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他的肩不住摇晃。

    “李显,你与我说清楚,你可是后悔娶了我?你竟然说我不贤?你这下倒来嫌弃我不好,你这便宜占尽还不知卖个乖!若没有我,你早就在房州自己抹脖上吊多少回,如今坟茔上树都合抱粗了,哪里来的今日风光?”

    圣上哆嗦着说不出话,目光转向宫人,伸手比划。可宫人都被韦皇后吓得不轻,纷纷退到了宫殿角落里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倒是丹菲看着圣上面色,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拽了柴尚宫的袖子,道:“圣上像是惊厥了!”

    柴尚宫大惊,急忙冲过去拉住韦皇后。丹菲将圣上扶住,果真见他发了病,正急促喘息着,浑身抽搐。

    韦皇后呆住,站着一动不动。

    圣上捂着胸口,挣扎道:“救……御医……快……”

    神龙殿里这下炸开了锅。宫人分成两路,一边忙着将韦皇后劝去消火,一边忙着传御医,照顾圣上。

    韦皇后似是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圣上乌紫的面孔。

    御医狂奔而来,顾不上把脉,抽出银针,下手如飞。片刻后,圣上长长出了一口气,黑紫的脸也转紫红。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圣上抬去休息。

    这边,韦皇后身子晃了晃,也仰头晕倒过去。

    帝后都病了,燕钦融之死倒是无人再提,便宜了本要被责问的宗楚客。

    圣上不能早朝,政事都由几位宰相共同处理,崔景钰在中书省里也十分忙碌。上官婉儿也从别院搬回了大明宫,同安乐公主每日往返于帝后之间。

    其实韦皇后的病不过是大怒之后大惊,年纪大了,气血不顺。她休养了两日就没事了。圣上的心疾却是老病,这次复发得气势汹汹,养了数日才只有稍微好转。

    丹菲本以为按照韦皇后的性子,私下少不了继续抱怨。可是韦皇后病中就十分沉默,病好后每日都去圣上床前服侍汤药,回来后也不多言。她整个人一直若有所思,不知道是被圣上濒死的一幕吓着了,还是真的在反省。

    丹菲总觉得,两个都不大可能。

    安乐公主来探望韦皇后时,韦皇后就将所有宫人支开。包括跟着了她多年,最忠心不过的柴尚宫和贺娄尚宫,都不得留下。

    韦皇后面色青灰地斜倚在床榻上,注视着女儿的目光阴鸷而冰冷,令安乐不寒而栗。

    “裹儿……”韦皇后低哑着声音道,“你耶耶,怕是不堪用了。”

    安乐公主顿时面无人色,结巴道:“御……御医不……不是说,耶耶缓过来就没事了吗?”

    韦皇后冷笑,“我说的是,他若再继续为帝,我们母女俩,恐无葬身之处!”

    安乐天旋地转,抓着韦皇后的手,低叫道:“阿娘病糊涂了么?那可是耶耶呀!耶耶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韦皇后死死盯着她道:“他是不会有意害我们。但他若继续活着,就是个变数!”

    安乐吓傻了,张口结舌。

    韦皇后道:“你四弟重茂今年不过十六岁,年纪尚小,又初得提拔,还怯懦温顺。我本想给他指个韦氏女为妃,你耶耶却说他太小。若你耶耶再多活几年,活到四郎及冠,将他立为太子,给他指一豪门大姓之女为妃。届时他有了妻族扶持,还会再如现在一般听我的话吗?”

    “可是……”安乐道,“阿娘如今都可以钳制他,将来怎么不能?”

    韦皇后道:“多一分风险,就少一分把握。如今四郎羽翼未丰,还可确确实实地掌握手中。你怎么知将来会如何?你我这些年树敌无数,若将来无依仗,只有坐以待毙之命了!”

    安乐并未笨得彻底,到此时,她已隐约明白了韦皇后的意思,旋即露出一脸惊骇之色。

    “阿娘……”安乐声音颤得好似风中枯叶,“阿娘是说笑的吧?你是想让耶耶……退位?”

    韦皇后勾唇阴冷一笑。

    安乐霎时明白,吓得跌坐在垫子上,说不出话来。

    母女俩在里面商议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安乐公主离去的时候,两眼通红,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帝王之死

    “你说,她们母女俩是不是在密谋商量什么?”丹菲问崔景钰。

    崔景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们能密谋什么?皇后和安乐公主所依仗的,只有圣上。她们的一切特权,都来自圣上。若没了圣上,她们便什么都不是了。”

    “可有温王呀。”丹菲道,“虽然圣上没有将他立为太子,可如今看来,将来也只会传位于他了。”

    “温王年纪太小,太怯懦……”崔景钰形状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我所想的?”丹菲挑眉。

    崔景钰斜睨她,眼里带着笑意。

    “只希望这事早点过去。”丹菲道,“我已习惯了皇后和安乐母女俩吵吵嚷嚷,她们突然一安静,就觉得十分怪异。而且上官昭容之前对皇后很是惟命是从,可是自圣上病后,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礼数虽然没错,可就感觉她的心思已不在这边了。”

    崔景钰思索着,“这事透着蹊跷,你打听不到就算了。你的安危要紧。”

    “嗯。”丹菲点了点头。

    “我该走了。”崔景钰道,“此事还需找人商议一下。”

    “哦。”丹菲不舍地望着他。

    崔景钰走出几步,忽然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丹菲忙问。

    “忘了东西。”

    “什么……”

    崔景钰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一把搂了过来,温热的唇覆盖上来。

    小别重逢,吻带着思念,有些激动。半晌分开,丹菲面红耳赤。崔景钰脸颊上也浮着薄薄红晕,虽然板着脸,可眼里满是融化了的爱意。

    丹菲忍不住心道,偷情果真刺激,难怪那些宫婢们那么喜欢。想不到她往日清高,如今也不能免俗。

    “这下真的该走了。”崔景钰嗓音低哑。

    “好。”丹菲莞尔,年轻的面孔犹如白茶照水,清丽动人。

    崔景钰胸腔里流动着温暖爱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五月下旬,天气突然开始炎热。坐在屋内,已可以听到蝉在外面枝头鸣叫了。那试探的、孤零零、断断续续的叫声,就像一个苟延喘喘的病人的呼喊。又像一个潜伏在暗中的探子,总会冷不丁地带给人一阵被监视的冷意。

    丹菲对此烦不胜烦。猎人的敏感让她感觉到有一股汹涌的暗流正愈发湍急,就要冲破冰封的河面,大肆泛滥。这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丹菲除了比平日更加警惕外,所能做的也不多。

    除去探望圣上的病外,韦皇后整日都不出含凉殿。而在丹菲数日来的留意下,确定上官婉儿对韦皇后的态度确实变了。

    上官婉儿是个极聪慧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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