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市开张,众人兑到了耆元,手里握着薄薄的铜片,都提着心,即刻涌到对面的仓库购买货物。
    耆国官府自然不会赖账,算好价格,收下铜钱,以优惠价将货物送到顾客手中。
    众人见状,都心头大定,感觉也不过如此嘛,就是多了一道程序,怎么可能被骗?况且耆元使用起来还很方便。
    于是回头继续兑换,五万元耆元不到一刻就被抢光。
    官市和耆元在耆国内部顺利推行,很多外国商队也兑换了大量铜钱。
    持币之人刚开始只在官市使用耆元,大伙都拥在仓库门口买官货。
    某个年轻人手里数着铜钱,突发奇想,想在外面的集市试试,看能不能买到东西,便持到市场试购。
    集市之人也在等待官市的消息,见巷子里的贵人开始哄抢,便都安心了,猜到耆元是好东西。
    可惜第一批耆元只对贵族和有钱人发放,他们没资格购买。而且官市只收粮、铜、布帛等物资,不要他们手上的鸡毛蒜皮,想兑也兑不到。
    守卫不放人过去,众平民都看的眼热心急,恨不得也冲进去,用自己腰间的死野a鸡换几枚耆元来玩玩。
    年轻贵人来到集市,把手中耆元一亮,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想看看耆元到底什么模样。又听到此人要用耆元换一捆柴,立刻就有一大群樵夫挤了上来,都不考虑利益,只想到手一枚耆元尝尝鲜。
    此人交给樵夫一元铜钱,顺利买到了一捆柴。
    没有了繁琐的物换物的过程,一种爽快感涌上心头,年轻贵人顿感身上的十几枚铜钱都化成了巨大的力量。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感受到金钱之力的男人,他直觉快a感爆棚,爽的连声呻a唤。不住手的拿出铜钱来,购买自己看到的任何东西,眨眼间就花掉了全部铜钱。
    花钱的快a感让人沉迷,年轻贵人钱花完了还没过a瘾,命仆从看着一堆鸡零狗碎,自己迅速奔回官市,想要兑换更多的铜钱。可惜人太多,怎么都挤不进去了。
    此人急中生智,在人群后面高呼:“集市也可以使用耆元喽!用耆元可以在集市买米买豆买酒,买猪买羊奴隶,买双草鞋,买根绳子,买个筐,想买什么都能买!大伙快去试试呀!”
    众人一听,眼睛都是一亮,立刻有许多人离开了官市,涌到市场尝试购买东西,官市空了一半,集市里掀起了更大的购物热潮。
    年轻贵人得空,暗笑一声,趁机挤进了门,对桌子后的文书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千斤粗粟。快兑!”
    文书慢条斯理的问道:“验看的单据呢?”
    巷子里的人都带了财货来,事先由官市验看过,并发给单据,标明数量、类别、价值,可以直接拿单据来兑钱。
    那人带来的货物早就兑完了,情急之下也来不及从家里再运货过来,便求文书先欠着,他马上就还。
    文书当然不会赊账,见他死赖纠缠,咳了一声,两个差役走上前来,夹住此人就要拖走。
    年轻贵人不住央求,双手紧抓着桌子就是不走,大喊大叫,把桌子都拽翻了,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现场监督的铸币司司长勾股急忙过来查看,看清捣乱之人的面貌,不禁笑了起来,对文书说道:“这位是南溪邑羊家的嫡子,汶北守将羊甲的亲子。呵呵,他家有的是粮,更不会抵赖。破一次例,赊给他吧。”
    “多谢大人。”
    羊甲儿子朝勾股一拱手,数也不数,抓起一串铜钱就往集市奔去,在一众平民之中继续享受撒钱购物的快感。
    在集市里换到耆元的平民,也急忙跑到巷子口,神情畏缩的把手心里的紧握的一两枚铜钱展示给堵路的士兵看。
    按照官市规矩,必须有大笔货物才能进入官市巷,但只要手里有钱,不论多少,就得放人。
    士兵看惯了巷子内财大气粗的贵人成串的拿钱,对眼前的穷鬼鄙夷的冷哼一声,侧开身子让他们过去。
    平民们见状大喜,一起涌进巷子内,却又被一个小官挡住,把他们引进了一旁的侧门。
    正门是对大客户开放的,里面进行的都是大笔钱财交易,他们这些小猫小狗只能走零售通道。
    平民们能进来已经很高兴了,哪还敢和贵人比较?进门之后东张西望,就见院内的几个仓库门口分别摆放着几种垄断物资。
    于是拘谨的靠了过去,再次亮出手中铜钱,语气虚弱的询问,这点钱能买几分盐、几张金纸?
    零售处本来就是针对这种小额交易设立的,官员们招待自己的第一波客户很是热情,详细讲解了各种物资的价格,又算好了数量,收下铜钱,把东西买给了他们。
    平民们见果然换得了想要的物资,都激动不已。
    从前他们手上的货物,以物易物的话,往往要倒来倒去好多次,都很难换到想要的,换一丁点东西就像便秘一样痛苦。这下有了耆元,买卖交易则如尿崩一样顺畅。
    畅快!真是畅快淋漓啊!
    羊甲儿子的快感,穷人们也感觉到了!
    于是都蹿出官市到集市,向众人得意的宣扬自己的购物体验——高大上,爽歪歪!
    没用耆元买卖过东西的人,这辈子都白活了!
    消息传开之后,更多的贵人涌到集市挥散铜钱,所有平民摊贩都抢着接受耆元,又拿着钱痛快的购买官货其他商品,大量耆元随之流入了集市。
    货币的优势尽显无遗,耆国的商业模式也因此产生了巨大的质变。
    不到半天时间,耆元就得到了国民的认可,并在耆国民间迅速流通,使用的范围越来越广,滞留在民间的铜钱也越来越多。
    感受到了货币的便利之后,人们这才发现,耆元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交易利器。
    不论买卖什么东西,只要亮出货币就能卖出、买到,使交易效率提高了百倍不止。
    不只做买卖方便了,人们又很快发现货币还是积累财富的最便捷的途径!
    以前积攒财富,都是库存实物,缺这少那,各种都要存储一些,不但保管成本高,还容易腐朽损坏。
    一些奢侈品虽然价值高易保存,但是很难换取生活物资。
    不像耆元,堆在库房里千年不腐,拿出来就能买东西。出门在外不用再携带很多财货,只要带上几串耆元,就可以畅行无阻!
    以后的耆国,只要有钱,就什么都有了。家里也只要储存铜钱就行了,躺在铜钱堆上数钱,这才是财富的象征!
    耆元,简直是居家旅行、积累财富的神器!
    看到这两点之后,众人开始哄抢耆元,纷纷把自家仓库里的多余物资卖给官市,兑换成亮灿灿的大串铜钱。
    普通国民财力薄,怕丢失被盗损失太大,只能小心谨慎的兑上几十枚一元铜钱,分别藏在家中各处。
    大家族和有钱的贵族则嫌弃小钱麻烦,携带不便,还占储存空间,干脆把官市里的大面值铜钱全部兑走。
    外国商队在和耆国官市交易了几次之后,见对方的信用坚a挺,为了运输和交易方便,也开始存储耆元。
    巨量耆元由此输入到国外,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吸纳进耆国。
    耆元的行情之高涨,就连官府的大小官员们也看的眼热不已,纷纷要求以铜钱发放俸禄。
    他们以前的薪水也都是实物,结构很复杂,有米粮、布帛、牲畜、奴隶、铜器、工具、药材等各种东西。反正官府有什么就给发什么,只要凑够大概价值就行。
    这种俸禄让官员们有苦难言,因为一些东西是急需的,一些东西则多余,家中的财货种类严重失衡。
    急需之物必须以多余之物到集市上去交换,还不一定能换到,大多数情况下会大幅贬值。眼看着家里堆了许多财物,却又不富裕,让官员们非常头疼。
    而且实物薪水的价值多少也有误差,往往都是官员吃亏,官府占便宜,更让官员们心有怨言。
    可是谁也无法抱怨,因为这个时代主君都是这样给属臣发放俸禄的。
    与其他方国相比,聂伤给属臣的待遇好到天上去了。谁不服气,那就别干,看你有没有本事找到比耆国官府更好的雇主。
    以前虽然不爽,但也不得不忍着,毕竟人生就是这样。
    但现在不也一样了,耆国有耆元了,官员们都是体制内人士,比平民更能看到耆元的妙处,当然也想在平民之前分到这块蛋糕。
    于是便集体向聂伤请命,求改实物俸禄为耆元。
    聂伤正需要他们带他支持耆元,求之不得,当即就同意了。
    众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工作效率奇高,几天时间就把沿用了快两年的实物薪酬制改成了耆元薪水。日后官府发薪,都直接发铜钱。
    至于耆元热潮中潜藏的危机,当然也有很多聪明人看的一清二楚。
    此物全靠信用支撑,信用一倒,就会变成一堆废铜!
    但聪明人看到了风险,更看得到耆元的信用非常稳固。
    此货币的信用,其实全都维系在耆候聂伤身上,只要聂伤还在主政,耆元就绝对不会崩!
    为何在他人眼里,聂伤一个人就能支撑起一套货币系统?
    因为耆国国民对聂伤有着迷信般的信任。
    聂伤的神农使者身份,雄才大略,渊博学识,仁厚之心,以及他做下的无数令人惊叹的壮举,都让耆国人相信,只有聂伤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如此天纵奇才,已经超越凡人范畴了,怎能不让人迷信?
    而且聂伤还真的不是凡人,几乎所有耆国人都知道本国国主是一位有着神灵血脉的异人,实力非常强大。在神农的护佑下,他将来晋升神灵几乎是必然的。
    聂伤成神后,耆元的信用就更加无法撼动,而且神灵的寿命动辄几百上千年,耆元的信用也可以维持同样长的时间。
    终聂伤一世,足够保证好几代人口袋里的耆元不会变成废铜片,完全值得人们投资此物。
    至于聂伤逝去后该怎么办,那已经是几百余年后的事情了,能操那么远的心吗?
    又或者聂伤中道崩殂……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耆国在聂伤的领导下,特立独行,结怨太多,被周边方国所忌。
    没聂伤耆国定会遭到围攻,聂伤如果暴死,耆国一定完蛋。那时候大家怕都家破人亡,沦为奴隶了,还顾得上财产吗?
    况且以聂伤的英明神武,肯定也会建立连贯的制度,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这不,他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总之,耆元是值得信赖的!
    首批五万元铜钱在官市开张之日就被一抢而空,接下来连续发行了一次五万元和两次十万元,也很快就被兑光。
    看到货币政策顺利的超乎想象,一众高官都振奋不已,准备再接再厉,大规模铸币放水,却被聂伤坚决制止了。
    钱哪是能随便印的?三十万元的货币,除去流到外国的大概十万元,国内已经有了二十万元,差不多就是整个耆国的剩余价值总量了,不能再发了。
    否则一旦贬值,没见识这种情况的持币人定然惊恐抛售,新生的耆元信用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所以增发货币,也要和耆国的经济增长相适应。
    不过铸币司还是没有停下铸币工作,所铸货币主要发放给国外行商,对内则严控总量。
    此事还激起了很多国民的不满,但聂伤不为所动,宁可紧缩也不能膨胀。
    而铸币司的官员经过他的培训和实践积累,一些聪明人很快就开了窍,对货币理论的领悟竟然超过了聂伤。
    聂伤听了这些人的意见,异常惊喜,每日都到铸币司和众官员开会,鼓励众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提出各种新奇创见。
    在一场接一场头脑风暴的刺激下,铸币司官员进步神速,很快就配合着聂伤总结出了更全面的货币理论,并制定了一套更加加完善的法规。
    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铸币司就已经可以通过发行货币,对整个耆国经济进行调控了,并且娴熟掌握了收割外国财富的手段。
    随着国内的剩余物资被货币收割上来,还有巨量的国外物资的输入,耆国几乎是一夜暴富。
    不但解决了缺粮难题,财富也随之暴增。
    新增长的财富,只有三成财富流进了民间,剩下七成全部进入了官府的仓库。
    耆国官府掌握了大量资源,财政无比宽裕。
    聂伤将大笔资金投入到了教育、水利、工业和科技研发上,使耆国国力越发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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