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带着数量高达二十四位的庞大后宫团,骑乘一水的纯白骆驼招摇过市,这排场,直教不知多少路人羡慕嫉妒恨。有几位暴躁老哥,看得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了。
    倪昆倒是老神在在,毫不在意。
    虽然他没有那么多白骆驼,可他有梦魇魔马,还有青蛇一条。
    骑乘起来,可不比这些只是看着漂亮的白驼威风实用?
    虽然他的后宫,也不像欧阳克那般规模庞大,这二十四个姬妾,都仅仅只是欧阳克带出来的一部分。
    可倪昆的后宫团里,那都是些什么妖精仙女?
    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足以吊打欧阳克所有姬妾。
    所以他真的一点也不眼红,神情平淡地混在人群中,就静静地围观欧阳克装逼。
    欧阳克手持折扇,嘴角含笑,仗着高度优势,视线不住地在街边人群中扫来扫去,搜寻美女。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长发扎成高马尾,英姿飒爽的青衣少女。
    那青衣少女上身穿着青色束腰皮甲,下着一条胡服形制的紧身长裤,将她的小腰大长腿衬托得格外迷人。
    肌肤也是晶莹如玉,面容更有绝色之姿,尤其好奇地看着驼队时,那一派天真烂漫的眼神,似乎很好哄骗的样子。
    欧阳克心里痒痒,就想勒停骆驼,下去与那少女搭讪。
    但还未等他付诸行动,那少女忽然冲他嘻嘻一笑,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个鬼脸,吓得欧阳克浑身一抖,险些从骆驼背上栽落下来。
    因那少女吐出的舌头,赫然是长长的分叉舌,好像蛇信一般。做鬼脸时,她额头、脸颊更浮出青色鳞片,唇角亦有狭长尖牙突出,看起来好生骇人。
    妖怪?
    欧阳克知道,如今这世道,什么妖魔鬼怪都可能撞到。
    那青衣少女恐怕真的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混进人群之中的大妖怪。
    饶是他色胆包天,可也不敢对妖怪有甚念想,飞快地收回视线,一边勉力镇定心神,一边心中默念:
    “我是始皇官吏,自有真命天子龙气护体,阴鬼回避、妖邪不侵……莫惊莫惊,那妖怪不敢害我……咄!妖孽退散!”
    一时再无心情搜寻美女,催动骆驼,带着姬妾们匆匆离去。
    倪昆自是察觉了小青的鬼把戏,淡淡说一句:“调皮!”眼神之中,却满是赞许之意。
    小青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昂首挺胸,一副得意洋洋模样。
    这时,见欧阳克驼队离开,路人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那公子哥是哪个世家门阀的子弟?怎如此招摇?”
    “当不是咱们成都本地人。”
    “这不是废话吗?成都若有这等人物,早就街知巷闻了……”
    “一水的白驼、白衣姬妾,有汉有胡……这人当是秦军使者欧阳克。”
    “哦?老哥知道他的来历?”
    “嗯,据说欧阳克乃是西域人士,其叔父名叫欧阳锋,是最早投效秦皇的从龙老臣之一,官拜卫尉。欧阳克则在秦皇身边做郎官。此次秦皇派出一支使团,前来联络蜀中各方豪杰,开出条件让他们臣服大秦。那欧阳克,便是使团成员之一。”
    “秦皇使团?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第一个主动与秦皇使团接触的,便是咱们成都大贾,安隆安老板。”
    “安老板是正经生意人,当然不希望打仗。咱们蜀地虽险,可恐怕也挡不住秦俑军团。若能不动刀兵,和平并入大秦,倒也是件好事。”
    “什么好事?大秦律法森严,什么事情都要依着规矩来,一旦犯错,轻则罚钱罚物,重则服劳役,再严重的还要受刑……秦皇又喜欢大建,动辙同时开建诸多奇观……咱们蜀人哪受得了秦法秦役?”
    “你说的那都是老皇历了。秦皇虽然治军、治吏甚严,但并未在民间施行严酷秦法。法度律令悉如隋时,甚至某些方面比大隋皇帝在位时更好。例如征发役力,秦皇不仅管饭,还发钱呢。”
    “嘿,那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统一天下。统一之后你再看他!反正我是不希望做大秦子民的……”
    正津津有味听路人议论时,石青璇一扯倪昆胳膊:
    “操心这些干嘛?吃饭去啦。”
    “好。”倪昆知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笑着点点头,继续寻酒楼吃大餐去了。
    他其实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多大兴趣。
    在经历了夜王之事,又亲眼见证世界尽头、目睹黑袍世界毁灭,他哪里还会对世俗争霸产生丝毫兴趣?
    因此也就只是听听八卦,满足一下好奇,并无半点掺合之意。
    在成都城游玩至傍晚,倪昆三人又一路悠游着返回幽林小筑。
    午夜子时。
    摩诃池畔,倪昆再度骑乘梦魇魔马,从天而降。
    收起魔马,抬手打出一道雷劫刀罡,片刻之后,昨夜那艘画舫,又破开水面薄雾,缓缓滑行而来。
    倪昆飞上船头,步入舱中。
    师妃暄身覆轻纱,侧卧软榻,玉手支颔,俏脸绯红,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倪昆无声一笑,行至榻边坐下,大手捞起她雪白玲珑的柔嫩玉足,轻轻握住,手指拨弄琴弦一般,在她足心轻点几下,师妃暄娇躯便轻轻一颤,如玉肌肤泛起一层浅浅红霞。
    倪昆昨天在慈云寺得了男子修行的天魔云雨法,带着批判的目的翻阅了一番,发现这功法虽然是邪魔左道,对女子身心戕害极大,但有些手法使用得当,倒也能增添一番趣味。
    便弃其糟粕,取其菁华,择优学了两手。
    此际小试牛刀,见果有奇效,倪昆不禁带着研究的心态,在师妃暄身上试炼起来。
    不知不觉,画舫又在无风的湖面上,轻轻晃动起来,好久都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
    画舫厅中,倪昆抱着师妃暄那似被抽去了浑身骨头,几乎瘫软如泥的娇躯,起身将软榻上的被褥撤下,换上一套干爽被褥,这才又抱着她躺了下来。
    师妃暄静静偎依在他怀中,丰腴饱满、修长雪白的玉腿软绵绵地架在他大腿上,螓首埋在他怀中,略有几分气促的轻喘着,好一阵方才平静下来。
    “妃暄,你听说秦皇使团的事情了吗?”倪昆轻抚着她粉背纤腰,开口问道。
    师妃暄轻嗯一声,用略显沙哑的动人嗓音说道:“已经听说了。”
    倪昆又问:“对那使团,你有何想法?”
    师妃暄一阵沉默,眼神茫然。
    那可是拥有秦俑军团,本身又有偌大神通的秦皇。
    秦皇遣使,要说降蜀地,她又能有什么想法?
    倪昆大手顺着她收束的腰线向下滑落,旋又攀上一道急速隆起的丰美弧线,轻叹道:
    “世道不同了。如今这世界,已经没有你慈航静斋,或者说整个佛门插手的余地了。
    “草原之事,你也是亲历者。可纵然是那将铁勒灭亡,令东突厥只余残部的草原异鬼,也不过是大劫之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环。
    “真正的大劫,可不仅仅是要毁灭众生,而是要连同这方天地,一并碾为齑粉。”
    听到这里,师妃暄只觉一阵窒息。
    她情不自禁地紧紧拥着他的身躯,胸腹紧贴着他那总能给予她无限安全感的雄健胸膛,双腿亦紧紧缠住他的腿,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从他这里,汲取到继续前行的勇气。
    她颤声说道:“那我……究竟该如何才好?”
    倪昆轻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柔声道:
    “你当分清主次。
    “现如今,天下、明主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谁有能力夺取这天下,便让他放手施为,争夺去吧,你不要再为此事分心了。
    “你唯一要做的,只有尽快提升自身修为。
    “唯有自身修为上去了,当绵绵浩劫接踵而来,方才有庇护众生、对抗劫难的可能。”
    倪昆这番话,虽有些违背师妃暄从小在师门中接受的理念,然而自出道以来,她实在已经历太多。
    先后遇上过玄冥二老、妖僧毛太、异鬼夜王、妖僧智通等无法力敌的对手,而面对秦皇大势,她也是无法可想。
    事到如今,她也确实看清自己了,已明白慈航静斋曾经的入世理念,在当今这个世道,已经行不通了。
    没见连阴后一门,都老老实实跟在倪昆身边,再未出来搅动风云吗?
    可见阴后祝玉妍等人,已然早早认清了事实。
    师妃暄贝齿轻咬樱唇,微微颔首,说道:
    “今后我便留在蜀中安心修炼,不再理会那些杂事了。”
    “如此甚好。”倪昆笑着点头:“你既要修炼,我自然也要给你一些支持。”
    当下自芥子戒中,取出几瓶天珠蜜液,一口青竹剑,几部功法秘藉,放在榻前的小几上。
    “元牝天珠蜜液,可助你提升体魄,壮大元神。青竹剑乃是剑修飞剑,蕴有辟邪金雷,专克妖邪。这些功法秘藉,有御剑之术,有炼体之法,也有其它杀伐战技……
    “另外,昨天在慈云寺中,我搜得一些秘藉,其中有一部女子修持的天魔妙法。此功法虽是邪魔左道,但经我删改,结合你的慈航剑典,或可修成佛门天女妙法……”
    所谓的“删改”,其实是花轮回点、本源水晶,请轮回腕表来修改。
    轮回腕表如今刷新了大量正邪功法、技能,资料库已渐渐充实丰厚,底蕴已十分充足。
    而慈航剑典,乃是静斋初祖地尼,参考了魔门天魔策,以及“道心种魔大法”自创的功法。
    说是佛门心法,其实与魔门功法,有着千丝万缕的深层联系,甚至能互为补益。
    倪昆虽然没有道心种魔大法,但他有阴癸派的几卷天魔策,有天魔功、姹女法,有与魔门功法同出一源的长生诀,有智通这假和尚的邪法歪禅。
    有如此丰富充足的资料作参考,以轮回腕表的能力,将天魔妙法进行一番根本性的巅覆修改,自然不算太过困难。
    而有了这“天女妙法”,慈航剑典先天不足、上限有限的短板,亦有了补足的机会。
    师妃暄芳心悸动,喃喃道:
    “我欠你的恩情,都没有还完,如今你又……”
    倪昆嘿地一笑,打断她话头,戏谑道:
    “这辈子还不完,那下辈子接着给我做牛做马,供我骑乘驱策如何?”
    师妃暄脸颊泛红,又羞又嗔地瞧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主动献上樱唇,在他下巴轻吻一下,又顺着他脖颈、胸腹,一路吻了下去。
    天边刚泛鱼肚白时。
    倪昆又骑着梦魇魔马,一身轻松,容光焕发地回到幽林小筑。
    小青依然早早起来,对着东方天际吐纳修行。
    见到倪昆,她连忙上前行礼,却是吸取昨日教训,没再胡乱说话。
    “青璇起来了么?”
    “还没有呢。”
    “你会做饭么?”
    “不会……”
    “啧,还说今天就要走了,给青璇准备一顿早餐,谢她款待我们这么多天呢。”
    “呃,主人也不会做饭么?”
    “干饭我就会,并且很在行!”
    “嘻嘻,我也挺能吃的。”
    “好了,别闲扯了,你继续修炼吧。我试试看能不能给她煎个鸡蛋什么的……”
    打发小青继续修行,倪昆去了厨房,找到半篮鸡蛋,尝试用食神同款的“火云掌”煎蛋。
    可惜火力太猛,鸡蛋一打到掌心上,就噗嗤一声,瞬间就变成焦炭,又转眼化成粉末。
    倪昆一脸无语地拍了拍手,挠了挠头,觉得还是用常规方法比较靠谱。
    当下把灶膛里生起火来,烧热锅子,直接往锅里打了个鸡蛋。
    直到鸡蛋开始冒烟,发出焦臭味,他才意识到不对,煎鸡蛋貌似该先放油来着。
    可怜他上辈子加这辈子,厨艺方面的造诣,仅限于能用电饭锅把米饭蒸熟,以及煮得一手好泡面。煎鸡蛋还真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手忙脚乱地把那烧焦的鸡蛋铲出来,正清理锅里残余的焦炭时,就听厨房外传来噗嗤一声娇笑。
    倪昆侧首一看,只见石青璇倚在门边,眉眼弯弯地瞧着他,颊边两个浅浅酒窝,盛满了笑意。
    倪昆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想着今天就要走了,帮你做顿早饭,至少也该给你煎颗鸡蛋什么的……没想到笨手笨脚的,连鸡蛋都煎不好。”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从未下过厨的大少爷。厨房不是你的地盘,还是瞧我的吧!”
    石青璇笑着走过来,抓着倪昆胳膊将他推开,麻利地刷净锅子,手法灵活地操作起来。
    就在这个平平常常的清晨。
    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正自悄然发生。
    倭国,富士山。
    有额生犄角,宽袍大袖,肤色奇白,瞳色、发色亦皆为白色之人,往富士山口,丢下一枚奇异种子。
    塞北,草原。
    异鬼肆虐之后,人烟已近绝灭的漠北某地,一个似由雷电构成的巨大光球,忽然滋滋作响着,出现在平地之上。
    当那巨大光球消散之后,地面出现一个方圆百亩的碗形深坑,深坑底部,赫然有一座充满科技风格的全金属基地。
    数台有着黑色骨架,背部摇曳着金属触手的人形机械人,电子眼中闪烁猩红光芒,彼此对视一眼,自金属基地之中,开出几台看着神似红警苏军武装矿车的重型卡车,开出深坑,四散探寻矿脉。
    西域,天山,移花宫。
    心情不佳的邀月宫主,正在山中漫步时,忽见流星天降,在前方山谷间撞出一个巨大的殒坑。
    邀月好奇之下,飞掠过去,就见殒坑底部,俨然有一块黑色殒石。一个金发碧眼、皮肤雪白的赤身小娃,正躺在那黑色殒石中心凹陷处,踢蹬着短短的手脚,哇哇大哭。
    邀月本是心性偏狭,冷酷无情。
    可不知怎地,看到那小娃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母性大发,竟是一眼就喜爱上了他。
    不顾那小娃是个金发碧眼的异族,又从天而降,来历诡异,径直飞掠至坑底,将小娃抱起,柔声哄道:
    “乖乖不哭……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娘亲啦!”
    说来也怪,此言一出,那小娃竟真的停下哭泣,眨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骨碌碌看了她一阵,一头扎进她怀中,拱着她的胸脯找起奶嘴来。
    邀月哭笑不得,抱着小娃往移花宫飞掠而去,口中不住安慰着:
    “乖乖别急,娘很快便给你寻奶妈来……”
    南疆,雨林。
    也有一颗流星从天而降,将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殒坑。
    随后便有一头体型大如水牛,脸上有着酷似古时青铜鼎上,饕餮花纹的异兽,自坑底一跃而出,机警地四下观望一番,就要潜入雨林之中。
    但就在这时,忽有一道刀光,不知从何而来,疾斩向那异兽。
    这道刀光,酷烈威严、森寒如狱,俨有一种“代天征诛”的气魄。
    刀光只是一闪,那异兽不及反抗,便已身首两分。
    斩杀这异兽的,是一位手提厚背大刀,身形颀长,五官深刻俊美,眼神冷冽的白衣男子。
    他冷眼一扫异兽尸体,身形一闪,如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北,长白山深处。
    诡异波光一闪,一只巨大的肉卵,平空出现在密林之中。
    那肉卵如心脏一般缓缓博动着,忽然啵地一声,爆裂开来,爬出一只形状狰狞的怪异爬虫。
    怪异爬虫啃食掉肉卵碎片,身形一阵震颤,忽地膨胀、变化,很快就变成一栋似由血肉、骨骼构成的硕大建筑。
    建筑下方,蔓延出一片肉质的紫色菌毯。菌毯之上,一些黑色蠕虫,正舔食着菌毯分泌的营养物质,积累着能量。
    忽然,九道绚烂的剑光从天而降,狠狠刺入那血肉建筑之中。
    汹涌剑气喷涌而出,转眼之间,那硕大的血肉建筑,连同其下方的菌毯、蠕虫,便尽被剑气绞成粉末,且最细微的粉末,亦在剑气侵蚀之下,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石之轩从天而降,大袖一挥,收回那九道剑光,看一眼被剑气绞出的白地,犹嫌不够,双手结印,身后显出一尊巨大狰狞的降三世明王法相。
    明王法相手结法印,朝地面一掌轰下,直将方圆百亩的地面,轰至沉陷数丈,泯灭地面、地下一切生机,石之轩方才罢手。
    抬头冷冷看一眼天穹,石之轩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南海。
    酒剑仙又斩杀了一头海底冒出的庞然巨兽,施术净化掉巨兽那散发着蓝绿莹光的血肉,神情略显凝重:
    “这些巨怪,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可惜,那海沟竟无法毁掉,就算暂时毁掉,很快又会重新打开……”
    叹息一声,他举起酒葫芦痛饮一番,回到结庐隐居的山峰上,对着迎来的萧后颔首一笑,又看向山峰之下。
    山脚,有个白衣人静静伫立,一动不动,身上沾满尘埃露水,似已在那里站了很久。
    “白云城主叶孤城……虽是个好剑客,可惜有些不恰当的野心……”
    萧后微笑着柔声劝道:“那叶孤城虽有野心,可毕竟学剑之心甚诚。当今这世道,他野心再大,学了你的剑术之后,又能做些什么?”
    酒剑仙微微一怔,释然一笑:
    “也是。他若不想活在一个妖魔肆虐的世界上,学了我的剑,亦只能像我一样,斩妖降魔!”
    说罢传声山脚白衣人:“上山来吧!”
    此声入耳,叶孤城蓦地抬起头来,平静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灼热,对着山顶深深一揖,一步一脚印地丈量着山路,走向山顶。
    晋地以东,太行山深处,其幽谷山洞之中。
    徐福诚惶诚恐对着一座由人兽骸骨砌成的“祭坛”拜下,口称“恭迎主上”。
    以数以百计的人脑、人心为祭,鲜血淋漓的骸骨祭坛之上,空气突兀一震,浮出一道浑身笼罩黑袍之中的虚幻身影。
    那身影五官模糊,只一双幽深黑瞳,闪烁着幽幽黑芒,牢牢盯着徐福。
    徐福额头抵地,感受着“主上”那如有实质的冷冽目光,不知不觉,身躯已在微微颤抖,额头亦是冷汗如雨。
    “夜王虽败亡,但终究是为本座大业而死,你却躲在这幽谷地洞之中,惶惶如丧家之犬。徐福,你待如何向本座交待?”
    平静而冷冽的声音,在徐福耳畔响起。
    徐福浑身一抖,颤声道:
    “主人容禀,非是小人不努力,实是此方天地,竟出现了武无敌的传人,当着李世民、李秀宁兄妹的面,揭破了小人身份、目的,害小人控制李阀的谋划功亏一篑……”
    那虚幻不实的黑袍身影打断徐福的陈述:
    “武无敌已经死了,尸体都已被本座送给阿尔萨斯,转化成了死亡骑士。
    “你所谓的武无敌传人,只不过是得到了他留下的部分武功传承而已。
    “难道你连只学了几手十强武道的武无敌传人,都不敢面对的吗?
    “如此畏敌如虎、贪生怕死,本座留你何用?”
    徐福瞳孔骤然一缩:
    “主上饶命!求主上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失败了!”
    黑袍身影淡淡道:
    “想要活命,便去将那些所谓的武无敌传人斩杀,取他们心脑来祭祀本座,再设法控制一方大势力,给本座献上更多的杀戮与死亡。同时查出究竟是谁杀了夜王。
    “否则……你就等着成为下一个夜王吧!
    “又或者,贪生怕死的你,更愿意成为夜王那种不死不灭的怪物?”
    徐福浑身颤抖着嘶声说道:
    “不,求主上不要将小人转化成异鬼!小人一定拼尽全力,完成主上吩咐的任务!”
    “哼,若再不济事,你便是下一个夜王!”黑袍身影冷哼一声,身影闪烁着消失无踪。
    等那黑袍身影消失许久,徐福方才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
    怔怔呆坐许久,他抹去额头冷汗,缓缓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闪身出了山洞,往山外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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