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活了快二十年,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局子。
    走在陈志杰身后,她在门外的走廊上看见了许多学校的人,有穿着制服的保安,还有小胡子的校领导。他也看见了岑安,走过来对她说:“你先去做笔录,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小胡子领导看起来很疲惫,眼睛里全是血丝。岑安点头答应,跟着就进了房间。
    房间外的声音被这扇门隔绝在外,路恪坐在桌前,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见两人走进来。
    “表哥。”
    “过来坐吧。”
    再次见到他,岑安倍感安慰,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陈志杰也在路恪的左手边坐下。
    “现在好些了吗?”工作中的路恪非常严肃,但看见岑安,眉头不自觉也舒展了些、
    “好多了。”她有些难为情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她的身体这时候竟比自己先回忆起在学校小楼里的那个拥抱。
    不合时宜的记起怀抱的温度和他身上的味道。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她以此来掩饰尴尬。
    幸好路恪没有察觉。
    “小表妹,别怕。本来是让我和另一个同事跟你们做笔录的,但是路队不放心你,就亲自来了。”陈志杰是有话直说的性格,不料却被路恪斜了一眼。
    “没事,把你从晚上八点上班开始,详细说一下,你知道的和你看见的。”为了不给她太多的压力,路恪的语调尽可能的放缓,并让陈志杰开始记录。
    表哥和他的同事都在这么认真的工作,她更应该全力配合。岑安认真点头,开始一点点的回忆,尽量不说漏任何一个细节。路恪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笔录因此进行地很顺利。
    岑安把打电话的时候没有说的到细节也全部补全,大致情况就是岑安下班后,在泳池边的绿化丛发现了被害女生。并且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不过这中间却牵扯到了提前走的齐老师和田一寒,以及一些其他在这栋小楼上班的同事,为了不错失任何一个线索,这些人明天也会被通知到警局里做笔录。
    等这些结束以后,路恪和岑安一起走出了房间,小胡子领导在不停地打电话,见岑安出来,连忙走过来,告诉她接下来叁天都可以不用实习,调整好情绪,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校方之类的。
    她都一一应下,他便不再和她多说,转而继续打起电话。
    路恪带着岑安继续走,直到走到单位统一的休息室门口,路恪拿出钥匙,开门,开灯。让岑安进去。
    “已经很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办法送你回家了。况且…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今天晚上你就先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路恪将岑安随身带的小包挂好。
    岑安环视了一圈这个休息室,不大,有床,桌子和柜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
    “表哥,你平时没有回来的时候,都是睡在这里吗?”她看向他问。
    “我很少来,大多数时候都在办公室里。”路恪笑着解释,带她坐到床边,替她把被子铺好。又说:“这里不像在家,浴室都是男人在用,洗漱将就一下吧。”
    她发现路恪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很温和,又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的毛巾,还准备帮她接热水。鼻头蓦地一酸,赶忙上来拦住。
    “不用了表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路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好吧、”
    “那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不会乱跑的。”明显感觉表哥不太放心自己,岑安笑得很乖巧。
    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路恪也不能多待,他又嘱咐了两句才把门关好出去。
    见他走后,岑安简单地收拾洗漱了一番,脱掉外套钻进了被子里。她不敢把房间的灯全部关掉,留下了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已经凌晨两点,纵使身体疲惫,岑安却无法入眠。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羽绒被触感很软,脸埋进去,能闻到一股极淡的,她熟悉的味道,是属于路恪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
    可这味道若有似无,比起路恪的怀抱,被子始终有些勉强。
    一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被害女生满脸血污的样子。她害怕,却还是强迫自己快睡。
    就这样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躺着,直到路恪推门再次进来,她就醒了过来。
    案子进展到现在,有了一些眉目。忙碌到凌晨四点。刑侦队的人分批轮流休息,等明天早上再做进一步的调查和会议梳理的工作。
    原本打算就在办公室休息的路恪,出于对岑安的一些了解,大概猜到她应该会睡不着。
    果然,他走进来一看,岑安两只眼睛露在被子外面,滴溜溜地转。
    “就知道你没有睡。”路恪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只开着一盏台灯的休息室光线沌暗,他冷峻的面容在灯和阴影的描绘下愈发深刻,目光却很柔和。岑安很是惊喜,以为他要忙一整晚呢,赶紧从被窝里坐起来。
    “你忙完了吗?”她关切地问。
    “还没有,只是暂时休息一下,顺便来看看你。”他转过来看着她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水肿的眼睛说。
    “表哥,你一定很累吧,要不你也躺一会儿?”虽然是问句,可岑安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给他留出一个位置。
    床不算大,好在岑安是个小个子,两个人也可以睡得下。
    “不用,我坐着也可以休息。”路恪笑了出来,显然不会接受她这个建议。
    “哎呀~坐着怎么能休息好呢?你别担心,只是休息一下而已。”
    说得好像她会把自己怎么样似的,路恪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忍俊不禁。
    “要不然你睡吧,我差不多也休息够了。”想必是因为自己在床上吧,岑安心想,说着便作势要穿外套起来。路恪才不会相信她的话,站起来把她按住,面色有些愠怒的说:“撒谎。”
    只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不料却被他看穿。岑安有些沮丧,眼看路恪转身要坐回去,她着急了,慌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语气委屈的说:“我知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工作已经很累了,我只想你能休息好……”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太能给他制造麻烦,前一阵还因为自己自作主张,搞得很不愉快。现在他因为查案,连休息时间都很少,怎么能因为自己又影响他的工作呢。所以说到后面岑安声音里都带着自责的哭腔、
    是什么时候,他面对岑安这样可怜的模样就会心软,大概是从前在宁城的时候就已经是了吧,即便平时再调皮捉弄她,一旦看见她流眼泪,他就没办法的妥协…
    他叹了口气,双脚悬在床沿外边,合衣躺下,顺手把她拉进被子里盖好。他身上的冷气被带进被子里,岑安也不躲,往他的身边靠过去,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小声说:“表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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