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单跪在地上,内心忐忑地等着姬浔发话,这中间的等待时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以至于沈莙都开始好奇地觑探着姬浔的反应。

    傍晚的霞光打在‘九千岁’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苍白剔透的皮肤上投下一大块阴影。沈莙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左脸,其间弧度无一不是俊逸而又美好,这样的容颜迷醉到让沈莙在这样不合适的时间里看呆了,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昏黄的流光在姬浔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姬浔早早的就察觉到了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痴迷视线,照着他以往的脾气,若是有人敢这样看他非得叫死刑监剜了那人的眼珠子,可是当他偏过头去对上那双脉脉如水的双目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半分不虞,直到沈莙回过神来懊恼地垂下头时他甚至心情颇佳地弯起了嘴角。

    “沈赞善这样盯着本座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三番五次冒犯本座,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小云子等了半天,好容易听姬浔说了一句话,偏那句话却不是对自己的处理,霎时就郁闷地抬起头来看看情况。只见那位‘沈赞善’此时低垂着脑袋,连脖子都憋红了,一双手局促地交错在腰带处不住地缠着飘带,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姬浔眼见,顺着沈莙的视线便看到了她手腕上拢着的哪只粉色玉镯,伸出手来用两指指尖勾着玉镯的内壁将沈莙的手抬了起来。

    沈莙一时被姬浔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安地缩回手来藏进袖子里,姬浔对她这样鲁莽的动作也没生气,反倒是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地在沈莙头上揉了几下,

    “本座现在要处理底下的人了,你的活儿干完了就回宫去吧,明日清晨依旧到这里来算账。”

    还没来得及从姬浔摸头的动作带来的震撼中抽离出来,沈莙立马又被他的一句话弄得心情起起落落的。

    姬浔不追究自己方才的失态是很好,终于能回宫了也不错,可是为什么还要加后面的那一句话呢?

    “大……大人,今天……不是把账都算完了吗?”

    姬浔笑看沈莙皱成一团的笑脸,语气笃定道:

    “这就是沈赞善误会了,今日解决的还只是这一整年內庭和官营开支十分之一,另有前朝祭祀礼仪,朝廷各部的开支还未整理,账房里那些奴才躺着的这些时日可要辛苦沈赞善了。”

    姬浔嘴里说着‘辛苦’,可从他脸上胁迫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丝毫诚意。沈莙心如死灰,方才欣赏姬浔容颜的闲心是半点也没有了,耷拉着肩膀,脚步沉重地往前挪着身子下楼去了。

    等她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姬浔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就回到了面无表情,小云子倒是堆出了一张狗腿十足的笑脸来。姬浔对着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现在你也学会阳奉阴违了,好得很呐!滚出去领二十个板子,别杵在这里惹得本座心烦。”

    小云子一听只要领几个板子这事儿就结了,喜滋滋谢了恩,猫着腰出去了。

    再说沈莙那边,回宫之后自个儿生着闷气,想到往后一段时间自己日日要去做西厂做苦力就心塞。上阳宫里的宫人来回穿梭,大家看起来都忙得不得了,沈莙先是回自己房里呆坐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今日在姬浔那处见过的忍冬,也不闲着了,稍稍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往忍冬的住处去了。

    夜间风大,沈莙握着手呵了两口热气,见忍冬房里还亮着灯,未作多想便推门进去了。宫人们的住处是四人一间,里头除了正在洗头的忍冬另有两个未去当值的良使坐在一处说着话,见又女官进来,两人都起身行了礼。

    沈莙没料到屋里还有别人,更没料到忍冬散了头发正在擦洗。这样一来她怎么好和忍冬说话呢?

    那两个良使见沈莙久久不开口,一时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心里不住打着鼓。沈莙思考了一番,跑到忍冬跟前,拿两块干布替她包好了头发,拉着她的手道:

    “我许久没见你了,你随我去我的住处坐坐吧,我替你抹膏子。”

    忍冬看着沈莙对她挤眉弄眼,一时间有些无言,熬不过在她左摇右摇,最终还是穿好了衣服同她出了门。

    沈莙见她头发湿着,一进屋就燃起了碳盆,拉着忍冬将她按在榻上,自己则盘腿坐到她身后,扯过干布来替她擦着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有亲追问我姬大人到底是不是太监,这个呢,为了沈小姐的未来幸福(大家心里明白就好),男主必须是伪太监啊,亲们不要太担心了...

    ☆、琈章楼(三)

    忍冬也没多做挣扎,由着沈莙捣腾,一面伸手在碳盆上烤着火一面对身后认真擦着头发的沈莙问道: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不是只为了替我弄头发吧?”

    沈莙放下布,姿势不雅地往床头爬了几下,将摆在书柜上的纸盒子抱了过来塞进忍冬怀里。

    “这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是新年礼物,大李小李也都得了,这是特地留给你的。”

    忍冬用手摩挲着纸盒上的福字,偏着头问道:

    “我能拆开看看吗?”

    沈莙将忍冬的头发拢到后头手巾里,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快拆快拆,看看喜欢不喜欢。”

    忍冬的面瘫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笑意,在沈莙期待的眼神下拆开了盒子,然后……

    “这……这就是……你特地留给我的……礼物?”

    沈莙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点这头,忍冬的脸上僵成了一种古怪的表情,心里的无力感提醒着她,方才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对沈莙心怀期待。

    沈莙看着忍冬手里捏着的几本风月佳人和才子书生互相勾搭的话本,也就是古代俗称‘□□’的东西,用欢快的语调说道:

    “你和岚绥平日里都太压抑了,这都是在西厂那个贼窝待久了的缘故,你别瞪我,这可是个好东西,既可以帮你解放天性又可以治治你的面瘫,我特意选了几本文笔不错的,用心良苦啊!”

    忍冬闭着眼深呼吸几次,忍了又忍,最终发现自己忍无可忍,伸手擒住了沈莙的双臂就是一阵乱拧。

    沈莙哎呦哎呦地躲着她的手,一面躲一面嚷嚷着:

    “误会误会,我逗你玩的!真正的礼物在盒子夹间里头,我写了条子在书后头的,真的真的!”

    忍冬听她求饶,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再次拿起盒子来看了看,果然在一侧有一处巧妙的夹间,扯开来之后里头放着一个绢布做的锦囊。忍冬犹犹豫豫地打开来看,锦囊中藏着一对南珠钗环,作工精致,南珠也很是饱满。

    沈莙嘻嘻笑着贴在忍冬身后,得意道:

    “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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