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门户广大,号称有内门弟子三千人,外门弟子数以万计。
    再往上还有真传弟子,为精英中的精英。
    真传之上便是核心弟子,这些人都是龙虎山未来的中流砥柱。
    当年林戒混入龙虎山,一路横扫精进,直接做到了核心弟子的身份。
    甚至于在一众核心弟子之中都堪称翘楚, 风头盖世无双,能够与王通分庭抗礼。
    只可惜,王通的身份非同小可,早已被高层认可,为这一世道王,龙虎山未来的希望。
    因此,林戒远走他方, 与王通定下生死大战。
    九月初九, 乾坤立定。
    除了高高在上的玲珑仙子之外, 这几乎是年轻一辈最顶尖的战斗。
    林戒虽走,可是他在龙虎山的影响却犹在,身边不知有多少拥护者,势力广大。
    齐羽的身份并不低,乃是内门弟子,而且颇有背景,父亲则是门中长老。
    原本,林戒打算让周道获得外门弟子的资格,然后通过关系,直接将其送入内门。
    如此一来,水到渠成。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多此一举了。
    “你叫什么?”周道露出和善的笑容,问道。
    “齐……齐羽……”
    “齐道友……你说我交了四百万还真丹,仅仅只给我弄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是不是有点黑?”
    周道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这……”齐羽嘴角发苦, 面皮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的父亲乃是内门长老, 以他的身份, 手里倒是有晋升内门弟子的名额。
    可是, 内门弟子的名额可比外门弟子珍贵多了。
    像外门弟子,这些人交一笔钱,获得一级代理的资格便可以获取。
    内门弟子不同,龙虎山择徒,何等严苛?
    除了实力,资质,运气之外,还讲究缘法,总之规矩一大推,不比考状元简单。
    正因如此,齐羽手里的名额才显得极为珍贵。
    每个内门弟子的名额都涉及到巨大的利益和人情。
    “怎么着?办不了?”周道虎躯一震。
    他已经在齐羽体内种下心魔,对方心中的任何异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得不说,地王尸陀传授的这门秘法确实强大,尤其是踏入真境,修成辟海之后。
    神魂广大,心魔无边,生出无穷玄妙。
    “办……办得了……”齐羽咬牙。
    原本,内门弟子的名额就算想要转手也颇为麻烦,不是谁有钱就可以的。
    不过眼下周道获得了外门弟子的资格,从外门擢升,反而方便。
    “进入内门,便算是真正入了龙虎山的道统,不知道友想入哪一脉?”齐羽苦涩道。
    此刻,他是真心肉疼。
    这个名额他攥在手里已经许久,便是想要囤货居奇,大赚一笔。
    谁曾想,到头来竟是为周道所留。
    “哪一脉?你来说说。”周道心头一动,不禁问道。
    他隐约知道,龙虎山内门之中,派系繁杂,各有渊源和传承,道法神通也是自成体系。
    “外人只知龙虎山势大,却不知道龙虎山内部,也有派别之分。”齐羽介绍起来。
    “传闻,古老岁月,大地沉落,人间如狱,妖魔横行无忌。”
    “那时节,道门刚刚兴盛,我龙虎山祖师于苍山深渊之中走出,济世救人,传播术法……”
    “苍山深渊!?”周道目光微凝,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龙虎山的来历。
    “说下去!”
    当年祖师云游天下,来到此处,远远望去,便见此地有龙虎之象,虚影缠绕,赤云灌顶。
    他老人家断言,此地为仙家道场,他日必将大兴,于是如山建府,开宗立派,号曰龙虎。
    说到这里,齐羽的目光变得炽热滚烫,身为天下第一道门的弟子,骨子里便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是历史传承,代代不绝,刻印于血骨之中。
    “别煽情,说重点。”周道有些不耐烦道。
    相比而言,落日宗混得就显得尤其寒酸,好不容易剩下的一座道观,如今早已改成了【天上人间大浴场】。
    说起来,周道还是他们那边的老主管,留着一间贵宾包房。
    “龙虎山自开山之始便只有三脉,一为天脉,一为地脉,一为祖脉。”
    “天脉供奉的祖师乃是【天君】,地脉供奉的祖师乃是【地母】,祖脉供奉的祖师则为【祖符】。”
    “这三尊老祖乃是三脉开山之主,受龙虎山世代香火供奉,至今昌盛。”
    “在龙虎山,三脉的历史最为悠远,也最为强大。”
    说到这里,齐羽的话语微微一顿。
    从龙虎山创建之初开始,便只得三脉。
    当年祖师曾经说过,只此三脉源流,传承衣钵,非有大成就者,不可再开他脉。
    然而,在龙虎山的历史上,却还有两脉出现在后世。
    这两脉的祖师都有天大的功勋,改天换日,成就直追先祖,故而破例,于三脉之外再创山门。
    “哪两脉?”周道问道。
    “道脉和灵脉。”
    “道脉……道王!?”周道眉头一挑,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禁开口问道。
    齐羽点了点头:“两千年前,道王大祭,天下九成九的古妖尽葬灭,道王横空出世,将龙虎山的荣耀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就连大秦太祖一脉都要避其
    锋芒。”
    “龙虎山感念道王功勋,便于山门之中又开一脉,奉【道王】为祖师,号称道脉。”齐羽忍不住道。
    龙虎山五脉之中,【道脉】的历史最短,只有两千年而已,可是风头之盛,却大有后来之上的趋势。
    道王余威犹在,这些年人才辈出,如今也只有【天脉】可以稳压其一头。
    “王通是道脉的?”周道突然问道。
    “这是自然……门内早有呼声,这一世,王通师兄必证道为王。”齐羽轻言。
    龙虎山之中,除了高高在上的苏玲珑之外,声威最高的便属王通。
    当年,林戒还在的时候,两人被视为绝代双骄。
    可是如今林戒远走他方,王通已是如日中天,除却玲珑仙子,便再也无人可以压他一头。
    “玲珑仙子……苏玲珑……她也是龙虎山的弟子?”周道忍不住问道。
    那日乾阳殿内,秦皇给他指了一门婚事,那女子似乎便叫苏玲珑。
    “你不知道?”齐羽双目圆瞪,露出古怪之色。
    “玲珑仙子可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就连现在的王通师兄也未必是其对手。”
    “这么厉害?”周道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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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玲珑仙子可是年轻一辈中,唯一踏入道境的存在。”
    “道境!?这女人竟然是个道境强者?”周道神色微凝。
    他没有想到,秦皇竟然会将这种女人指给他。
    要知道,无论是林戒还是王通,都未曾踏出那最关键的一步,龙门巅峰,止步于此。
    他们的生死大战都是想要突破最后一重关隘。
    可是这个叫做苏玲珑的女子却超脱众人之上,于所有人前,登天化龙,踏入道境。
    仅此一点,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当之无愧。
    “龙虎山当真是藏龙卧虎。”周道不禁感叹。
    不得不说,龙虎山之所以能够成为道门魁首,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高手辈出,门人弟子不乏妖孽之姿。
    如此世代相传,这样的宗门怎能不兴?
    “灵脉呢?”周道继续问道。
    龙虎山共有五脉,天脉奉【天君】为祖师,地脉奉【地母】为祖师,祖脉奉【祖符】为祖师,道脉则奉【道王】为祖师,至于灵脉……
    “灵脉奉【灵尸】为祖师!”齐羽说道。
    “灵尸!?”周道怔然。
    “灵脉的历史极为古老,仅次于三脉,据说这一脉的祖师非同小可,曾经入过那至神至隐的玄门正宗,取来三千神通,因此才能在龙虎山自成一脉。”齐羽郑重道。
    在龙虎山的道书中,曾言长生之法,关乎世间至高不朽。
    可是谁也不知道所谓至高不朽到底是何等存在,至于长生之法更是凡俗不可洞悉。
    书中所言,凡是涉及至高不朽,都会提到那至神至隐一脉,只言片语,寥寥而论,传至今日,无人知晓其到底是何存在。
    只不过,灵脉祖师可自创一门,足见功绩广大。
    根据《龙虎山史录秘篆》所言,当年灵脉祖师于玄门正宗,取来三千神通,龙虎山门户大开,三脉首座叩首相迎,以示功勋至高,足与天齐。
    “落日宗的传承!?”周道眸子轻凝。
    至神至隐指得自然是落日宗。
    龙虎山灵脉祖师曾入落日宗,取来三千神通术法?
    若是无错,那很有可能是落日宗的传承。
    渊祖大劫,横贯古今,落日宗与之争斗至今,曾经数次遭难,其中有数次几乎被人赶绝,杀至门人凋零。
    “灵脉祖师……他是何方神圣,能入落日宗,取来三千神通?”周道神色冷然,心中寒语。
    难怪那天黑狱之主大闹敕灵宫,融赤天使出一招【焚天灵功】,林戒直言这是落日宗的神通。
    未曾想,龙虎山灵脉竟然藏着这等来历。
    “灵脉祖师最是神秘,有人说他来自玄门正宗,也有人说他本就是一具尸骸成道。”
    “尸骸成道?”周道露出异色。
    齐羽点了点头:“据说灵脉祖师晚年极为诡异,建了一座坟冢,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等他寂灭之时,龙虎山更是封闭山门,十年未出。”
    “有点意思。”周道凝语:“我便要入灵脉。”
    “灵脉!?”齐羽怔然,旋即道:“道友有所不知,当年灵脉祖师号称取来三千神通,可是每一门都极难修炼,万不存一,因此……这么多来,灵脉向来是人丁稀薄,算是五脉之中最弱的一脉。”
    灵脉的历史虽然古老,可是神通术法的修炼难度为五脉之最。
    这是龙虎山上下皆知的事情。
    许多弟子后来都改投他脉,即便本脉弟子,最多也是花费代价,修炼他脉神通,至于本脉术法最多也就只能当做参考而已。
    “废话!”周道冷笑。
    落日宗的神通皆以十大法印为根基,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历代以来都是心口相传,不立文字。
    龙虎山灵脉纵然得了落日宗传承,没有十大法印,怎么能掌握其中神通奥妙。
    此时此刻,对于周道而言,灵脉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相比于如今尚且安全的霍锦璃,进入灵脉,重见落日宗传承似乎显得更加重要。
    “我明白了。”
    齐羽心头猛地一颤,面对周道的要求,他可不敢有任何反驳。
    灵脉就灵脉吧,这样也好,反正这一脉最不起眼,此人进去之后,便再难起风浪,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找上自己。
    想到这里,齐羽顿时露出了笑容。
    “道友稍待,我先帮你办好外门弟子的身份,等大会结束,再引你入内门。”齐羽恭敬道。
    有了外门弟子的身份,再入内门会省去许多麻烦和手续。
    “也好,你忙吧,我自己随处转转。”周道起身。
    “道友,这块令牌你拿着。”
    齐羽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色符令,递了过去。
    如今周道还未正式入龙虎山,若是没有符令在手,按理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知道了。”周道瞥了一眼,随手将那枚银色符令手下,转身走出了静室。
    望着周道离去的背影,齐羽终于松了口而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师兄,此人……”舒默心有余悸,忍不住道。
    “闭嘴……不要妄言……”齐羽狠狠喝道,将她的话打断。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都在对方的感知之下,这时候乱说话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齐羽告诫道。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压向舒默。
    “哪怕是你的那群姘头也不能说……”
    “师兄……”舒默猛地抬头,小脸蛋变得煞白,眼中透着一丝惶恐,好似最大的秘密被人洞悉了一般。
    齐羽讥诮地看着他,眼中尽是嘲弄之色。
    ……
    龙虎山钟灵毓秀,山脚处亦是一片灵霞遮掩,山水中颇有仙韵。
    周道顺着山道,一路深入,走到一条小溪。
    溪水潺潺,自山上流下,泛起青碧色的波光,挽起一捧,浅尝辄止,舌尖透着些许甘甜。
    噗通……
    就在此时,水中激起一朵浪花,只见一道金光入水,顺着上流直下。
    周道定睛一看,却是一头胖乎乎的金色鲤鱼,长长的须子摆动水流,身上的鳞片泛起波光,周身灵气逼人,颇有龙相。
    周道扫了一眼,便想到了孽龙江里的那只小白胖子。
    “好鲤子……”
    周道一招手,流水潺潺,猛地掀起,好似一张大网,便将那金色鲤鱼笼罩,直接摄拿过来。
    那头金色鲤鱼离了水,刚刚落在岸上仿佛没了升起,尾巴甩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嘿嘿,跟我装死?”周道微微一笑,便要上身。
    “这是我的鱼。”
    就在此时,一阵空灵的声音在这深山溪水旁缓缓想起,如一丝涟漪,荡起波澜千层。
    周道抬眼望去,山坳间,一道倩影缓缓走来,青丝垂腰,白衣如仙,顾盼前说不出的动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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