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二十五年四月十七,元阳城内。
    这是王宝坤回城的第五天,也是他难得的休假期。
    连续一个半月,他一直带着军队在城外运送粮食,每次回城都只能待一个晚上。
    操劳一个多月后,枢密院终于开恩,颁布军令让他这最累的一批人,轮换休息七天。
    按道理说,休假是让人高兴的,可王宝坤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前面两天他还正常,可当得知王府如今正在查的案子,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后面两天,王宝坤是在惶恐中度过,就连家里人都发现了他的反常。
    这两天,审理所已经差人上门问过话,王府大太监也派了人过来。
    王府下辖各机构,军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非有确凿证据不得提讯。
    所以这两天两次问话的,王宝坤都用不知情搪塞了过去,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侧身躺在床上,王宝坤心里担忧着,却听身后传来声音道:“他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难处,总得要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怎么能行,说出来一家人都替你想法子!”
    听到身后妻子的话,王宝坤更觉得难受无比,甚至于无言面对妻子。
    所以他干脆一言不发,直接装自己睡着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王总旗可在家?”
    一听这个声音,王宝坤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随即快步走出了门去,把他妻子惊在了原地。
    一路出了门去,王宝坤见到了走进院门的部下,小旗官李林。
    “可有什么消息?”
    这些天,王宝坤手下的小旗官,全部都被上门问了话。
    其他两人不知情,只有王宝坤和李林知晓真相,因为甲酉队的粮就是他俩运的。
    “大人,情况可是不妙,若非枢密院的大人据理力争,恐怕咱们兄弟都得下狱了!”
    往院门外瞅了一眼,王宝坤随即道:“走,咱进去说!”
    如今案子查得紧,很可能院子周围被派了人监视,说话自然是进了屋子更保险。
    两人进了屋子,只听李林忍不住说道:“大人,早知道……赞就该找机会,把那姓苏的弄死!”
    “反正他字也签了,到时候死无对证,罪名就落在姓苏的头上!”
    王宝坤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的潜进大牢内,把姓苏的给弄死?”
    “今天可还在找人问话?”
    “这两天都在找人问话,就连百户大人,也被那些太监登门了!”
    王宝坤脸色越发难看,他感觉如芒在背,却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困局。
    “大人,只要让那姓苏的指认,咱们就会被认出来,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十五石粮食不翼而飞,把罪名安到军队头上,这是最不合理的结果。
    所以无论审理所还是林全,都更怀疑有人做假账,毕竟典簿所和库管所有前科。
    甚至于苏良才说谎,都比军队吞了粮食更合理。
    所以直到现在审理所和林全,都没真正向军队施压,否则早让苏良才出来指认了。
    “你有什么办法?”王宝坤沉声问道。
    “大人,咱们只有逃……”
    “逃?如何逃?往何处逃?”王宝坤苦笑道。
    “当然是往城外逃,逃到王府找不到的地方!”
    作为经常在城外游走的,王宝坤比谁都更清楚,城外的丧尸有多可怕。
    没了王府装备和物资保障,他们出了城等于找死。
    但王宝坤没急着否定,而是接着问道:“逃出城去,咱们又去何处?”
    “大人,往北边逃,逃到反贼那里去!”
    听到这话,王宝坤顿时愣住了,这是要投靠朱晋璋。
    王宝坤甚至王府军队之强大,正要鼓足了劲儿收拾朱晋璋,基本上没什么难度。
    投靠朱晋璋,也不过是多苟活几日,但眼下貌似也顾不得那么多。
    眼见王宝坤有些意动,李林接着劝道:“大人,我已经打听好了,郑总旗老娘病了不想出城,您可代替他出城运粮……咱们便可借机逃走!”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王宝坤有了更好的想法。
    “不一定要逃,逃了就会把罪名坐实在咱头上,必然会连累家人!”
    “大人有办法?”
    “运粮出城,咱们兄弟几个,再来一次遇袭,然后全体殉职假死,如何?”
    李林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们不但可以活,而且家里人也会受到抚恤。
    “大人妙计,咱就这么办!”李林笑道。
    “老郑什么时候的差?”王宝坤问道。
    “回大人话,就在明天,大人若要接下此差事,今日或许就可去郑家看看!”
    王宝坤点了点头,随即便命李林回去准备,主要是要通知到知情的兄弟,要把他们一块儿带走。
    之所以要人多一块儿走,是因为这样才更安全,一两个人出城根本逃不远。
    “只告诉他们要出城运粮,不要是逃走的事!”
    “卑职明白!”
    眼李林离开,王宝坤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往房门外走去。
    明天和家人分别,说不定就是永别,所以在这相伴的最后时光,他想要和家人多说两句话。
    …………
    四月十八清晨,审理所大牢。
    林全迈步走进了大牢,查账到现在依旧没有异常,所以今日他来给苏良才下最后通牒。
    对苏良才的审讯,是由审理所和林全共同进行,所以他有资格进入大牢。
    很快,林全来到了苏良才的牢房,并命差役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林全沉声道:“最后问你一遍,当时你接收的粮食,到底是多少石?”
    牢房角落,苏良才抬起头来,这个问题他已不知答了多少遍。
    “十五石!”
    “为何你签的三十石?”
    “当时卑职签的也是十五石,是运粮那些人做的手脚!”
    “做的手脚?笔迹也是几个粗汉能做手脚的?”
    见苏良才哑口无言,林全冷笑着道:“你以为推卸责任,自己就能逃脱惩?”
    愤然之下,苏良才反问道:“公公,十五石粮食,若是被我吞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将其藏到何处?”
    “那你可还记得,当日运粮的军吏长相?”
    “记得!”
    没错,在查账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林全决定行非常之事,要对军队开展调查。
    他有金令在手,查军队自然可以。
    但查错了,后果也非常严重,所以林全必须要慎重。
    只听林全冷声道:“若是你敢骗咱家,咱家定让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苏良才怡然不惧道:“在下所说,句句属实!”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苏良才必须要挽回清白。
    “好,等会儿咱家带你出去,当场指认是何人运的粮!”
    正当林全说完这话,却有人急匆匆来到牢房外,禀告道:公公,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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