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过了一座山以后,视野更为开阔。遍地的良田被白雪覆盖,一切都是白茫茫的。
    苏畅的马车,走到了几棵树下,似乎是停下休息。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小河还没有冻住,流水哗哗的响。
    突然,有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芙蓉身边经过,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不一会儿,那几个人便来到苏畅马车前,抽出刀轻轻劈了一下,车轱辘便成了两半儿,几个人把车夫扔到一边,把苏畅从车里拉出来,因离苏畅太远,芙蓉也瞧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是暗暗着急:“安管事,你看,少爷是不是出事了?”
    安管事明知苏畅出事了,又怕芙蓉担心,便安慰她道:“少奶奶放心,离的远,看不清,不要胡思乱想,一会儿咱们离的近了,好好看看。”
    苏畅虽有武功在身,可毕竟寡不敌众,这伙人又来的实在突然,苏畅没有刀剑傍身,很快败下阵来,因被他们伤到了头,苏畅晕了过去。
    车夫早已晕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几个人在苏畅身上又捅了两刀,把他丢在河里:“这条河一直往下流,流到后面那座山,汇成瀑布,可高的很,到时候,苏畅从瀑布落下去,可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几个人把马车赶到悬崖边,马车掉了下去。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掩盖了马蹄印跟车辙。
    几个人骑着马,一扬鞭,飞奔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芙蓉所乘坐的马车才到跟前,而苏畅,早已漂了十来丈远,他身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
    安慕白也顾不得水冷,跳下去就去救苏畅。
    还好。因为小河比较浅,苏畅并没有沉底,还有些呼吸,只是很虚弱。
    芙蓉搂着苏畅只是哭。早知如此,她应该拦下他的。
    还好有安慕白在,他小心给苏畅包扎了伤口,又把他的湿衣裳脱下来拿棉被给他裹上,顺便把那个晕倒的车夫也扔在马车上,又扶芙蓉上去。
    还好马车够宽敞。一行人才能回去苏府。
    苏老爷一直担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在大门口守着,见芙蓉回来了。便笑了笑道:“还了愿了?”
    安慕白叫来下人,抬了苏畅进去,又让车夫快马加鞭的叫了大夫来府里。
    苏老爷吓的魂不附体:“不是说出门烧香吗?畅儿做什么去了?他为什么受了伤?他身上怎么这么烫?他的头发怎么是湿的?”
    苏老爷有一万个问题。
    芙蓉站在床边,一个也没回答。她实在太担心。这种天气,被扔在小河里。随时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大夫沉默不言,只是静静的替苏畅把脉。
    宁夫人站在窗外,见屋里鸦雀无声的,也知大事成了,便偷偷笑道:“看来那些银子没有白出,华良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么快就把苏畅给了了。”
    “夫人……”小菊小心翼翼的道:“我听看门人说。少爷抬进府里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呢,万一死不了呢?会不会供出咱们来?那可就要了咱们的命了。”
    “你也太胆小了,又不是咱们害他的,他就是醒了,也牵涉不到咱们身上。再说。大雪一下,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他才不会明白是谁害他,而且,这一次我看他伤的不轻。又受了冻,怕是不能久活……你就等着好信儿吧。”
    宁夫人掩饰不住的喜气。一时又道:“都是这个白芙蓉坏事,也不知她怎么把苏畅捡了回来,若不是她,苏畅这会儿都冻僵了吧?”
    宁夫人不放心,又躲在窗下,偷偷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听到大夫在屋里叹气:“少爷这次……伤的很重啊,刀伤可都穿透了,而且被人扔在河里,河水又脏,这会儿……伤口也污染了,少爷又受了冻,这会儿高烧呢。我先开方子,少爷先喝喝,若是烧退了,这病尚可治,若烧一直不退,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府里下人忙做一团。
    熬药的,端药的,煮汤的。
    苏畅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嘴唇都干裂了。
    芙蓉给手帕上沾了热水,悄悄的给他沾湿嘴唇,时不时的,又摸摸他的额头。或许是因为外伤,或许是因为冻的,苏畅的身子烫的如着了火一样,一直烧了一天一夜,也不见退烧,药喝下去,甚至又吐了出来。
    芙蓉想搂着苏畅,奈何肚子圆鼓鼓的,哪里搂的了呢。她只能看他躺在那儿,她坐在床沿上,轻轻的抚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实在太烫。
    芙蓉的眼圈都红了:“苏畅,你快些好起来吧。以前,我总奢望着你能认出我来……到如今,我一点儿也不奢望了,以后我再也不问你认不认识我了,你快些醒过来吧,你快些退烧吧,以后我再也不逼你认识我了,你若高兴,一辈子都不认识我我都愿意,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能醒过来……”
    苏畅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就像上次从正县回来时一样,只是那时候,他的身子尚可,如今,比那一次严重多了。
    苏老爷也没有了主意,出了这样的事,只能报官,报官又有何用呢,一时半会儿的官府也查不出来,即使查出来,也救不下苏畅的命。
    京城的大夫如走马灯一样在苏府里流转。
    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纷纷摇头。
    苏老爷都不报希望了,没天没夜的叹息:“老天爷这是要让苏家绝后么?好端端的,少爷为什么要背着包袱坐着马车出门呢,也怪我,我该拦着他的,我该拦下他的,若我拦下他,那他就不会发生这祸事了,畅儿他到底跟谁有仇呢,要这样对他?”
    “老爷,事已至此,伤心无益。老爷保重身子才是。”宁夫人端了一碗细米汤出门:“我去看看少爷,少爷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当娘的,心里甚是不安,芙蓉一直守在床前,她的身子怎么熬的住,我去替换她,我去照顾少爷。”
    苏老爷自然感激不尽:“夫人……我真的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芙蓉趴在床头已经睡着了。她实在太困了。就连宁夫人进门,她也一无所知。
    宁夫人叫了两个婆子扶芙蓉回房,又屏退了众人,她自己坐在床边,将米汤放床头小几上,仔仔细细的端详起苏畅来。
    她甚至伸手摸了摸苏畅的额头,真的很烫。
    宁夫人便笑起来:“烧成这样,一定不得救了吧,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能治的,看来苏少爷你,命不久了。”
    想到苏畅会死,宁夫人脸上的皱纹都笑了出来:“我若是苏少爷你呀,我就赶紧死了算了,也免得让府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每天喝这些补品,可是不少花银子的。”
    苏畅的呼吸似乎轻快了些。甚至,他咳嗽了一下。
    宁夫人起身看了看,苏畅的脸虽没动,可喉咙却动了一下,她心里很是害怕,若苏畅醒了,若苏畅没死……甚至,她掏出手帕来,就着小几上的水沾了一下,她想捂死苏畅,四下无人,她这个想法更为强烈,反正苏畅病重,苏畅就是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她吧。
    刚伸出手,房门便“吱”的一声开了。一缕阳光穿射进来,宁夫人赶紧握住手帕,装出擦泪的样子来。
    来的人是安慕白,他看到宁夫人坐在床头,便道:“你回去吧。我来看着少爷。”
    “我来看少爷,老爷都同意的。”
    “宁夫人你还是去伺候老爷吧,少爷这里,我能伺候。”安慕白冷冷的。
    “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淡?”宁夫人似有不快:“苏少爷出了这样的事又不是我想的……如今弄的府里的人心惶惶,我担心苏少爷的身体,饭都吃不下呢。”
    “宁夫人有没有担心少爷,那是夫人你自己的事。如今我来看着少爷,夫人回去吧。”
    “你还怕我会谋害他不成?”宁夫人愤怒,她看不惯安慕白时时处处防备着她的模样。
    “夫人会不会谋害少爷,怕只有夫人一人知道。”安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宁夫人出去。
    宁夫人冷哼一声:“若苏少爷死了,你不就两得意了?”
    “你什么意思?”
    “若苏畅死了,府里大事小事就得劳安管事你辛苦,你岂不是更上一层楼,还有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少奶奶吗?若少爷死了,你正好得手。”宁夫人掩嘴笑起来。
    安慕白的脸顿时红了,他没想到,宁夫人的想法竟然如此龌龊不堪,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苏畅,又看看宁夫人的嘴脸,安慕白直接把她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门,再也不愿听她说话。
    “被我戳到软肋了。”宁夫人笑笑。
    院子里的雪又厚了一层。宁夫人踩着雪往前走,不想却遇上面色苍白的芙蓉。
    芙蓉实在担心苏畅,睡觉也不踏实,歪了一会儿,又起身前来。
    路过宁夫人身边的时候,芙蓉因惦记苏畅,心思恍惚,竟直接走了过去,也没给宁夫人问安。
    宁夫人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少奶奶,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奶奶……”
    “你好歹也应该谢谢我。”
    “大奶奶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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