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礼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外边针对主子的流言已经散了,而他的事业也有了新进展,自从鲤城回来之后,他在商行的事情也做了调整,虽然及不上三个大管事,也及不上金阳,不过对于他来说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新转变,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不能再继续跟在少夫人身边。

    不,这也不算是唯一的美中不足,还有一个,那便是近来妻子秀娘不知道怎么的,像是有心事一般。

    他试着问过,不过却没有结果,只能自己寻思,最终也只能寻思到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她。

    所以,特意告了假,打算带着儿子陪妻子回娘家小住几日。

    “不成,我不能走!”秀娘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少夫人没两日一副的药,她走了谁给她熬?

    金礼诧异,“怎么不能走?是担心儿子年纪小经不起路途奔波?你放心,我会……”

    “我说不走就不走,你这般多话做什么?”秀娘却是怒了。

    金礼蹙眉,“秀娘,这些日子你怎么了?”

    “能怎么了?”秀娘怒道,“我不是说了我没事我没事,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认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瞒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秀娘吼了过去。

    “哇哇……”

    一旁摇篮中的孩子被吓着了,大声哭了起来。

    秀娘赶紧过去抱起儿子,“乖,乖……别怕……都是娘不好……”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边哄着,好一会儿才将孩子给哄好。

    金礼走了过去,将母子二人搂入怀中,“秀娘,我们是夫妻,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的,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该一起面对。”

    又是她那混账前夫惹了什么事情了?

    秀娘低着头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能说。”

    金礼看着她,眼底有着担忧,“我也不能说?”

    “是。”秀娘直视着他,“但是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

    “我当然知道了。”金礼打断了她的话,“好,你不想说那便不说,不过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开口!”

    “嗯。”秀娘笑了,“阿礼,谢谢你。”

    “谢什么谢?”金礼失笑,“你是我娘子!”

    “哼,油嘴滑舌,这才谈了几天的生意便成了这样子了!”秀娘瞪着他,“也不知道在外边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是给你们娘俩赚家业了!”金礼笑道:“不过这事说起来还得感激你,自从你从娘家弄那张补身子的方子来给少夫人用,少夫人的身子便好了许多,少爷感激你,方才这般提携我。”

    “说的好像少夫人这些年委屈了你似得!”

    金礼笑道:“胡说!”

    “少爷真的很感谢我们?”秀娘低下头,像在逗怀中的儿子,其实是怕丈夫看出了破绽,当初少夫人这般说的时候她真的怕,可是没想到少爷信了,深信不疑,不过也是,少爷哪里会怀疑少夫人?更别说是想到少夫人不想给他生孩子,可越是这般,她的心越是不安,若是有朝一日少爷发现了,会是怎样的场面?

    还有少夫人那张新的方子,虽然大部分药材都是温补身子的,可是那避子的药量却是比之前加了足足一倍有多!

    少夫人便这般不想怀少爷的孩子?

    金礼没发现妻子的心思,笑着道:“当然了,少爷最紧张的便是少夫人了,你帮少夫人免除了这般多年的痛苦,他自然是感激,若不是我的能力不足,少爷怕是还要给的更多。”顿了顿,又道,“不过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少夫人的身子居然这般不好。”

    “如果少夫人一直没能给少爷生出孩子,处境是不是很不妙?”秀娘抬头看着丈夫,问道。

    不对啊,若是少夫人不想给少爷生孩子的话,哪里需要用方子调养身子?方子虽然有避子的作用,可主要的作用还是调理身子的!

    是因为身子没调理好所以才不能生?

    可那日少夫人说的那句话,分明是真的不打算给少爷生孩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礼沉吟半晌,“少爷一定要有儿子承继家业的,若是少夫人真的不能生,那……”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少爷会如何对少夫人?”秀娘追问道。

    金礼神色缓和,“少爷这方面倒是不必担心,便是少夫人不能生,我敢保证少爷也一样会待少夫人如昔的,你别听信外边那些人说什么少爷会嫌弃少夫人的话,没错,少夫人是比少爷年长许多,可他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太多,所积累下来的感情足以抵御这段年龄差距,少爷如今也及冠成年了,又入了官场,如今他又能力又毅力去坚持他做出的承诺的,他对少夫人的这份爱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改变削弱,况且,若少夫人真的不能生育,也是因为当年救少爷而伤了身子,少爷与少夫人之间,不仅仅有男女之情,还有家人的亲情,更有深沉入海的恩情,不管是因为哪一个,少爷对少夫人的情谊绝对不会改变的。”

    “那孩子……”

    “只能纳妾。”金礼道,眼底有着忧虑,“只是若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担心以少夫人的x子,会做出让少爷无法接受的决定。”

    “什么决定?”

    “离开。”金礼道,“少爷最怕的一件事。”

    秀娘的心忽然间沉甸甸的,“你说,少爷很爱少夫人,那少夫人爱少爷吗?”

    “自然是爱的。”金礼笑道,“若是不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少爷不顾自己的命?之前还可以说是为了老爷的临终嘱托,可少爷成年之后,少夫人便已经完成了这个嘱托了,若没有爱,哪里会这般?而且,若是不爱,少夫人哪里会跟少爷圆房?”说完,便看着妻子,有些狐疑:“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些?”

    秀娘心里漏跳了一拍,“什么怎么了?就是有些羡慕少夫人罢了。”

    金礼一愣。

    “世间像少爷这般待自己妻子的,能有几个?”秀娘瞪着自己的丈夫,“便是你,也做不到!”

    金礼不干了,“我怎么了?我待你不好吗?”

    “少爷到现在为止都是一心一意地对少夫人,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秀娘哼哼道,“就连之前传少夫人不能生族中的长辈给少爷说亲纳妾,少爷都不听,还差点将人给赶出去了,而你呢?你问问自己,你有过多少女人?多少风流韵事?成亲前便算了,成亲之后还有女人闹上门来,你……”

    “我发誓我跟你成亲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金礼有些头疼了,他好好的扯到这里做什么?“娘子你一定要信我,上回那个女人就是一疯婆子,要不便是见不得我们夫妻恩人,我可是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的!”

    “哼!”秀娘斜着眼睨着他,“便是你真的碰了我我也拿你没法子,谁让我不是黄花……”

    “秀娘!”金礼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说好了不说这些的!”

    秀娘一怔。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秀娘看着丈夫,既是感动又是愧疚,“嗯,不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答应了少夫人不能说,也怕将这件事告诉你将来事发的时候会连累你!“不说这些事情了,你看,你儿子都抱怨我们不理他了!”

    “尿了?”

    秀娘笑道:“估计是开大了。”

    “秀娘……”

    “儿子你也有份!”直接将儿子给了丈夫。

    金礼只得苦哈哈地伺候宝贝儿子。

    ……

    就要春耕了,金熙这日日都在衙门忙的很晚,自然,也让齐倾有时间喘口气了,外边的议论渐渐消失了,便是她没去查也知道他必定做了什么,而这些日子他更是在极力的克制,也极力地压着对孩子的渴望。

    可是,她还是觉得像是有什么困住了她一般,让她连喘口气都觉得十分的艰难。

    事情,似乎成了死局。

    而她没有办法解开。

    最后甚至开始了想躲,如同现在这般。

    便是他没这般早回去,可她也不想回去,回到那个已经满是他气息的倾园。

    她真的不知道这般下去,她会不会做出连她自己都无法预计的事情!

    真没想到,她齐倾也有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的一日。

    “少夫人。”

    齐倾抬起头,便见金礼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这般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金阳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酒壶,“少夫人喝酒了?”

    “没有。”齐倾道,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本来的确是想喝两杯的,可想了想,把自己困在这死局之中已经够窝囊的了,再借酒消愁,便是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

    金阳也没有质疑她的话,看着她,“少夫人心情不好?”

    “为何这般说?”齐倾神色微敛,眼底有被窥探心事的冷意。

    金阳低头:“小人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少夫人若是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齐倾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微沉,“便是不开心也似乎不该你来管!”

    金阳抬头。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即可!”齐倾冷道。

    金阳深深地看着她,“少夫人……”

    “阳儿。”金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不是别人,正是金阳的母亲方氏,改嫁之后的方氏日子过得不错,尤其是在生了儿子之后,更是如此,要说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那便是这个儿子,“阳儿,我刚刚去找你,见你还没回去便过来商行看看。”说完,便对齐倾行礼,“见过少夫人。”

    “嗯。”齐倾颔首。

    金阳看向母亲,不冷也不热,“商行重地,母亲以后莫要随便过来,有什么事情让人来叫我过去便成了。”

    “我自然知道。”方氏瞪了儿子一眼,随后转向齐倾,无奈道:“少夫人恕罪,妾身也知道这般不妥,可是这孩子总是躲在商行里,我是没法子才亲自走这一趟。”

    “躲?”齐倾蹙了蹙眉。

    “母亲!”金阳沉声叫道。

    方氏没理会儿子,径自对齐倾道:“妾身不就是让他相看个姑娘,好早日成一个家,有人照顾他,可他倒好,连人家的面都不见便说不合适,妾身好说歹说才让他点头见上一面,他倒好,将人家姑娘说的一无是处的,生生把人家姑娘给气哭了,好,这个他不喜欢,妾身便再给他找,温柔的不喜欢,那活泼的总可以吧?可他还是不喜欢,最后甚至直接躲了我了!少夫人你说说,这孩子还让人省不省心?!”

    “呵呵。”齐倾笑了,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金阳,“算起来金阳今年也二十五六了吧?怎么还没成家?”

    “尚未立业,如何成家?”金阳道,声音平平板板的。

    齐倾笑了笑,“你如今还不算立业,那什么才算是立业?再说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了家才好立业的,你可别学金礼那一套,那些风月场所有什么好的?平白浪费了大好光y。”

    金阳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直接低下了头。

    “不过这婚事还是得靠缘分的。”齐倾看向方氏,“若是缘分没到,当父母的再急也没有法子。”

    “少夫人说的是。”方氏讪讪笑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相看还是要的。”说完,看向儿子,“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走!”

    “是。”金阳应道。

    方氏这才满意,给齐倾行了礼便拉着儿子走了,生怕他反悔似得。

    齐倾笑了,忽然间觉得心里空的难受,这便是当母亲的心吧,只是可惜,两辈子她都没有机会感受。

    桌上的酒入了肚了,不过只有一杯。

    她是齐倾,便是被困的寸步难行,也不会借酒消愁!

    ……

    方氏一直拉着儿子回了儿子的宅子,然后,关了门,方才一字一字地警告道:“阳儿,你这般不但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了她!”

    金阳面色一变,有些狰狞。

    “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方氏痛心道,“阳儿,成亲吧!成亲了之后便会好的!”

    金阳盯着她,“母亲,你管的太多了。”

    “你是我的儿子!”

    “你已然改嫁。”

    方氏面色一白,“你……你还是恨我!”

    “不。”金阳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可是也仍旧是绝情的伤人,“我没有权利干涉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也希望你亦如此。”

    “我是你母亲,如何可以看着你这般沉溺下去!”方氏如何能做到?不知道还好,可知道了,如何能做到?“阳儿,她是有夫之妇,还是少爷的妻子,是金家的主母!而且她对你没有一丝的……”

    “够了!”

    “是够了!”方氏厉声道,“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心思,可是阳儿,这不行的!不说她是金家的主母,便是她不是金家的主母了,你跟她也永远没有可能的!阳儿,若是被少爷发现了……”

    “很晚了,你该走了!”金阳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冷漠,“好好过你的日子,其他的事情不要管的太多!”

    “阳儿——”

    金阳转身去了书房。

    方氏双目含泪,着急又心疼,“冤孽!冤孽啊!”

    ……

    金熙回来又是半夜了,梳洗之后爬上床抱住了柔软馨香的身子,原本以为她睡了的,可却嗅到了淡淡的酒香味。

    “喝酒了?”

    齐倾挪了挪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眼睛也没睁开,“喝了一杯。”

    “怎么喝酒了?”金熙蹙眉,“你现在喝着药……”

    “便喝了一杯,不碍事。”齐倾道,“长夜漫漫的,小酌一杯自娱自乐罢了。”这都闻的出来?狗鼻子吗?

    金熙一愣,随即低笑道:“阿倾这是在抱怨我冷落你了吗?”

    “你少缠我才好。”

    金熙在她的脖颈上磨蹭着,“是吗?我这般讨人嫌?”

    “睡觉!”

    “好好。”金熙作罢,“等春耕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便告几日假陪你去城外别院住几日,春光正好,踏青赏花的,必定不会让你再自娱自乐的。”

    “好。”

    ……

    为了兑现承诺,金熙便更是加把劲干活了,也为了不出差错,能够亲力亲为的也都亲力亲为,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处理春耕一事,可因为去年的天灾,虽然没造成太大的损失,可田毕竟是遭过灾,难免会影响土质。

    这一日,金熙方才去城外巡视春耕情况还有拜访有经验的农户回来,却见到了秀娘从药铺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几包药,神色紧张,似乎还故意掩饰了一番自己的容貌。

    这是怎么回事?

    买药?

    难道是给齐倾买的药?

    可为何要这般的鬼鬼祟祟,还选在这般一家偏僻的药铺?若不是他去城外巡视春耕的情况,他也不会走这一边。

    她到底给齐倾抓的是什么药?!

    金熙让人将车给停了,随即下了车走进了那家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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