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金秋,万里长空碧蓝如洗,如此高远辽阔的气息,让人的心胸不觉为之一振。
    京城郊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几骑骏马飞驰而来。
    杨芳由于云娘的限制无法随意出门,海皙蓝便留他在彩云飞,自己与亦一人等一行四人骑着骏马赶往惠善楼。
    亦一人看着海皙蓝骑马时飒爽的英姿,眼中不由得略过一丝敬佩,赞道:“海姑娘马术原来如此精良。”
    海皙蓝忆起昔日父皇的宠爱,甜蜜的笑容浮在脸上:“家父宠爱,自小让我骑马打猎,所以技术尚可,让你这散漫如猫的人,见笑了。”
    亦一人撇了撇嘴,整个身子懒洋洋的匍匐在马背上,像足了一只慵懒的猫:“姑娘真是没有眼光,本公子如此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满清好青年,哪里像只散漫猫了?”
    海皙蓝见他自吹自擂却毫不脸红,心下更是佩服他的脸皮厚度,淡笑道:“既然是如此风华绝代的公子,那日却为何扔下小女子一人而去啊?”
    亦一人原本懒散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见。
    话说那一日,亦一人与郑鼎臣一出大门便飞身上马急急忙忙的向北驰去。
    “主子,江湖传闻‘山河诏’似乎在流云派手中,暗杀组织‘修罗殿’得知消息后前去抢夺并将流云派灭门......”郑鼎臣向亦一人汇报。
    亦一人闻言,闲淡的眸子难得的有了认真的情绪,他眉头紧锁:“这么说‘山河诏’极有可能已经到了修罗殿手中,事不宜迟,鼎臣,你赶快去调动人马截住那帮杀手。流云派在京城近郊,我先赶去看看情况。”
    “恕奴才不能从命,刚才奴才打探消息,让主子一人先到酒楼等待已属不妥,奴才可不能再让主子一个人去冒险,万一路上遇到修罗殿的人,那可糟糕。主子即使伤了一根头发,奴才郑鼎臣便是诛灭九族也是罪难以赎。刚才接到消息的时候,奴才已经命人调动兵马防守流云派附近通往外面的道路进行严格盘查。”郑鼎臣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即便口中谦卑,坚定的决心却显而易见,无论亦一人如何命令他还是不会让亦一人单独行动。
    亦一人感受到郑鼎臣的担忧,想到遭遇的白衣修罗,还是暂且不说为妙,于是他立刻挂上平日慵懒的笑意:“鼎臣,咱们谁跟谁啊?我不是说过么?你我如同手足,不用主子奴才的称呼。”
    郑鼎臣面现惶恐道:“主子乃皇子,奴才只是个小小的批验所大使,能跟随主子北上已经是极大的恩宠,怎敢与主子论起兄弟。”
    亦一人张大嘴巴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你我一见如故,我真心当你是好朋友,你也别和我客气。”
    郑鼎臣眼中含着感激,转头看了看亦一人,犹豫道:“既然......既然主子这么说,那郑鼎臣心里将主子当好友便是。”
    亦一人鼓着嘴巴,连连点头:“好吧,你既然这么固执我也不勉强,那你也不用主子奴才的,在外面的时候你唤我公子便是了。”
    郑鼎臣双眸泛出敬仰的光彩,轻叹道:“公子人中之龙,又是皇上长子,本应继承大统光大我大清江山,可怎知公子性子淡漠名利,年幼时便主动请缨被外派驻防,由此便与皇上接触的少了。此次回京,皇上交给公子如此重任,如若能圆满完成,则对以后成为太子……”
    “鼎臣,我宁可逍遥自在做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也不想骨肉相残的去夺得那累死人的天下。”此刻亦一人的眼中,没有懒散、没有玩笑,仅有一片澄亮清明。
    郑鼎臣摇了摇头,叹道:“奴才真是捉摸不透公子,不想要权贵,那么公子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么?可又不像啊?明明奴才可以介绍公子给我师傅,公子是练武奇才,愚钝如我,只是传授了基本内息练法,公子便能练出不输一般江湖人士的造诣,如若让我师傅指点,以他老人家的名望武功,公子不出几年便能练就绝世神功。”
    亦一人脸上显出熟悉的狡黠:“管理天下是累死人的事,练武功也是累死人的事,我只想悠闲自得的享受生命,如此而已。”
    两人说话间,马匹已经奔驰出城门,此刻来到了京城郊外。
    流云派坐落在京城近郊外一个小县城内,县城不大却以打造利器闻名天下,向来富贵繁华。
    此时乃道光十年,洋人已经成为京城一道别样风景,就连城外郊区也不例外,平时还未进城便能听见各种嘈杂的生意叫卖声,其间也会夹杂着洋人叽里咕噜的洋话。而今日,原本热闹的县城变得寂静无声,偶尔几声乌鸦的刺耳叫声使得亦一人的心脏一震,他与郑鼎臣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马速,缓慢的停在了县城的城门之外。
    郑鼎臣小声问道:“主......公子,我们要不要进去?”
    亦一人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他四下望了望青天白日,似乎想驱散萦绕心头的一丝不安,咳了一声点头说:“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看看,修罗......修罗殿的人应该已经走了。”
    两人戒备的望着四周缓缓策马向城门走去,只见城内街道上物品散乱,显然是众人奔逃之时留下的痕迹,可是整座县城空空荡荡,别说人影乃至一条狗影都没见到。
    来到流云派府门之前,亦一人难得正经的眼神立刻涌上愤怒,震惊与怒火使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发泄,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郑鼎臣却连忙翻身下马,向前查看。
    原本九进五出的大院落,此时已经变成一片空地,地面布满被挖掘后泥土散乱的印记,唯有鎏金大字书写的“流云派”牌坊还巍峨的竖立在远处。牌坊两侧被人用几十个木棍****地下,每个木棍上都吊着一具****的尸体,尸体全部腐烂发黑,已然看不清面貌,仿若一个个肉块被人用竹签串好烤熟后,竖立在此待人品尝。
    郑鼎臣四处仔细查看了一翻,向亦一人禀报道:“公子,这尸体虽然发黑,但是并不是日久暴晒所致,看他们的尸身脂肪良好,应该死亡时间并不长,约莫也就一日时光,之所以焦黑,应该是某种剧毒导致。”
    亦一人听到郑鼎臣的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跳下马匹,捏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郑鼎臣见到他少有的凝重表情,便也不再言语,他不敢直接接触尸体,于是伸手撕下一大片衣袖,隔着衣袖将尸体一具具放了下来,掩埋在了曾经的流云派的土地里。
    亦一人也走过去帮着埋好尸体,他拭了拭汗水,低声道:“这帮杀手下手好狠。”
    郑鼎臣奇道:“就算灭人满门毁人房屋,也不用连毁掉房子的瓦砾都搬走吧?怎么可能一座院落消失的如此干干净净。”
    亦一人微一沉吟,说道:“他们在找东西。”
    “山河诏?”
    郑鼎臣恍然出声,他扭头看了一眼牌坊,不禁好奇的问道:“公子,江湖传说‘山河诏,倾天下,取得此诏半壁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奴才一直听闻是大清秘宝被偷盗后流落世间,皇上给公子的秘密任务也是寻回此诏,但是为何修罗殿的人要抢夺?这个诏书到底有什么用?”
    亦一人转身牵马向来路走去,悠悠说道:“此乃皇室机密皇阿玛也未向我细说,既然是秘宝定然价值连城,所以他们想要抢夺吧。”
    郑鼎臣刚点了几下头,忽然向一侧大喝一声:“谁?出来!”
    一个蹒跚的老者从一个茅草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满头白发盘在头上挽成一个发髻,眯眯眼一笑便好似两条深深的皱纹,混在其他无数皱纹当中着实不易发现,乍一看还以为没有眼睛,干瘪瘦小的身体裹着不伦不类的袍子,拄着一个看起来超级沉重黑漆漆的金属质地手杖。
    “啊呀,可别打我老人家哦,”老者一拐一拐的走近两人,竭尽全力的睁开他那眯眯眼凑近身体向亦一人上下打量起来。
    郑鼎臣闻到老者身上的一身臭气怕熏污了主人,连忙伸手想挡在前面,哪知手掌还未碰到老者身体便被一阵热浪冲击过来,立刻向后退了七八步这才站稳。
    亦一人没想到郑鼎臣如此高手片掌未沾身便被击退,知道今日遇上高人,自己的武功还不及郑鼎臣一半,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方敌手。于是他便伸手示意郑鼎臣不可造次,好在老者似乎没有恶意,只是打量自己,于是便动也不动,任由他打量。
    老者看了许久突然摇了摇头,发出“啧啧啧”的叹声:“原来不是姑娘,唉,老远看还以为是个标致的大姑娘哪。这是什么世道啊,标致的姑娘都去哪了?”说罢他便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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