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还有热水吗?”
    这时,水若晴款款而来,今天换了身宽松的连体短袖假马褂,身后跟着两个小闺女。
    顾萌有些起床气,小手楸着妈妈衣角,一步一晃的,还没睡醒。
    顾妈忙点头,“有,给萌萌她们两洗脸是吧?顾北快去倒水。”
    顾北一脸无语,真就儿子不如媳妇亲?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打了水,试了温度,帮两只小可爱洗脸。
    牙刷毛巾都在车里备了不少。
    顾北盯着她们两刷牙,这时,屋外传来喊声,“顾家婶子在家吗?”
    “是他三婶来了。”顾妈哎了声,对着窗户大喊,“在家呢,正在煮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了?”
    面条刚捞起来,但高汤还没下锅。这可忙坏了顾妈,边回话,手脚都弄不赢了。
    水若晴笑道,“妈,让我来吧。”
    “这哪行,屋里全是油烟,可别把衣服熏坏了。”她摆手道,不过对于儿媳妇的心意还是很高兴。
    “没事,我在家都是自己做饭的。”边说着,已经挽起袖子端调料,就往里面加。
    顾妈楞楞看着,没有说话了。
    水若晴的动作很熟练,尤其是顾妈引以为豪的各种秘制汤料手法,更是运用的比她还熟悉。
    那勺子在粮醋油盐,等各种调料碗中左右飞舞,极富节奏感。
    一勺子一勺子下去,很快香气四溢。
    顾北深吸口气。
    啊!
    熟悉的味道。
    此时,顾妈神色复杂。
    这媳妇简直太贤惠了,贤惠到自惭形秽。用一句当下流行的词语说:儿崽,你配不上她。
    但还不是被儿子给拿下了?
    顿时顾妈笑的嘴巴都咧到了后跟。
    顾北望着窗外,三婶只是个称呼,论亲戚关系,连五服都算不上。她住在寻龙二村,之所以认识顾妈,倒是跟顾北有关。
    水若晴相亲这事,就是托她介绍的。
    三婶长得很结实,朴素衣服收拾的干净齐整,并带着农村妇女特有的朴实与健谈。
    两人见面,少不了家长问短,不过当三婶路过前堂,看到屋檐下停着的一辆轿车时,顿时吓了一跳。
    “我滴个乖乖,你们家顾北居然买车了?这了不得啊!”
    车子外的遮阳棚已经取掉了,流线型车身在早晨太阳光中,铮铮发亮,低调而又不失奢华。
    跟看稀奇物一样,三婶嘴里不停念着漂亮,真贵之类的。
    车,这东西对于江北市附近村里人而言,绝对是最高级,最有钱的代表了。
    顾妈摆手,“嗨,这哪是我儿子的,我儿子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是我儿媳妇买的。”
    语气平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脸上却掩饰不住得意和自豪。
    三婶顿时愣住了,“儿媳妇?你儿子啥时候结婚了?”
    前天电话里,顾北就解释过水若晴问题。顾妈说起这个,顿时怒了,“要是结了我就烧高香了,这崽子居然高中就跟人家姑娘在一起,害得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带娃。真是气死我了,可怜我这乖媳妇和孙女到现在才敢回来。”
    顾妈怒气冲冲,但并未真的生气,未婚生子,在农村很容易招来非议。尤其是女方,更是能成为各种侮辱性极强词语的攻击对象。
    顾妈对这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而且顾萌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哪还舍得让儿媳妇受委屈?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使劲骂不孝儿子了。
    “奶奶。”
    这时,厨房里顾萌跑了出来,脑袋后长长乌黑的头发,一甩一甩,简直能萌死人。
    “哎,我的乖萌萌。”顾妈一把抱住,脸上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奶奶,爷爷去哪里呀?”顾萌搂着奶奶脖子,奶声奶气问道。
    “你爷爷去果园摘西瓜去了,等会给我们萌萌吃大西瓜好不?”瞅着孙女,顾妈满脸慈爱。
    顾萌嗯了声,甜甜的笑容,笑的灿烂无比。
    此时,三婶瞅着这闺女,眼睛都瞪直了。
    这闺女,也太好看了吧?
    本来还想问问水家那边相亲咋办,但是瞅着这边连闺女都有了,顿时心里埋怨起来。
    都有媳妇了,那还相个p的亲。
    不过她没敢说出来,这又是值钱的车子,又是漂亮的孙女,惹不起。
    “三婶您好,今天怎么过来串门了?”
    这时,顾北出来,笑呵呵打招呼。
    她笑道,“怎么有空就不能来?”
    “当然能,我们顾家随时欢迎您,对了,还得好好感谢三婶,要不是您发这个相亲,我都还不知道水若晴还有一个妹妹和爷爷。”
    顾北神色唏嘘,感慨道。
    三婶被他给说蒙了,“啥意思你这?水若晴还有一个妹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妈,只见水若晴端着一大盆面,从厨房里出来。
    妻子跟少女水若晴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气质和胸围。
    两人在一起,任谁都觉得,这妥妥的亲姐妹。
    三婶嘴巴一张,顿时愣住了,“这不是水若晴吗?咦,不对...”
    水家那闺女每星期就回来一趟,她都见过很多次了,当然熟悉。
    但跟面前这人相比,那就青涩了太多,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此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水家真的还有一个姐姐?”
    毕竟水家也是在前几年,才迁徙到寻龙二村这来的。对于水家的过往,确实不是很了解。
    水若晴柔柔一笑,“三婶您好。”
    礼貌问候了句,于是端着面条,进了堂屋里。
    顾北嘴角扯了扯,看来又得在把前天的鬼话,拿出来忽悠一次了。
    ...
    谎话这东西,复述次数越多,漏洞就越少。顾北说到情深处,唏嘘长叹,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最后自己都差点觉得是真的了。
    半刻钟后,他擦了擦嘴角飞沫,一摆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三婶张着嘴,到现在还懵懵懂懂,没晃过神来。
    用她能想到的一个词,这也太离谱了吧?
    水家有三个女儿?
    然后把其中两个女儿送给了别人家养?
    所以水若晴直到现在才知道身世?
    ...
    “那...那刚才的闺女,就是水家的大女儿啊。”三婶面色呐呐,已经接受了水家三个亲姐妹的事实。
    农村重男轻女,尤其是经济落后的地区,这种现象越严重。
    但不得不说,很讽刺的是,父母不愿意养自己女儿,但儿子长大后,又为了讨媳妇,父母千方百计的去求别人家女儿。
    好在这些年国家经济飞速发展,许多封建时代留下来的恶习毒瘤,正逐步清理。
    尤其是这种送养女儿行为,无异于拐卖人口,一但被抓到,绝对是要坐牢的。
    顾北叹了口气,一脸沉痛,“是啊,要不是三婶您给我发的相亲信息,我还不知道水若晴有个妹妹和爷爷。”
    说到伤心处,顿时直摇头。
    但此刻心里却忐忑不已。
    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水若晴的爷爷。
    他自己有几个孙女,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要是跟那位老人家当面对质,绝对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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