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妹,老三老四进入门派,池晓刀无事一身轻,脚步也快了好几分,奔向镇凡城东。
    镇凡城外镇凡山,镇凡山东是大山。镇凡山脉,一半凡人一半妖,东走无尽大山,有群妖魔出入,西走是大燕,人类帝国。无论这个帝国有过多大的错误,她却保护了无数普通人生命,是以,诸多儒门弟子尽心辅佐,从不懈怠。
    “想必,老四应该没事吧!”池晓刀不确定道。
    老四会不会被自己连累?正清门是不是已经开始大肆搜捕?也许自己的身后就跟着一个正清门的修士,咬牙切齿,要把自己抓去给白仓偿命。
    他猜的部分没错,但有两点并未猜中。第一,老四苏红豆没有受到他半分牵连,哪怕他是苏红豆的大哥。第二,正清门虽然恼怒,却存了放他一马的心思。
    对于放过池晓刀,跟来的一位弟子不解。
    “师傅,为何要放了此人,岂不是堕我们正清门威风?”
    正阳门的那位老者眼中闪烁智慧,指着窗外道:“他是红豆的大哥,这便是放他一马的理由,哪怕他身上有些古怪我很感兴趣,但是,那些秘密,没有一个好弟子重要。”
    弟子不明白,请教大师兄。
    “斩红尘斩红尘,红尘岂是说断就断,我永远记得我入门的那一天父母相送,他们是我在人间最后的记忆。若是父母被害死了,无论是何人,我都会报仇。而且,红豆师妹的资质上好,先前连我也没发现,竟然如此适合修行本门功法,只怕是正阳峰数千年难得一见的资质。”
    这就是大师兄的回答,问话的弟子终于懂了一些,苏红豆的资质太好,长老不想让她恨上门派,所以放了那小子一马,毕竟小小凡人,纵有古怪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于是,白仓的死被人无视了,正清门一位修士都没派出,只通报官方,下了海捕文书,如意思意思,有几队士兵扫荡了破庙便罢。
    白仓的死像是落水树叶,一丝涟漪外什么也没发生,唯一记得的,恐怕只有白龙了吧!
    池晓刀不知道自己沾了老四的光,一路像是野人般的在密林中行走,也曾看见各种野兽,猴鹿一类,但猛兽未曾见着。他劈荆开路,全身心的逃命,沉浸在静无声响的树林内,从未这样孤独的贴近过大自然。
    以至于瞬间,他竟然回忆起贴身竹简上的蝌蚪文。池晓刀细细观想,竟然发现那些蝌蚪是太极的拆分,一半阴一半阳单独拿出来,不正是蝌蚪形态么?
    想通此节,他拿出系在腰上的竹简查看,古朴的竹简经过岁月沧桑散发温润的光芒,像是一块被人把玩多年的古玉。上面的文字经过沧桑不死,一如古时初现模样。
    时间杀得死人,杀得死物,却杀不死知识。
    这力量,是它难以摧毁的东西之一。
    池晓刀拿着竹简看,一个一个字琢磨。他心无旁骛,忘记了身在逃命途中,贴近自然的琢磨代表大道的蝌蚪,那群蝌蚪似乎活了过来,池晓刀脑子响起听不懂的吟唱,像是在诉说天地,阐述道理。
    他自幼聪慧,尤其在书文一道上天资聪颖,无论什么文章无论什么诗句,只要到他手里,他总能琢磨清楚,且以知问不知。这种天资让裘千舟喜爱不已,想将他收入儒门修行,觉得他有可能成为大儒、甚至,亚圣。
    至于上面的圣人,裘千舟是不敢想的。至于区区秀才书生,夫子学士,那只会在池晓刀身后越追越远。
    但儒不长生,那不是池晓刀所求。
    这种聪慧和对文字的敏感也表现在解蝌蚪文上,此时池晓刀脑子里的吟唱就是对一个字心有所感。那个字读音表述不出来,超脱现在的注音良多。
    池晓刀想抓住脑子里的吟唱,但被催眠般的吟诵搞的昏昏欲睡,再次醒来时候,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昨夜从青乌书院出发,一直赶路,拿出竹简琢磨的时候是中午,现在,已经是傍晚。
    沉醉之中,时间不知流逝,若有猛兽来,岂不是将我叼了走?
    然而这份恐惧没持续多久,他愕然发现,脑海里多出一个人的一生。
    我叫海,大海的海。七岁学道,十岁合属,二十灵根。我脚下铺满森森白骨,我寻大道,寻长生,历经万载。
    那个叫海的人的一生像一部书,翻开书页,池晓刀分不清自己是池晓刀还是海,分不清自己处于现在还是处于那个遥远未知的世界,他看见了海修道,看见海搏杀,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未知道路。
    海有过一段感情,他爱上了叫地的女子,他跟着她看沧海桑田,远远注视她安静打坐,她的一谈一笑,她的素手卷起草叶飞舞,但美丽抵不过岁月,时光带走所有,唯其永生。
    地老了,她多了皱纹,不再美丽。世上有什么比芳华老去美丽化作曾经更让人伤感呢?于是海想永生,他想要和地永生,他孤独的踏上追寻长生的道路。
    海的每一次打坐依稀在目,他的每一次修炼似倒带重放,池晓刀甚至能察觉法力在自己身体里运转,一天天强大起来。
    这是一部活生生的修炼史,仅仅不到十秒钟,池晓刀仿佛过了千年,既是疲惫又是心老,他躺在草地上呼哧喘气,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字中居然可以蕴含一个人的一生。
    “那不是幻觉,而是一个真正修士的一辈子。”池晓刀喃喃自语,因为他看见了海是怎样修炼,又是怎样和敌手战于每个角落。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以让自己在修行路上直寻通往强大的道路。他披星戴月走在路上,也按照海的修炼方式打磨**。
    他用树皮做成绳子,像一匹老马拉车,拖着重达数吨的巨石走在路上,他如疯子般边走边挥剑,如似痴狂。
    也许那个虚幻的海是他臆想出的虚构人物,那些修炼方法是他胡乱猜想的行为,但他别无选择,他是个散修,没有功法可以修行,只能将臆想当做真实,按部修行。
    对于神秘的竹简池晓刀收藏的更好,用绳子系住绑在胸口,外面套上衣物。
    直到半月后,他终于走出大山,看见路边的巨石上写有“镇妖关”三个字。
    “再走两千里,便是镇妖关,出了镇妖关就是无尽大山,我是不是要出去?”犹豫免不了,无论是谁即将面对千万妖魔都会犹豫。
    大山中传说有遗留的神魔存在,那是摘星拿月的存在,将人当做食物。
    池晓刀找了个隐蔽的山谷居住下来,他身无分文,仅剩的五两银子被他留给老二,吃的用的都需要自己亲手去做。
    保持那种神奇的修行状态,他在无名深谷中住了下来,每日修行打磨,偶尔也能采摘到对修行有用的药草,对于他这种读书不少的人来说,哪些草药有用,大体还能分出来。
    慢慢的,他也了解到修士的划分。
    练体境共有九层,九千斤力道大成。他千钧力道在身,不过是刚刚开始炼体的人而已,若要仔细划分,也就是个炼体一层的修为。
    锻皮锻骨锻府脏,前三皮,中三骨,后三内脏,池晓刀不过是刚刚锻皮结束而已。
    以上是裘千舟送的书本中写的,那是一本介绍道门的书籍,记载有种种境界划分和神兵丹药分级。神兵有一至九品,九品最佳,一品最次,丹药品级划分同上。
    池晓刀手里有一柄神兵,乃是三品神兵,纵然灵根境的修士使用也绰绰有余。此等宝物,换取一座城池也足以,但裘千舟毫不犹豫的送给自己,说不知品级。
    其实老师哪能不知,这本书中就写道“凡神兵,一纹烙印一品,二纹则二品,三纹则三品……。”三道道纹烙印,不是三品神兵又是什么东西?
    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恩所在,对那位面冷心热的老人池晓刀心怀感激。
    “老二在书院里,一定很好很好。”池晓刀挥剑九百次结束,大汗淋漓。
    他所修炼的方法全来自海,在那段记忆中,海就是这样挥动剑,同时有一门并不复杂的功法配合运转恢复体力。
    山中岁月,食物有限,池晓刀如此痴狂修行,身体储备的能量很快就耗尽,他瘦的皮包骨头看不出人样,至于一月后,他再进一步,成为炼体四层修士。
    修为在身,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肉眼也跟不上,打猎更容易许多,生活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可是,为什么没有海的功法?没有他和地后面怎样的描述?”池晓刀得到只有合属境前修行的方法,也有少许简单功法出现在记忆,至于灵根境的修行方法,半点画面也没有。
    他现在缺乏一部练体境之后的功法,炼体之后,若无功法将不能合属,更别谈灵根。
    “我天生无属,就算有功法也不能合属。”池晓刀自嘲的笑笑。
    他下定决心求长生,无论怎样他都要去试一试,前人没走过的路,谁说就不能通向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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