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觉得皇城如何?”沉润如水的声音透着继续丝滑,本独属于男人的磁x音色从云谦口中说出,竟是蜿蜒出一种别样的风情,让人难以抗拒。

    面对身侧轻靠着车壁笑意盈然的云谦,苏梓诺睁开原本闭目小憩的眼,漆黑却清澈的眸间投出一缕视线,缓缓停在云谦身上后,才似慢了半拍般回道:

    “皇城富饶繁华,簪缨世族云集,风流才人辈出,自是一处灯红酒绿的安逸之所。”

    轻漠的语气与话中的意思并不相符,然而云谦却仿佛不曾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不屑般,接下话茬道:“边塞苦寒,却多血x男儿,饶是多年征战,臣也听闻其地之人自给自足,如此j神实在可嘉。”

    眉头皱起复又舒展开,苏梓诺收回停在云谦身上的目光,伸手撩开遮窗布帘,车外车水马龙之景便映入眼帘,使得她不由微微眯起眸子。半晌后,却似发现什么,叫车把式停下,对云谦道:

    “本g想起一件要事,若是摄政王公事忙碌,本g便让他先送你回府。”

    “不必,此番是臣叨扰公主,若是公主不介意,那臣便在此等候。”婉拒了苏梓诺先送他回府的要求后,云谦看到她细细思忖片刻,最终点头应了声好就下了马车。

    原本他并没有探究她所谓何事的心思,但当手掀开窗帘时,云谦自己也不由得无奈一笑。车外苏梓诺遣退随行小厮,径自朝街对面的古玉轩走去。视线瞧向笑脸迎出来的掌柜,想必,这长公主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取东西的?!

    想及此处,云谦蓦然一愣。为何,他又不自主地猜起她的心思来了?!

    唇畔苦涩一笑后,便收手放下窗帘,双手恢复苏梓诺下车前的姿势,抱在a前。

    “抱歉,摄政王久等了。”

    耳畔想起的清冽声音让云谦唇畔牵扯出笑,只是,当他看到对方冷淡着坐上车,那明亮的眼注视着她自己手中的锦盒时,想要发问,却又按捺那种心思。毕竟,他已不再年轻,好奇心他也有,可是,他更惯于去扼杀可能会带来意外因素的它们。

    察觉到云谦停在锦盒上的目光时,苏梓诺也不避嫌,右手便径自打开盒子。

    透过窗帘投来的光线,云谦看见那只遍体纯白的玉簪,簪顶上雕刻着两朵白莲形状,饶是车内光线稍暗,却可见簪体煜煜生辉,如浸透过一种生命的光辉。很难说明,当看到这只玉簪时,云谦心脏的跃动猝然快了两拍,迅速压下后,察觉自己停在上面的时间久了点,又才立时收回目光,敛去脸上剩余的讶然情绪。

    “这支玉簪,是乌兰翠...”苏梓诺别过脸去,像是故意不愿对上云谦抬眼后投过来的目光,径自解释着这支玉簪的来历。

    “...乌兰翠,臣记得,乌兰翠者产于乌兰县,因其色泽翠绿,故而得此名。但是...”皱着眉看着苏梓诺手中这支遍体通白的玉簪,饶是云谦阅玉无数,也从不曾见过白质的乌兰翠。是以,当苏梓诺解释后,他心中才生出了疑问。

    对于云谦的疑问,苏梓诺到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稍敛眉眼,默默地解释了这玉簪的来历:

    “昔日本g于昆仑大败夙夜,偶尔路过乌兰县,在一处玉石厂得了块被人垫脚的顽石。谁知后来剖开后,里面竟是一块通体纯白的乌兰翠。虽质地与乌兰翠有所相异,但也终归是乌兰所产。然而,因是纯白颜色,是以本g也觉得唤它乌兰翠也不甚合适。”

    言讫,苏梓诺指尖抚向玉簪,状似纠结片刻后,终究是轻叹一声无奈道:“罢了,便是它无有名字,也是本g之物,有名无名,于本g来说亦无任何不便之处。”

    视线瞧向苏梓诺因取名无能而露出自暴自弃的神色,云谦唇畔笑容更深,一双若黑曜石般的眼中盛放着笑意,下一刻虽是收敛得极快,但却被苏梓诺看入眼中。她倒也不恼,只关上锦盒贴身藏好。而云谦见她动作小心翼翼,便不由问道:

    “此物亦算是公主的战利品,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云谦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般一问,竟似将苏梓诺难住一般。只见她习惯x地皱眉思索片刻,眉心越发拧紧后,最终抿了抿唇道:“...约是,送人罢...”

    怔然地看了她一眼,云谦面上笑容一僵,只是呐呐应了声后,便也没再做询问,换了话题道:

    “不日水榭诗社有一年一度的诗会,不知公主是否得空光临?”

    有些愕然看向满脸温润笑意的云谦,苏梓诺不解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但若说作诗,恐怕那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是以刚要推脱说不去,却又被云谦抢白道:

    “臣记得诗社中有位好友爱鱼,是以每年此时都会从南方进好些鱼来做吃食。去年似乎用一尾草鱼就做了道十二味鱼汤,因臣尝过一次,谁知就这一尝,竟是这一年就没再吃过鱼。”

    像是故意停在此处一般,云谦顿了顿,眼神瞟到苏梓诺脸上的惊艳之色后,却也不着急开口,只等她追问道:“为何你这一年不再用鱼?”后,才喟然续道:

    “只因臣那位好友烹鱼手法太过高超,这十二味鱼汤只尝一口便可品出十二种味道。臣相信,无论是谁,只要尝一口那鱼汤,便再也难以用其他鱼料理。因为,无论其他人如何烹调,你口中都只会记得拿十二种味道而觉得别的鱼料理食之无味。”

    一席话说完,当云谦看到苏梓诺脸上艳羡之色久久不散后,就知道自己这饵下对了。因而,当看到苏梓诺轻咬唇角,压下脸上垂涎之色后,故作淡然道出:“咳,敢问摄政王,这次诗会在何时何处举行,本g定会携礼造访。”

    云谦只是淡笑着应下:“诗会于三日巳时三刻,在城南水榭居举行。公主殿下若是驾临,无需礼物,便也使得水榭居蓬荜生辉。”

    听苏梓诺淡淡地嗯了声后,两人也不再说话。直到车马停在摄政王府前,云谦抱拳向苏梓诺道谢下了马车后,才一回头,看到就是那辆载他而来的车马缓缓驶远,直至淡出了他的视线才倏然回头,看向迎在门口的蓝衣小厮。

    “禀王爷,您回来之前...长公主府来人送了这盒金息檀合香,您看...”

    因为是长公主府送来的东西,是以,蓝袍小厮并未敢立刻送入库房,而是等到云谦回来后禀了等他定夺。因而,当他捧出那盒子金息檀合香时,没有注意到云谦脸上微动的神色。

    “本王自会收好,你且下去把轿撵重新修复一遍。”伸手接过小厮捧着的锦盒,云谦撩起衣摆便入了府门,只留蓝衣小厮一人在门口迎风而立。其实,小厮只想说,轿撵早已修好...但是,他知道自家主子此时心绪有些不悦,是以,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去再把轿撵修一遍。

    其实,自家主子面上虽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但府里人都知道,若是下人做错事惹他不悦。那人虽不会被罚,但恐怕会被冷上几个月。在这个主子重视比金钱还j贵的朝代,被主子遗忘,那就等于是你仆从生涯的终结。

    所以,他家主子面上虽是人畜无害,但实际上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不敢贸然惹怒于他。

    ......

    “殿下说要去水榭诗会?!”

    当苏梓诺将要参加水榭诗会的事告诉阿银后,她脸上毫无意外地出现惊愕的神情。尽管已经料想过她的反应,但苏梓诺还是不由皱了皱眉。不料阿银立时收敛脸上神色,眉眼间重新蔓延开欣喜之色道:

    “是摄政王邀请您去的?!这事儿,当真是太好了。殿下这么多年的心,如果当真不懂,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果然,铁杵终于要磨成针了。”

    面上一副欣慰之态的阿银,没有注意到苏梓诺皱着眉头。等她回神观察起自家殿下的神色时,苏梓诺早已又恢复了平日里冷然的模样。

    “你若当真得空说这些傻话,倒不如替我想想备些什么礼过去。”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苏梓诺闭上眼不再说话,只听阿银如数家珍般把府里库房的宝贝背出来,还没到一半就被苏梓诺挥手叫停。

    “把那副前朝名家作的渔樵耕读图拿出来,备在锦盒里,届时我带过去。”猝然听到苏梓诺下的这个决定后,阿银福身应下,后就告退往库房去,只留苏梓诺一人在房中。

    水榭诗会...

    似乎,挺有看头的,不是么?

    三日后,城南水榭居

    苏梓诺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只是到的时候已是零星有几个人在。报了推荐人的名被小厮领进去,环顾四下才发现这水榭居当真是傍水而建。高三层的角楼下,是贯城而过的南河,只是因为此地是名流云集地,是以河岸两畔倒是鲜少看到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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