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手都酸了也不敢停下动作,直到姬浔懒懒地略举了举左手她才松了口气,也没闲着,主动去火炉那边打了热水接着伺候姬浔洗手擦脸。

    姬浔这是头一回在大早上看到沈莙,也是头一回在起床之后只由一个人伺候洗漱,偏沈莙围着他打转的那副殷勤样子让他很是受用,颇给面子地由着她忙这忙那。

    沈莙服侍好了这个活祖宗,心里不禁觉得和姬浔比起来,惠妃那哪里是平易近人哪,简直就是和蔼可亲啊!

    姬浔心里觉得是他在体贴地给沈莙脸面,沈莙却又在想是自己体贴地在伺候姬浔,两人各有各的成算,偏在面上谁也不显,一时间倒也算是和谐。

    沈莙按揉过后姬浔也算是通体舒畅,站起身来往桌岸那边走了几步,见桌上摆了半杯凉茶,口干舌燥之下顺手就端起来一饮而尽。

    “大人,这是……”

    姬浔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脸惊悚的沈莙,冷然道:

    “这是什么?”

    此时沈莙脑子里成了一片浆糊,什么这是什么,这还能是什么,这是自己用过的杯子啊!可是再给她一千个胆子沈莙也不敢对着一个有洁癖的恐怖分子说不好意思,你刚才可能和我共用了茶具,同喝了一杯水。

    “这是……这是奴婢特意为大人晾着的茶水……”

    姬浔挑了挑眉,将杯子递给沈莙,顺便说道:

    “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沈莙脸上抽了抽,硬生生地忍住了心里那句“不要脸”。

    姬浔像昨日那样扣了扣拓板,不一会儿就有近二十个小厮丫头端着各类洗漱用具衣物配饰在外头站成一排。

    沈莙瞪大了眼睛,连嘴都张开了,我的个亲娘哎,就是皇帝老儿宿在上阳宫时,隔天起床也没有这么多花样啊!

    姬浔没有理会一副土包子样儿的沈莙,对着外头吩咐道:

    “本座已经洗漱过了,留下衣物,另端些吃食来。”

    那些个奴才丫鬟恭敬地应了是,依旧端着东西退下去了。

    沈莙吞了吞口水,正想恭维姬浔几句时却被他托着下巴将脸抬了起来。姬浔在她脸上扫过的视线里有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刻薄道:

    “你这是被人打了?”

    ☆、御花园

    沈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肿得有些睁不开的双眼,一时间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摆脱姬浔的手。

    “没……没被人打,就是昨晚上没怎么睡好……”

    姬浔顺着她挣扎的动作就势放下了手,冷声道:

    “就你这点道行还敢成日里想着欺瞒本座,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撒谎吗?”

    沈莙被他骂得颇有些羞愧,窘迫地垂下了头。

    见她这样,姬浔便大发善心地高抬贵手,没有继续羞辱沈莙,伸手指了指方才小厮放下的衣物,语气傲慢道:

    “将外衣拿过来。”

    沈莙急着脱身,二话不说就转身乖乖按照姬浔的吩咐去做,见他将宽松的外袍随意搭在了肩上,微微松了口气才回到自己的地方继续忙活。

    这一日的流程和昨日差不了多少,沈莙拼死拼活地清理完账册之后依旧被姬浔逮着伺候笔墨。直到黄昏时分才算完成了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內庭。

    岚绥的住处离沈莙最近,也靠近上阳宫侧门,沈莙见她房门开着,一点儿也没犹豫地晃着身子进了屋,不管岚绥惊讶的眼神,往她塌上一瘫,整个人躺成一个大字。

    “你这是打西厂回来?”

    沈莙心里为她的机智点了个赞,一点不乐意动弹地问道:

    “西厂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活儿要干呐?”

    岚绥替她倒了一杯水,强行将她从塌上拉了起来,

    “平日里除了公差,西厂再清闲不过了,不过每到年初总是有堆积如山的文书需要清算。”

    沈莙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海灌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今日姬浔喝过的那杯水,一没留神就被呛了。

    岚绥见她不住咳嗽,叹了口气替她拍了拍后背。

    “你怎么喝口水还能呛着?”

    沈莙还在没从自己的回忆里抽离出来,颇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因怕岚绥这眼尖的小妮子看出些端倪来,也不敢久待了,匆匆道别之后一骨碌地下了塌跑出门去。

    一路小跑着的沈莙心里正在进行深刻反省和自我教育,姬浔那是什么人呐,扒开那层美艳的皮囊内里都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你这贪恋美色的糊涂虫,若是叫人知道了你正为着一副皮相对那个肖想不得的恐怖分子存了龌龊之心,姬浔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沈莙是无论什么烦人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做过心理建设之后,这点子还没冒头的心思立马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第二日沈莙替自己加油打气决定坚决抵制美色之后,到了西厂却不见姬浔的身影,往日里在院内四处晃的容弼也外出办差去了。照着那个讨人嫌的云总管的说法,这些日子姬浔有别的事要处理,得离京个把月。

    沈莙松了口气,同时替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捏了把汗。果不其然,之后的十几日她整天都窝在西厂算账,却再也没见过姬浔和容弼。直到西厂的账房先生养好了身子沈莙也算是功成身退,重新开始了在上阳宫无所事事的米虫生活。

    出乎沈莙意料的是,姬浔这番离京时间也实在长了些,直到春分过后前朝才传来了‘九千岁’回京的消息。

    而这之前皇都也发生了许多事,一过十五,前朝便开始筹备春闱,后宫也没闲着,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内庭选秀也同时拉开了帷幕。时间越往后沈莙越是忙得四处跑动,一面关注着前朝的科考事宜,和沈菱的书信也一直没有断过,另一面呢又得帮着处理选秀的那些麻烦事,弄得她几乎是在夜间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

    沈菱早在十四岁时便在乡试中大放异彩,在那一届举子中排作第五,年纪轻轻便可称为经魁,一时间沈府门庭若市,更有说亲的官媒络绎不绝,沈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虽是官宦子弟,可之后沈菱进入国子监就学也是以举人的身份充作举监。和他不同的是,国子监其余世家身份的贵族公子进入国子监做监生乃是以荫监身份就读。薛六心气儿高,被人称作荫监之后来年便收拾行装参加了秋闱,乡试放榜时竟是亚元,生生地再凭举人身份大摇大摆地进了国子监,一时风光无限,叫京中一众贵公子咬碎了牙。

    秦湄和沈莙说起薛家六郎这段光辉往事的时候,就连眼睛都在放光,诚然一副怀春少女的崇拜模样。而萧楚瑜也是在最近的一次乡试取得了举人身份,这才能够参加年初的会试。官宦贵族家的公子除了萧二薛六这样个别比较争气的之外,其余大都是

章节目录

楼高不见章台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字如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字如卿并收藏楼高不见章台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