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一直赖以生存的解药,瓷瓶里头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裴榕看了一眼呆滞的沈莙,不耐烦道:

    “这些可以保证你一路上不会毒发,前往荆州一路上要忙的很多,没空搭理你,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的,若是没有月兮最后一碗解药,你身上的毒就不能排尽。逃跑的心思还是歇一歇的好,若流落在零陵郡和武陵郡,保你尸骨无存!”

    沈莙拿着那一个小瓷瓶,觉得裴榕这渣渣看着也算顺眼些了。毕竟在改道去荆州这件事上,她和李崇的感觉是差不多的,既觉得不安,也对裴榕这个人改观了不少。

    他看起来似乎心里很烦,沈莙明智地没在这时候和他对着干,而是自己靠着马车壁发起了呆。她不去招惹裴榕,裴榕却似乎并不满意她的沉默。他本就心烦意乱,此时马车里一安静,这种烦躁就被无限放大了。

    “你在想什么?难道还在打别的主意?!”

    沈莙算是看出来了,裴榕心情不好,所以需要发泄,而她就成了发泄情绪的最佳对象。心中微微叹息,沈莙用手撑着下巴,干脆老实开口道:

    “我想姬浔了。”

    裴榕嘴角一抽成功地被引出了另一道怒气,

    “想他?想他做什么?难道盼着他能好好安慰你?”

    沈莙丝毫不觉得羞愧,她撇撇嘴,心道裴榕对自己的敌人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我倒是希望他能轻言细语地说几句好听话,可是他从来就不会安慰人。不算体贴,不会温柔,嘴巴很毒,总喜欢教训人,骂出来的话总叫我生无可恋。”

    裴榕冷哼一声,对沈莙的形容嗤之以鼻,

    “那你还想他做什么?”

    沈莙沉默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沮丧,看起来既茫然又伤心,就在裴榕都有些被她这表情弄得撑不住的时候沈莙却又换上了另一种执拗的神情,

    “可是我就是想他了!”

    裴榕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此刻他的心里除了哭笑不得还是哭笑不得。

    “你说,他会不会想我?”

    裴榕脸一僵,心觉这一切很是荒唐的情况下没好气地开口道:

    “他才不会想你呢,你又不是生得天姿国色,也没有什么郡主公主之类的高贵出身,话多还会生事,麻烦死了!姬浔差什么了,凭什么非你不可,没准儿他现在已经找着了一个比你出众多了的贵女,早把你抛之脑后了!”

    裴榕这番话说得自己心里痛快极了,沈莙那个没脑子的仔细一分析,发现他讲得还真有几分道理,脸色一白,倚着马车内壁就开始呼吸困难。

    裴榕看她脸色不对,身上一阵一阵地抽搐,霎时有些慌了,在沈莙拿出瓷瓶时才反应过来,赶忙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沈莙很快缓了过来,捏着药瓶瞪着裴榕。后者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转开了脸假装闭目养神。

    沈莙恨恨地打开瓷瓶,把里头的药丸一骨碌全吞了下去这才缓了神情。她对着裴榕啐了一口,心里骂了自己几句,蠢货,他的胡话也敢信!

    沈莙一夜未睡,即便环境再差她也熬不住困意,闭眼睡着了。马车在黄昏之前停了下来,沈莙已经饥肠辘辘了,本以为可以下去吃点东西,不想裴榕出去之后回头只对她说了句‘老实点’,然后便把门锁住了……锁住了!

    沈莙把裴榕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然后继续饿着。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裴榕回来了,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赠品’。沈莙盯着裴榕抱上马车的那个小不点儿看了好一阵儿,小孩子从没见过她,自然也好奇的回望过去。这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倒把裴榕放在一边晾着了。

    沈莙脑子转得挺快,虽然还不明白具体都是什么事,但是看裴榕抱着那小不点放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还是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这小不点是谁生的?姬莲是不大可能了,难道是兰姬?

    马车一颠一颠的,最后还是那小孩儿先忍不住了,指着沈莙奶声奶气地向裴榕问道:

    “阿爹,她是谁啊?”

    沈莙被那句‘阿爹’雷了一下,裴榕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沈莙,绷着一张脸不说话。沈莙冲这小孩儿努了努下巴,对裴榕开口问道:

    “兰姬的孩子?”

    裴榕思虑一番,觉得还是沈莙的问题容易回答些,于是便沉着脸点了点头。

    沈莙看着小孩儿粉雕玉琢的模样,既有些感慨他继承了生母的容貌又有些悲悯他年幼丧母,今后都要像自己似的活在嫡母的压榨下。沈莙瞄了裴榕一眼,找回了些安慰,好在他的生父还是在意自己这个孩子的。

    “给他取名字了没有?”

    裴榕觉得马车里沉默无言有点不大对头,可是要跟沈莙解释这些却又很是古怪,因此静默了半晌才颇有点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裴钰。”

    沈莙凑近了啧啧两声,逼得那小孩儿往角落缩了缩。她挑了挑眉,伸手在裴钰粉嫩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感受到手上软绵绵的触感之后成功地换来裴钰龇牙咧嘴的表情和裴榕皱着眉头拍掉她‘魔爪’的动作。

    沈莙觉得自己充分做到了欺负不了老子就欺负儿子,她满意之后换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拉着裴钰一双小手语气欢快道:

    “小子,我比你大十多岁,允许你叫我阿姨!”

    裴钰捂着自己一边脸,忍了忍没忍住,‘哇’地一声张开嘴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裴榕被他吵得头疼,板着脸骂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裴钰果真被他吓着了,立马就把嘴闭上了,睁着一双充满水雾的大眼睛抽抽噎噎,好不可怜。沈莙哪里经得住这个,伸手就将人抱了过来,一面动作一面做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数落裴榕,

    “骂什么骂?他才多大啊,万一吓坏了怎么办。荆州一路凶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把这‘拖油瓶’带上,既然带来了就该好好说话,你是他老子,怎么能把他当部下骂呢?!”

    被称作‘拖油瓶’的某人只能依稀听明白沈莙在替他说话,被她摸了头也心甘情愿,还用一副不能再同意地样子不停点着头。

    就连裴钰的生母兰姬也不敢为了他这般冲撞裴榕,可是这马车上一大一小抱作团的样子轻易就把裴榕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决心不再理睬她们。

    沈莙也不再主动和他说话,路途遥远过程又无聊,有个小不点解闷儿也不错。她逗着小家伙玩儿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实在饿得不行了,忍无可忍地用手肘顶了顶裴榕,没好气道:

    “从早上到现在我可只吃了一顿饭,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云南郡,在路上就饿死了!”

    裴榕眼皮儿都没抬,把身侧的包袱丢了过去。沈莙接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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