这样,一追一逃,从西陲一直追到东境。”
    聂伤听他说的和豺巫所述大概相同,道:“豺巫说,他早就将那幼世子放置山巅,被巨鹰叼走了,我也没见到他带有孩儿,你们该是白追了。”
    南宫望一脸严肃的摇头说道:“不,他在骗你,我们十分确定,幼世子就在他身边!”
    “哦?”
    聂伤愕然,仔细想了想,又道:“我和国中之人自遇到他的一刻,就没有见到他携有孩儿。至今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就算他把那孩儿藏在什么地方,总要吃喝照顾吧,不可能瞒得住我们。”
    “嘿嘿嘿。”
    南宫望突然笑起来,神态怪异的说道:“幼世子如今已经五岁了,他经过巫术改造,以他的本事,完全能够照顾自己。豺巫肯定把他安置在附近山中的某个隐秘地方了,所以我们才逗留在此四处寻找。”
    聂伤不解道:“既然那幼世子如此了得,豺巫又长期不能看住他,他为何不逃?”
    “哈哈哈哈!”
    南宫望伏案大笑,像看傻子一样瞅着他,笑道:“你精明过人,怎么突然这么糊涂呢?”
    “……我哪里想差了吗?”
    聂伤一头雾水,急忙反思,却还是没发现什么地方说的不对。
    南宫望见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脸鄙视的摇头说道:“幼世子被人抢走时,不到半岁,然后又被豺巫抚养长大,视豺巫为亲父,你说,他会逃走吗?”
    “哦!原来是这样!”
    聂伤恍然大悟,顿感羞惭不已,“竟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丢人啊!”
    他不想认错,瞪着眼睛狡辩道:“你所言有误,豺巫告诉我,当初他刚把孩子从溶血树上取下来,那孩子见到人就大喊救命。显然,他的智慧已开,不是普通婴儿,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他的亲人?”
    南宫望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幼世子被人中断了巫术,危急之下激发了潜力,才会大喝救命。之后便会回复到正常婴儿的模样,不会再记得仇人和亲人了。”
    “事情就是这样。”
    他挺起身子,正色说道:“耆候,怎么样,我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聂伤想了想,又发现了一个疑点,问道:“那幼世子虽然是周侯昌之子,但也不至于让你们如此追寻吧。”
    “这年头,十个孩儿有八个会夭折,周侯也是个明事理之人,绝不应该为了寻他的孩子,让你们一群身份贵重的异人万里赴险。说说吧,那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南宫望再次犹豫起来,苦笑一声,坦然说道:“耆候眼光好生敏锐,望佩服。”
    “其实,周侯幼子本身倒没有什么特殊,他虽然经过巫术和溶血树的改造,拥有了强大体力,但最多不过一猛兽也,确实不值我们奔波数年来寻他。”
    “关键是,巫师们要从他身上求证一个重要巫术的试验结果。那项巫术对我周国极其重要,我国数代巫师已经努力了百余年,结果就要在他身上显现。谁能想到,竟在最关键的时刻,被那豺巫给破坏了!”
    他越说越气,猛灌下一杯酒,恼火道:“也不知那豺巫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亦不知他破坏我们的巫术试验是何目的。反正,就因为这个混蛋,我们一群人不得不远离家人,风餐露宿,历经艰险,数个寒暑都在追赶他。这混蛋东西,真是害死我们了!”
    他看向聂伤,拱手说道:“那巫术耆候就不要问了,我之性命也没有它重要。耆候如果对我的回答满意,就请把羽衣和豺巫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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