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相王府。过了两日,竟然传出相王病情好转的消息。百姓们不知内情,只道这名神医果真神,又对临淄郡王的孝心赞不绝口。

    听到消息的韦皇后却是傻了眼。

    “这毒能解?”韦皇后问。

    “能是能……”韦敬忐忑道,“大概那真是个高人呢。”

    韦皇后气急败坏,“相王的命怎么那么硬?听那安插在王府里的探子道,相王前两日都已食水不进,昏迷不醒了。这样都还能救得回来!”

    韦敬干笑,“可见是寿数未尽,老天爷也不收他。姑母,天下杀人的法子多得是。此计不通,我们再想一计就是。若是大家能立安乐为女储君,我们自然也不用为此事操心了。”

    “还用你说?”韦皇后唾道,“如今看来,大家是真不会立安乐了。如此一来,也只有立温王。”

    韦皇后对温王,就像养只小狗一般随意呼喝。温王年幼,又亲眼见过废太子的首级,对韦皇后只有惧怕的。韦皇后打定主意后,对温王监督便更严了,并且让韦敬在韦家里找些适龄的女孩,打算选一个出来册立为温王妃。

    就这当口,崔景钰骑马跌伤头的消息传了出来,一时牵动了满京城闺秀们的心。

    崔孔两家婚期在即,崔景钰却跌伤了,据说还伤得不轻。人是没事,神智却有点迷糊,暂时在家里休养着。

    一时有谣言,说崔景钰摔成了傻子。更有不堪的,说崔景钰摔的不是头,是胯下。说孔娘子可怜,等着进门就守活寡。

    韦皇后听到了消息,便让丹菲点了厚礼,出宫去探望。

    段夫人亲自迎了出来,管事慎重接过皇后赐的礼。丹菲见段夫人一脸愁容,心里不由一紧。

    “表兄他伤得很重?”有旁人在,丹菲还得继续装是段宁江。

    段夫人见她神态自若,显然并不知内情,苦笑道:“太医说没大碍,就是要花些时间好好养伤。婚事也要推迟了。”

    丹菲宽慰道:“养好伤才要紧。既然是良缘,自有天成。”

    正说着,孔华珍扶着婢女的手,从后面走了出来,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才哭过。

    “钰郎还是不肯见我。”孔华珍带着哭腔对段夫人道,“他究竟伤得多重?是不是伤到面相了?夫人告诉他,我不介意的。”

    段夫人惭愧得不住鼻尖冒汗,“他是不想你见他狼狈的样子罢了。你先回去,待他精神好些了,再见不迟。”

    孔华珍把一个绣包递过去,“里面有我从感业寺里求来的平安符,劳烦夫人转交给钰郎。我会日日为钰郎焚香祷告,求他伤痛早日康复。”

    孔家人拥着孔华珍走了。

    丹菲朝那条通往崔景钰院子的走廊望去。当初还住在崔家时,这条路她也走过数遍,从来不知道这条路看起来竟然这么长。

    她一不是家人,二不是未婚妻,就连开口请求进去探望一眼的资格都无。

    “阿江,”段夫人忽然道,“你在宫中,平日可在宫宴上见钰郎同哪个女郎来往比较密切的?”

    丹菲诧异。崔景钰严谨自律,都快赶上和尚了。

    “就我看来,表兄他只同临淄郡王他们一道喝酒罢了,就算安乐公主去找他,他也多半是敷衍了事。表兄为人自爱,不会是那等有了婚约还同别的娘子来往之人。”

    段夫人的眉头带着清愁,叹道:“我就怕他心中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却不肯说罢了。”

    丹菲不解,“表兄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年轻人的通病罢了。”段夫人知道丹菲是冒充的段宁江,内心深处还是将她当外人,便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崔景钰却是真真的带伤卧病在床,并不是假装。

    崔父虽然是文弱书生,可是轮起家法来,却丝毫不含糊。崔景钰跪求退婚,说的理由二老都无法理解,劝又劝不过来,崔父就直接抄起铁杖,按照家规将崔景钰揍了一通。就连崔大哥和大嫂赶过来,都没能劝停老父。

    “都是我的错呀。”崔大郎一边吹着药,一边叹气,“我那日要是不同你说那些话就好了。没想竟然说动了你的心思,让你闹出这么一场来。你虽然打小就有主见,可大事上都还听从爹娘安排。怎么这次非要一条路走到底?”

    “我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阿兄那一番话。”崔景钰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大热天又不能包裹,只有趴在床上。他脸上也挨了还几记耳光,脸颊红肿,俊美的模样走了形,眼里却是前所未有地轻松。

    “我退亲,并不是为了想要娶谁。我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若为了自己,娶孔家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崔大郎苦口婆心地劝着,“阿娘发话让咱们把此事先瞒住,孔家还不知情。你老实养伤,伤好了就和孔娘子拜堂成亲吧。”

    “好处?”崔景钰不屑道,“我们崔家已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的人家,难道还缺一桩联姻来提拔弟子么?我不爱她,也不觉得将来会爱上她,也不会喜欢那种将就凑合的生活。那不如干脆就不要开始。”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将来会如何?”

    崔景钰斟酌着,笑道:“阿兄,我和孔氏必然会成一对无可挑剔的俗世夫妻。但是我不想就这么凑合着过。”

    崔大郎道:“你说你喜欢了一个女子,却不一定娶得了她。这是何意?”

    崔景钰道:“她应当对我无意。”

    崔大郎嗟叹,“那你不肯娶孔氏,心上人又不肯嫁你。你这样闹,不怕竹篮打水,最后两头都落空?”

    “那又如何?”崔景钰神情淡然,“若寻不到我想要的,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愿将就。”

    崔大郎啼笑皆非,“阿爷极恼火,都说要将你赶出家门了呢。”

    “不后悔。”崔景钰趴下,闭上了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丹菲乘着牛车朝大明宫而去,一边满腹疑虑反复咀嚼着段夫人的话。、难道崔景钰另有喜欢的人,婚事上出了变故?

    他能喜欢谁?

    丹菲脸一热,又想起了那个吻。

    别遐想了。丹菲自嘲一笑。他们俩直到最近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哪里有什么情爱可言?醉酒后一个戏谑的挑逗,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那又是谁?能让崔景钰连孔华珍这样完美的女子都甘愿舍弃?

    空气闷热,天空中阴云翻涌,一副大雨欲来的迹象。丹菲眼看不妙,催促赶车内侍加快速度。

    不料车行到平康坊,头顶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浇得人张不开眼。丹菲只得让停了车,带着宫人在一间酒馆里躲雨。

    此处正是平康坊和东市交接之处,酒馆里龙蛇混杂,汉娘胡姬皆衣衫艳丽单薄,同男人们打情骂俏。客人们多是商贩浪人,见一群宫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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