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大锅...”
    小麦芽开心的迎上来,在他面前一个急刹,小身板摇晃,扬起胖嘟嘟的小脸:
    “大锅辛苦啦,唔……我最喜欢你了。”
    小麦芽眼睛笑成月牙状,紧紧抱住张易之的大腿不撒手。
    “有要求尽管提。”
    张易之一眼就望穿幼妹的小心思。
    小麦芽松开手,扒拉着指头,数着道:
    “我要吃醉霄楼的葱饼、鱼肉丸子、五味杏酪鹅……”
    张易之摸着她的小脑袋,很宠溺道:“买下来。”
    小麦芽瞪着明亮的眸子:“买几份?”
    “我是说把酒楼买下来。”
    张易之轻描淡写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麦芽失声尖叫,摇着小屁股,在府邸里四处奔窜。
    张易之旋即将目光望向满面红光的老娘。
    臧氏很努力的憋住笑容,假装淡然道:“哎呀,不就是八千斤黄金么,整得跟一座金山似的。”
    张易之斜睨道:“娘,你的腿在打摆子。”
    臧氏终于不装了,拉住张易之手臂,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我的好易儿,娘打小就知道你是财神爷转世。”
    “财神爷转世?”
    张易之有点奇怪,这说法怎么自己从没听过。
    臧氏非常自豪道:“娘生你的时候,天上掉下一个铜板,这不是财神是什么?”
    “哦。”张易之点点头,反问道:“如果我现在是宰相呢?”
    臧氏脱口而出:“当时天上还掉下一块印章。”
    张易之:(???????)
    怪不得古代的大人物出生都有吉兆,伴随着异象,蛟龙盘旋,电闪雷鸣,天昏地暗,云气满室,光彩五色。
    反正全靠编。
    张易之无语道:“行了娘,把金子储存在密室。”
    臧氏喜笑颜开道:“娘打算明天就去购置田亩,店铺,良宅。”
    “随你。”
    张易之摆摆手,回房间睡觉。
    ……
    日子悄然流逝,转眼就是半个月后。
    天枢铸造事宜有条不紊的运行中,端门已经运来了铜做的蟠龙和麒麟,等天枢底部铺好,就要开始铸造柱身了。
    清晨,张易之用完早膳,从家里出发,照常去端门监督天枢修铸进度。
    马车里。
    陈长卿脸色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憋不住。
    “子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张易之剜了他一眼。
    这牛鼻子真是倒霉体质,第一天天枢刚开工,就被小石头砸了脑袋……
    这更坚定张易之将他带在身旁的决心,运气守恒定律嘛。
    陈长卿鼓起勇气,但语气还是很怯弱道:
    “子唯,贫道见你每次回家,袖子里都藏有几块金铤……”
    “哦?”张易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随口解释道:“路上捡的。”
    陈长卿蜷缩在角落,声音却斩钉截铁:“明明是贪污……贫道亲眼看你篡改账目。”
    “放肆!”
    张易之这回真的生气了,冷眼盯着他:
    “好你个臭道士,胆敢污蔑我,我张子唯两袖清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子唯,贫道可不会举报你,但见者有份,也给贫道喝口粥吧。”
    陈长卿很委屈说道。
    每天如影随形,看着你一块块金条往袖子里装,贫道真滴眼红啊。
    “再强调一遍,我是捡漏,绝不是贪污。”
    张易之认真无比道。
    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扔过去:“这是封口费,拿去花吧。”
    接好铜板,陈长卿眼眶湿润,泪水泛着脸颊滑落。
    贫道堂堂李淳风的嫡传弟子,却要遭受如此侮辱。
    苍天不公!
    好恨啊!
    “先停车,贫道早膳没吃饱,买两个包子垫垫肚子。”
    ……
    端门外的广场,黑乌乌的一群人,工匠加囚犯,总共三千多个人。
    他们干劲十足,嘿咻嘿咻声此起彼伏。
    囚犯们没办法不卖力,外围都是巡逻的金吾卫,谁敢偷懒就是一鞭子抽过来。
    凉亭里。
    “魏王,这么早。”
    张易之坐下后,朝武延基打了个招呼。
    武延基抬起头说一声早,接着又低头查看账目。
    每天天枢的开销数以万计,作为陛下钦定管理左藏库的人选,容不得他不谨慎。
    他明面是监督张易之,防止贪污,其实暗地里自己也想捞一点。
    可这账目实在太干净了!
    他昨夜找了几个精明账房,查了一夜硬是没查出任何破绽。
    这说明什么?说明作为督作使的张易之,一分钱都没私拿!
    既然督作使都不贪污,那他怎么敢下手……
    张易之瞥了他一眼,笑着道:“魏王处事严谨稳重,本官要向陛下为你请功呐。”
    “分内之事。”
    武延基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心里已经在骂了,你他娘的竟然一分钱都不贪!
    “子唯,快过来。”
    陈长卿在亭外翘着二郎腿,突然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
    张易之迈步走出,就听他指着道:
    “你瞧这少年囚犯,还背着一把剑,整得跟剑仙一样,笑死贫道了。”
    张易之顺着方向望去,就见一个黑黝少年,背上绑着一柄剑,正低头搬着青砖。
    张易之皱了皱眉,这少年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咱天枢可不能请童工啊。
    “让东区域负责人过来。”
    张易之立刻命令金吾卫。
    天枢施工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一个负责人。
    不一会,一个中年官员奔跑过来,斜肩谄笑道:
    “张督作,您有何吩咐?”
    “你区域内那个少年是谁?”
    张易之指着道。
    官员眯着眼看了看,旋即回道:
    “他叫裴旻,年十三,是河东裴氏的偏远支脉,半年前因伤人入狱,督作您要召囚犯铸造天枢,他便随同其他囚犯被押解过来。”
    伤人入狱?
    张易之闻言点点头,唐朝可没有未成年保护法。
    《唐律疏议》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儿童,触犯流刑以下罪名,可以用钱赎刑。
    但犯加役流这样的重罪就需要坐几年牢。
    张易之摆了摆手,示意官员退下。
    既然这少年犯罪,就该承担后果,在天枢服役是应该的。
    张易之转身进亭,却突然止步。
    等下?
    裴旻?
    难道是剑圣裴旻?
    他前世看过唐史,知道中唐时有三绝,这可是朝廷官方认证的。
    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是他么?
    “让这少年过来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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