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闭上了眼睛,轮回空间出产的邪神人偶可以事先设定好战斗模式和目标自律战斗,但如今关键在于让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联合起来,陆明自己操纵邪神——太过精细的动作他做不出来,以他的精神力无法将邪神的力量控制的得心应手,但只是在适当时间下命令不难。
    两位虚弱的三位数摆在面前,凭心而论,先砍了帝释天在砍了阿兹达哈卡,这波也就算赢了,讨伐阿兹达哈卡的功绩九成九都算做他的,箱庭的评判规则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帝释天打出的输出都是为他做嫁衣,但这种方案显然金丝雀不会同意,且陆明也不会同意。
    哪怕从利益角度考虑也是如此,讨伐阿兹达哈卡的功绩绝对不够陆明升级到三位数,后续还得从反乌托邦魔王手中薅羊毛,这方面陆明已经有了些头绪,而在几个月时间内想要拉起和反乌托邦魔王彻底敌对的阵线,还真少不了帝释天——帝释天的死亡,哪怕仅仅是回归神话等待复活,陆明也等不起。
    陆明甚至觉得,他只要时候将事情解释清楚,帝释天可能都不会在意他被杀这件事,箱庭诸神群或许也只是暗地里有怨言,又不是死在人类最终试炼手里,普通的死亡能够复活,依照帝释天的功绩,复活一次还真要不了太久,诸神等得起,真等不起的还真就是陆明,是他那三个月回归轮回空间的时限。
    不能将帝释天看做敌人一起讨伐了,那就只能让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联合,陆明所见的是,在邪神出现的瞬间,那两位就停了手。
    ——但这个程度还不行。
    这种程度,充其量只是‘我们先暂时停手,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再说’,这种行为并非是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和解,只是‘休战’,想要让箱庭核心的判断中,帝释天打出的伤害无效,功绩全算在他陆明头上,非得这两位对邪神的重视超过彼此不可。
    帝释天觉得哪怕不封印阿兹达哈卡也要讨伐了邪神,阿兹达哈卡觉得哪怕被帝释天封印也要讨伐邪神,且两人联手,至少要达到这种程度才行。
    陆明便是要将邪神的力量展现出来,让二者觉的有必要。
    被侵蚀成血肉的大地抖动起来,将三头龙的分身和白龙吞了下去,地面仿佛被赋予了活力,如同人类的心跳一般,令人站在上面毛骨悚然。
    ——特化能力,龙种灵格消化。
    具体来说,并不是针对龙种,对于邪神来说,消化和侵蚀世界都很容易,理所当然的,对龙类力量的消化速度极快,这只是邪神侵蚀世界总能力的一小部分。
    在轮回空间的限制下,邪神完整的侵蚀性根本表现不出来,但就依照今天的战况,将消化龙种灵格的部分加载到邪神人偶上,会更有利于邪神试炼的发挥。
    邪神可以表现的出的实力其中一点份额给到‘能吞噬龙种并迅速消化’上,没有龙种的场合这几乎没用,但有下级龙种的场合,消化了龙种的灵格,邪神人偶能展现的力量会更强。
    但再怎么特化,以邪神人偶距离三位数下限还差一些的总实力,想要完全克制阿兹达哈卡还有些难,不然陆明就考虑直接拿邪神锤爆阿兹达哈卡了,如今只是只能拿阿兹达哈卡的分身当成养料。
    在这过程中,陆明控制触手有意的避开了月兔,这虽然暴露些破绽,毕竟吞噬一切生灵更加符合邪神的人设,但他还不至于因此对月兔下手。
    ——倒不是他心怀仁慈,陆明要是真仁慈,那稍微针对下月兔才是正道,减少被对面两位看出破绽的可能性,这对讨伐绝对恶甚至反乌托邦都是有利的,对箱庭的发展有利,甚至无需询问,月兔都会愿意因为这种事而牺牲。
    但这和陆明无关。
    他的核心诉求只是变强,当前这次确实是极好的时机,但背靠轮回空间,回归以后他就是轮回空间的执法者了,是真不愁没有变强的路,最多慢一点罢了。
    陆明觉得心里舒坦最重要,反正他觉得月兔很可爱,所以他不愿意波及到月兔,要是真被看出了破绽,箱庭未来局势不乐观,他那时早拍拍屁股走了,讨伐不了阿兹达哈卡和反乌托邦又不是他的错,他就算不来箱庭,箱庭这个时候也奈何不了这两位魔王。
    但好在,帝释天并未多想,他只以为对方是在先消化龙种,毕竟龙种浑身是宝,被先列为袭击目标很正常。
    帝释天反倒更担心,龙种被捕食之后,自然会轮到月兔,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金刚杵脱手而出,向天空中的肉团狠狠的砸了过去。
    金刚杵,乃无坚不摧,附魔降妖之宝,这怪物怎么看都是邪道,或许能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帝释天心中凛然,不使用梵释枪,一是因为灵格不足,二是他心里没底——对方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
    神王不至于退缩,但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对方,硬莽无益于送死,不怕死也要讲究策略。
    以近光速投掷而出的金刚杵笔直射向了怪物,不只帝释天,阿兹达哈卡也聚精会神的看着。
    ——看着那金刚杵射向了邪神,击碎躯体,漫天血肉激射而出。
    若防御,能防御住吗?
    当然可以,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两败俱伤,但防御住他们受伤状态的攻击又如何,能体现出邪神的强大?能逼迫这两人抛下恩怨二打一吗?
    不能,那就没有意义。
    激射而出的血肉在空中勾连在一起,如同蜘蛛网一般将周围覆盖,而后渐渐淡去。
    随之而来的,周围气氛一变,这次激射而出的血肉不在侵蚀大地,而是侵蚀空气与空间。
    将月影之都化为怪物的巢穴,彻底更改此处的物理法则——若是比起实力,邪神人偶能展示出的力量绝不如帝释天,但若是论及‘能力’,真神级别的邪神,能展示的能力要比帝释天要多的多。
    哪怕如今状态下只能展示出一部分,可这一部分能力,在金丝雀和陆明的选择下,无不是箱庭世界观下几乎不存在的独特能力。
    甚至——是会被箱庭制裁的能力。
    邪神被金刚杵所贯穿,这本是好事,就算阿兹达哈卡这种被伤到后鲜血会化为分身,帝释天该打还是得打,可此刻,帝释天却一脸漆黑。
    “阿兹达哈卡……”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三头龙面色肃然:“根本无效。”
    他流血会降低自身的防御力,可眼前这只怪物……被击碎血肉根本毫无影响。
    正是因为他们都有类似的能力,三头龙才能确定,眼前的怪物,恐怕是无形态的。
    如同一块橡皮泥,你一下把橡皮泥刺穿,橡皮泥依旧是橡皮泥,被金刚杵砸碎出的血肉,在三头龙的感知中,那不是怪物的延伸,依旧是怪物本身。
    肉眼可见的,空中的怪物连被金刚杵炸裂的位置都未曾修复,仿佛再说,任由你如何攻击,都没有半点用。
    战斗的本质是什么?是减少敌人对周围的干涉。
    砍掉敌人的手,敌人就没办法拿武器,砍掉敌人的脚,敌人就没办法行动,砍掉敌人的头颅,敌人就死了,连动都不能动。
    可如果,任凭如何伤害对方,依旧没用怎么办?
    金刚杵的力量,哪怕力道不足,但破坏的深度也是足以深入到世界本源程度的,普通人依靠细胞和细胞直接的联系,依靠骨骼肌肉神经等等控制自己的身体,可帝释天这一发金刚杵下去,若是不破防造不成像样的破坏倒罢了,帝释天能理解,可如今这是‘根本没造成破坏’,被帝释天击碎的血肉,这怪物依旧如臂使指。
    这意味着,这怪物浑身上下根本没有着力点,他哪怕用金刚杵砸一万次都没用,甚至他全盛期砸都没用。
    不仅如此,帝释天甚至能感觉到,再被他攻击的瞬间,怪物的力量瞬间膨胀了数倍。
    暗中控制着邪神的陆明,心疼的看着邪神储备能量减少了百分之二,帝释天的攻击只是‘看起来’无用功,被金刚杵击碎的部分已经脱离了邪神的掌控,但却是通过邪神自身的能力,将脱离掌控的部分再度纳入掌控罢了。
    正如陆明只是接触到了漆黑的子弹世界中的原肠动物,邪神就能跳出来感染他,邪神的感染力极强,将失去活力但曾经是邪神一部分的‘血肉’再度感染成邪神的一部分,这是邪神的部分能力。
    陆明所做的,就是让三头龙和帝释天将这‘需要消耗力量驱动’的能力,看做‘邪神无需消耗就能使用’的特性,让他们尽可能高估邪神的强度,认为邪神有足以匹配气势的力量。
    怪物的力量膨胀也是如此,并非是吸收了帝释天的攻击变强,而是原本就将力量隐藏起了极大一部分,做出承受攻击后变强的假象,普通的三位数是有多少实力才有多少气势,可邪神人偶却是将大部分能力数值点在了气势和光影效果上,虽然只有接近三位数的实力,但唬起人来,别人可不会一位人偶那么弱。
    阿兹达哈卡反而笑出声来,啪的一下,头颅将帝释天拱到了一边,不屑道:“不愧是最强军神(耻),够废,让我来。”
    永动机灵格,使他的恢复速度极快,不仅仅是他,帝释天恢复速度同样不慢。
    如果是同级之间的战斗,没那么容易找到恢复的机会,就阿兹达哈卡看,以这只邪神如今表现出来的气息,在三位数中也不算弱,若最初就针对他和帝释天,他们怕是真凶多吉少,但如今他的灵格已经恢复了些许——三位数之间近身战斗,一秒数千数万次攻击连热身都算不上,同样的,每休息一秒,恢复的灵格也不是小数字。
    伤势另当别论,灵格层面的伤很难愈合,但力量损耗的恢复却很容易。
    阿兹达哈卡张开了嘴,三颗头颅上浮现起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辉。
    金刚杵的降魔之力毫无作用,那就试试他的‘霸者的光轮’。
    高温和火,本就是性质变化,转变物体本身的性质,如将木材变为灰烬。
    闪热系最高等的恩赐,必然是这种怪物的克星,就算是能无视降魔之力的怪物,在光和热的烧灼下,难道还能毫发无损?
    无尽的光与热席卷着月影之都,毁灭世界三分之一的最高等恩惠再度袭来,小小的月影之都承受者不应受之重,霸者的光轮如同一轮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击破怪物,怪物身躯出现的阴影消散,太阳光再度照耀大地。
    大量怪物的血肉被凭空蒸发,就在月兔们想要庆祝怪物被击倒,又顾虑这是阿兹达哈卡动的手,自家主神是否会尴尬之际,她们未曾见到,阿兹达哈卡和帝释天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拖延些时间,我会尽快联系天军。”帝释天深吸了口气。
    “也好,只能如此了。”阿兹达哈卡也收了收自己的桀骜。
    感知之中,属于怪物的气息再度暴涨,甚至比他状态完好时期还要强,说这是二位数阿兹达哈卡都会信——实力象征性的点点,专点气势,就是这么吓人。
    仅仅如此也不值得阿兹达哈卡重视,最关键的是,霸者的光轮毫无作用。
    怪物的血肉被霸者光轮蒸发,却依旧处于怪物的掌控之中,不断侵蚀着这处外门,不仅仅是侵蚀空气和空间,甚至在扭曲着法则。
    反乌托邦的封闭世界是神灵禁区,却远不如眼前的魔境来的毛骨悚然。
    以及,最关键的……纯白之风于魔境吹拂。
    那是最终试炼的一角,尽头的暴君,徘徊的终末论,箱庭唯一凌驾二位数之上的存在——倾颓之风。
    那是箱庭的终结机制,正如型月世界中以盖亚和阿赖耶为终端,诞生了英灵殿这种守护机制,箱庭是以‘终结’为前提搭建起的世界,所以箱庭所掌控的终极力量,是倾颓之风这一毁灭一切的能力。
    倾颓之风依照颜色分为七种,白色最弱,代表七位数,黑色最强,代表半步一位数,当最终试炼无法被跨越时,就会有黑色的倾颓之风摧毁箱庭。
    白色的倾颓之风不重要,只要有在倾颓之风阶层数之上的灵格,就能让倾颓之风退去,但问题的关键,是倾颓之风出现本身。
    倾颓之风是箱庭的机制,不触及到箱庭的规则,倾颓之风不会出现。
    在这倾颓之风出现的瞬间,事情就大条了。
    陆明微微点头,倾颓之风的出现,是计划的一部分。
    箱庭是特殊世界,陆明不完全知道特殊世界有哪几种情况,但箱庭——通常来说,轮回空间不会将超越当前世界实力上限的轮回者投入任务世界中,更别说能够毁灭世界的轮回者了。
    但箱庭不同,空间确实为他们几位轮回者注册了箱庭身份,使他们的力量不至于上来就被箱庭排斥。
    但箱庭里,轮回者有展现出超出箱庭规则力量的可能——因为箱庭只是箱庭,而非整个世界。
    问题儿童世界观,箱庭之外,还有无数箱庭未曾观测的世界,箱庭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邪神的力量上限被轮回空间限制,那些过于奇怪的能力却没被限制,便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邪神展现出的能力——侵蚀世界。
    将月影之都从箱庭剥离出来,夺走箱庭对月影之都的控制权,这是根本就不在箱庭观测范围内的能力,也是箱庭决不允许的行为,倾颓之风必然会出现,来阻止邪神的行径。
    随着邪神的侵蚀加速,倾颓之风颜色会变化,力量会不断上升,不消多说,当倾颓之风提升到三位数程度,邪神也就支撑不住了。
    但这是陆明知根知底,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可不会这么想。
    以邪神目前表现出的气息,硬接霸者的光轮毫发无损,哪怕那是阿兹达哈卡虚弱状态下的霸者的光轮……三位数倾颓之风怎可能应对的了?
    那就是二位数的倾颓之风?加上一位这等力量的邪神?
    普通的二位数全力战斗,可能受损的只是箱庭东区,阿兹达哈卡还不至于太紧张。
    但一方是倾颓之风,是箱庭的最根本力量,箱庭的机制根本不会削弱倾颓之风造成的破坏,反而会为倾颓之风提供力量,另一方是无视了箱庭规则,引来倾颓之风惩罚的怪物。
    这哪怕僵持个半分钟,全箱庭下层都没了,唯一有可能保存下来的,只有西区的封闭世界,且仅仅是‘有可能’,境界壁能抵御二位数的攻击,二位数倾颓之风的攻击……只能看‘封闭世界’的概念够不够倾颓之风打的。
    这一瞬间,阿兹达哈卡和帝释天都悟了——干你娘的反乌托邦魔王。
    尤其是帝释天,他听说过万圣节女王在寻找超脱箱庭核心掌控的外界人,这类人和反乌托邦魔王有过接触——莫不这就是反乌托邦和外界人达成了共识?想用这种手段,毁灭了箱庭另外三区。
    杂种,不为人子!
    无论是帝释天还是阿兹达哈卡都做了一个决定,在天军和其他神群来临之前,由他们两个控制住怪物侵蚀箱庭,减缓倾颓之风变强的速度,至于什么神王的威严,什么魔王的骄傲……全箱庭下层都要毁了,还在意这些?
    帝释天自是不需多说,阿兹达哈卡……下层真毁了,他这人类最终试炼去试炼谁?试炼空气?
    这是超过箱庭现有规则的怪物,箱庭只能让倾颓之风将其毁灭那种,他和人联手怎么了?又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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