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伺候在老朱身边的大太监王德用,郑长生还是比较信任的。
    能够在老朱近身伺候这么多年,老朱还是安然无恙的,要说他是弥勒教的人,说破大天也没人信。
    弥勒教为了要干掉老朱可谓煞费苦心。
    在圣寿日的那一天,可谓精英尽出,但老天不帮忙,最后是功亏一篑。
    如果王德用是他们的人,哪里还用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只管舍弃王德用,在老朱近身刺杀或者在饭菜里投毒,干啥都比劳师动众的要强的多啊。
    凡是能够接触到皇上要召见九大侯爵这个消息的人,王德用是排在第一位的。
    他就在大殿门口伺候着,老朱和郑长生商议的时候,他还进去换过两次茶水。
    这嫌疑绝对是最大的了。
    郑长生之所以要先拿他开刀,也是想要先洗清他的嫌疑。
    不查一下,程序和面子上都过不去的。
    现在好了,刚才他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蒋瓛的表现不可谓不“精彩”。
    王德用都吓尿了,一个潜伏在皇宫里的死士,那必须是有着对弥勒教很深信仰的人。
    既然是这样,就不应该是一个胆子都要吓破了的胆小鬼。
    郑长生看着换过裤子后,重新出现在面前的王德用。
    很是抱歉的道:“王公公,实在是对不住了。宫里出了泄密一案,而且是该死的弥勒教有关系,是以,我奉皇上的旨意,彻查泄密案。
    不得不对所有知情人,要进行一个全面的盘查、问询。”
    王德用刚才还是一幅对蒋瓛怒目而视的样子呢,估计他是看到郑长生出现了,自己的主心骨来了。
    他要狠狠的告蒋瓛一状。
    可是听郑长生这么说,他心里平和了下来。
    龟龟,泄密?这还得了?
    幸亏先给自己过了一堂,看小郑伯爷的意思是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他心里暗自庆幸起来,对蒋瓛的恨意全消,甚至都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来。
    “伯爷,天地良心啊,咱家自幼入宫,从最底层的杂役太监做起,一直到圣上提拔为殿前值守太监。
    这么多年来,从未敢懈怠过。
    更不用说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了。
    请伯爷相信咱家,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王公公过虑了,如果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把泄密的事情告知于你的。”
    王德用眼里感激之情顿现,都恨不得要给郑长生跪下了。
    “郑伯爷,那么说咱家已经洗脱嫌疑了?我可以回宫里继续伺候皇上了?”
    郑长生微笑着点点头。
    “当然!”
    王德用是千恩万谢的离去。
    蒋瓛上前很不解的问道:“大人,为何不让卑职对他用刑,您能够保证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是装出来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不能保证!”
    蒋瓛大急:“那大人为何要如此待他?还要把泄密案说于他听?”
    “派人盯着他,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以前,谁都是在被怀疑之列。
    记着,要做到悄无声息,不要被他发现。
    对了,新一批的秘谍训练完成了吧?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也顺便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
    蒋瓛大喜:“是,大人,您就擎好吧!”
    说完他快步离开,去布置去了。
    审问完王德用,郑长生如法炮制,连哄带骗把所有名单上有嫌疑的人,全部带到锦衣卫刑堂里过了一遍。
    不过这些宫里的太监,可没有王德用的好运气了。
    蒋瓛下手,还能有一个好?
    一个个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欲仙欲死的。
    但是,郑长生失望了。
    在锦衣卫的刑堂里,没人能死扛着不说的。
    可任蒋瓛把所有的刑具在他们身上用了一遍了,依然是没有结果。
    有几个小太监甚至熬不住用刑,一命归西嗝屁了。
    算了,郑长生不想再在刑堂里浪费时间了。
    这些交给蒋瓛就好。
    他的心似乎也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他要是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会很不舒服的。
    但是观看蒋瓛对这些小太监用刑,他竟然心里没有一点的波动了。
    就像是在看一场戏剧表演一般。
    人,总是会变的。
    人的心,也是会变的。
    由懵懂无知,由心慈手软,他现在变的冷血了起来。
    这或许就是斗争使然,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他此刻对这句话理解的更深刻了。
    这些人即便就算是无辜的,可是那也是为真正的敌人挡枪了的,谁让他们有嫌疑呢?
    被牵扯到里面了,就不要怪天道不公了。
    这就是命,他现在完全是一幅上位者的心态在考量问题了。
    ......
    ......
    蒋瓛处理这些“无辜”的人,继续审问。
    郑长生拂袖而去。
    他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就泄密了呢?虽然这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就是皇上要召见九大侯爵吗?
    迟早皇上要发明旨的,迟早会被人知道的。
    但是这里面牵扯到了弥勒教,好死不死的传到了弥勒教的耳朵里。
    他们还要针对此,做出动作。
    这就不能让人接受了。
    查,一定要查清楚。
    不然郑长生给自己都没法交代。
    现在宫里这边的线索是断了的,所有知情人都在掌握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要是从敌人内部打探消息呢?
    他想到了刀疤,现在刀疤也算是在弥勒教里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了。
    他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关系侦查一二呢?
    想到这里,郑长生决定冒险见一见刀疤。
    有枣没枣的先打上三杆子在说,尽管这非常的冒险,但是权衡一下,郑长生觉得还是值得的。
    宫里始终隐藏着一个弥勒教的人,总感觉心惊肉跳的。
    老朱可不能出事,好不容易结束战乱,全国上下正在蓬勃的发展,人民的日子也算是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尽管还有许多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要崛起,要复兴,要一吐被鞑虏压迫这么多年的晦气,总是没那么容易一下子就可以达到美好地步的。
    这个时候,要是老朱出了事情,那整个大明非得乱套了不可。
    可恶的弥勒教,就他娘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这个毒瘤不清除掉,不一次性的根除,迟早是个大祸患。
    皇极殿里,郑长生阐述了他要和刀疤秘密会面的想法。
    没有想到老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雨浓,不是咱不相信你,刀疤的联络方法咱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万不可联络他。
    这颗棋子的重要性太大了,这是一个奇兵啊。
    能否完全的剿灭弥勒教,刀疤此人的作用不可忽视。
    不能为了咱暂时的安危,而不顾大局。
    弥勒教善于蛊惑人心,其危害的程度远超北元。
    别看北元大军时而来犯,可是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总可以抵挡,但是这该死的弥勒教,可是隐藏在我大明心腹之中的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们隐藏在暗处,想要一次性的全歼之,谈何容易啊。
    是以,刀疤万万不可轻易的动用。
    咱给他的指令就是,等待时机,务必要起到一战定乾坤的作用。
    他这次冒险来通知你,本来已经是犯了大忌的。
    只要是跟一次剿灭弥勒教无关的消息,他完全可以无视。
    或许是你们主仆情深,听到了你的名字,他忍不住了。
    这是要斥责的,这是要杜绝的。你心里要有数,你要明白全局中这颗棋子的重要性。
    所以,此事不要再提!”
    额,郑长生不由得暗自佩服老朱起来。
    自己的大局观还是不如老谋深算的朱元璋啊!
    尽管此时,宫里隐藏着一个弥勒教的人,说不不好听的,随时都有被暗算的可能,但是他却岿然不动。
    就这份心境和气魄就是值得自己学习的。
    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王霸之气外泄,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郑长生虽然有着超过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储备,但是终究还是年轻,人生经验阅历不足。
    沉不住气,是所有年轻人毛糙的一面。
    “雨浓,咱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咱这段时间就把宫中的禁卫交给你了。
    弥勒教宵小之辈,想要咱的脑袋,那是蚍蜉撼大树,痴心妄想也!
    有你的才华和能力,咱相信他们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这些人终究不过是大势所趋之下、螳臂当车的牺牲品而已。
    等咱平定四方,华夏一统,万民归心之际害怕百姓们不敬崇之?
    还有,你的那个新闻周刊的建议实在是太好了。
    有方孝孺的坐镇,已经发行了几期了。
    反响很好啊,为我大明正塑张目,为我汉家江山发声,引导民心、舆论的导向,实在是一个无上的利器。
    咱准备重用方孝孺,给他加官进爵给他荣华富贵给他足够的舞台施展手脚,你看一个三品的职衔怎么样?”
    额,郑长生有点感动。
    老朱也是够下本钱的了。
    他知道老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晋身三品大员,这绝对是破格提拔了。
    当然,这也是方孝孺有可用之处。
    方孝孺要是晋升三品的话,那方家就荣耀无比,一时无两了。
    整个朝堂上父子双双位列朝堂之上,一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一个三品的侍郎官衔,这上哪里找去?
    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以来除了那些开国的元勋之外,晋升最快,地位最为荣耀,最为特殊的一个家庭了吧?
    古人有一门双进士,父子沐皇恩的说法,可是现实中可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这皇恩沐浴的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正二品、三品,要知道整个朝堂才有多少这样品级的官员?皇恩浩荡的也有点没边了。
    郑长生无感名内:“臣,替我老师和师兄谢过皇上!”
    老朱走到郑长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的干,咱们可是要做君臣知遇的典范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启禀皇上,太子府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晕过去了。”
    老朱上去就是一脚,把小太监给踢出好远。
    郑长生吓了一大跳,尼玛的,这事儿能他娘的大喘气吗?
    靠,还以为太子嗝屁了呢?
    朱标命短,时运不济,没赶的上继承老朱的皇位就归天了,这是史实。
    按说还不该这么早太子就一命呜呼的,郑长生心里是有数的。
    可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厥了呢?这实在是让人有点想不明白。
    太子朱标身体一向康健,没听说有什么大的疾病缠身的啊。
    小太监被踢的当场就晕过去了。
    你想啊,老朱一个军伍出身的人,早年间也是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人,他盛怒之下的这一脚踢过去,力道能小的了吗?
    这小太监也是的,你着急归着急,你回事也得把气儿喘匀乎了啊。
    这大喘气的,搞的人心里不上不下,心惊胆战的。
    老朱大吼一声:“来人,把他拉出去杖毙!”
    一声呼唤,门外金甲卫士呼啦啦过来三四个,抬着小太监就往外走。
    郑长生赶忙上前劝阻道:“皇上息怒啊,此人虽然做事毛毛躁躁的,可是罪不致死,还是请皇上从轻发落,饶恕他才好。”
    额,老朱愣了一下。
    小太监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卑微如蝼蚁一般。
    杖毙也就杖毙了,顶多乱葬岗舔一个孤坟罢了。
    他忽然想起来太子朱标跟他顶牛的事情来。
    老朱治国向来是强权铁腕,当然这也是跟时势有关。
    手底下都是一帮不好调理的刺儿头,朝堂上尽管舞弄顺了,但是他也强势习惯了。
    而太子朱标向来以仁为本,这就在治国的理念上有了冲突。
    老朱没少训他这个继承人,可是朱标从小就接受的儒家的教育,感觉很委屈啊。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在想了想儿子朱标,好吧,那就仁慈一回吧。
    “算了,拉下去三十鞭子!”
    老朱及时的喝住了金甲护卫。
    “雨浓,你不是对医术有所涉猎吗?代替咱去太子府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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