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月的婚礼如期举行,周王、赵准和赵陌、崔知县以及兴平县大小官员均列席参加。李景贤依照百姓所教的,领着韩啸月二人依礼而行。礼成之际,李景贤挑起二人的一缕头发,在空中绑在了一起,哈哈笑道:“瞧瞧,这就叫做‘结发’。大哥大嫂礼成啦!”随着一句“礼成”,百姓之中再次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中,韩啸月看着眼前的新娘,忍不住要去掀开她的盖头。李景贤伸手一拍道:“大哥,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开新娘盖头呢?”说着,大喊道:“新郎快拉着红布,将新娘送入洞房吧!”韩啸月羞涩一笑,牵起新娘向洞房走去。
    看着韩啸月与新娘的背影,赵陌嘴边一口水没咽下,反倒呛得咳嗽了起来。赵准上前为其擦拭,关切道:“殿下,怎么如此不小心?”赵陌呛得眼泪顺着眼窝滑下。看着韩啸月远远进入洞房,心中竟有些难过,却已分不清这泪水到底因何而来了。但再见赵准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心中便也有了股暖意。“或许,之前的自己是所托非人吧!真正该珍惜的,恰恰就是身边之人。”赵陌想着,笑笑道:“夫君,不小心呛到了自己,让你见笑了。”
    赵准听罢心中一惊,想来这还是赵陌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夫君”之名称呼自己,不禁喜形于色。崔知县伸出大拇指道:“大帅与殿下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啊!”恰在此时,从门外走进几名士兵,每人怀中抱着一大坛酒。赵准心中高兴,伸手抢过一坛,揭开坛口自顾自倒在碗中,边倒便吩咐道:“快去,给周王殿下放上两坛子!”周王见状,便不再忌讳,笑着接了过来,给自己和小婉都倒上了酒。
    李景贤见状,凑到明吉耳边轻声道:“明吉大师,他们这是......”明吉点点头道:“今日韩施主大喜之日,诸位高兴就好。”李景贤听罢,便不再多言。赵准撇眼看了看他,便招呼道:“那位小兄弟,看你也是仪表堂堂,还不知你是何人?”
    李景贤本就与官兵结怨,便走上前道:“在下李景贤,是韩啸月的好友,韩大哥更是我的恩人。不知阁下是哪位?”赵准听罢,笑而不语,崔知县在旁赶忙引荐道:“小兄弟,你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宋伐蜀大帅,赵准赵大帅!”
    李景贤当然知道他的身份,见他一脸的傲气,心中便有些不快,哼笑一声道:“原来是大帅......失敬!”说罢,转身在席间最后一桌坐下,开始大口吃起了饭菜。赵准本已准备好聆听一番夸赞,却被生生冷落在了一旁。“这厮似乎对本帅并不客气,看来也不是一个善茬!”想到此,赵准斟满一碗酒,一口喝了进去。
    众人在院中饮宴,百姓渐渐散去。韩啸月与新娘坐在床边,反倒显得自己像一个要准备迎接一份大礼的孩子,心跳得十分厉害。洞房布置得极为简单,只是摆放了几台红烛,门窗贴上了几张喜字。房间内烛光柔和,柔得可以融化每一颗坚硬的心。新娘头上依旧盖着盖头,安静坐在床边。韩啸月能感受到,她的心与自己跳动的频率一样快。
    两人坐在一起,彼此沉默。韩啸月突觉口渴,起身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咚”几口便吞咽下去。几步又回到床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水,吞咽一口唾液道:“嫣儿......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唤你作娘子了?”说着,伸手要去摘下新娘的盖头,却见她向后闪躲,似乎不想被揭开。
    韩啸月见状,便笑笑道:“怎么,嫣儿还舍不得作为新娘的这一刻?好吧,那你便再多做一会儿新娘......”说着,韩啸月继续道,“其实,按照习俗,我们今夜应该在一起圆房。只可惜,事先已与各位大师商议,此事需再搁置。娘子,你不会怪罪吧?”说罢,韩啸月只觉一阵羞臊,赶忙自语道:“哎,你瞧瞧我,说的什么话!这话说的好像是娘子着急圆房似的......”
    新娘听罢,只是捂嘴笑笑,却依然纹丝不动。韩啸月轻咳两声道:“嫣儿,还记得在江源城,我父亲十分反对你我之事,你曾负气出走。那时我心中摇摆不定,不知到底是要遵从父亲之意,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后来,当你我同为沦落之人时,我便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说着,韩啸月伸手将新娘揽入怀中,继续道,“嫣儿,我想过几日便离开枯禅寺,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终老。再给景贤说一门亲,我们四个人就如此过上一辈子,你觉得如何?”
    新娘听着,轻轻点头。韩啸月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道:“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有报了杀父之仇才算是割舍了过去。但就在你我礼成之际,我突然觉得,仇恨似乎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于我来讲,我与你的未来才是最最重要的。更何况,昔日的仇人现在是赵陌的夫君。而赵陌又对你我有恩,这仇无论如何是没办法报的。”说着,看着新娘道,“嫣儿,你说说看,你想不想将这段仇恨忘记,与我一起到另一个地方开始另一段人生呢?”
    新娘点点头,却还是不说话。韩啸月再度伸手去摘她的盖头,却又被她拦下。韩啸月见状,不禁暗暗想道:“奇怪,嫣儿这是怎么了?”新娘频频如此怪异举动,确引得韩啸月心中生疑,便伸手去抓她的手道:“嫣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院中宴席正酣,周王沉浸在自己与小婉的世界中,似乎并不想与其他人多说话。二人亲密至极,好似他二人才是今日主角。赵准酒劲渐足,话便开始多了起来。伸手拉着崔知县,满脸通红哈哈笑道:“崔知县,方才你问我江源城之事,我没有跟你说,你可知缘由?”
    崔知县脸色微醺,摇摇头笑道:“卑职还纳闷,以为大帅没有听见……大帅请赐教,为何不肯说呢?”赵准听罢,哈哈大笑道:“你可知这新郎官,韩啸月……他便是大将韩涛的亲生儿子……韩涛,就是他韩啸月的爹!”话音刚落,赵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连连道:“崔大人,大帅今日喝得有些多,您不要当真!”
    未等崔知县搭话,赵准推开赵陌的手道:“你拦着我干嘛?这两****仁至义尽了!”说着,赵准突然转喜为怒,嗓门大了起来,“他韩啸月一个败军之将,我赵准可是凯旋之师!怎落得像这两日这般不堪?我赵准欠他什么?”说着,赵准心中苦闷如泄洪之水一般涌出,继续道:“先是去给他求什么灵药,惹得我胳膊上挨了一刀。再是我屈尊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不能说那不能说!我到底欠他什么?”
    崔知县听罢,脸色大变,不敢说话。赵陌知道他这几日的确为了自己而压制着心中怒火,如今酒后找到了怒气的出口,便不再阻拦。赵准见都不语,怒气反倒小了,抓住崔知县的手道:“崔大人,你是当地父母官,平日断一些纠纷的案子,经验比我丰富。你来给评评理!不错,韩涛的确是被我军追杀坠入湖心而死。可是,这笔账能算到我的头上?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道理,你说对不对?”
    崔知县赶忙点头应道:“如此说来,的确如此。不过大帅,这么论起来,韩啸月可就算是敌国败军之将啦!”说着,思索片刻继续道,“卑职可要提醒大帅,可要当心啊!”赵准挥挥手道:“不碍事,本帅不与他为难,他定然不会为难本帅。况且,本帅岂是他韩啸月说动就能动得?”
    李景贤在旁听着,心中大骂道:“好你个狗官,如此瞧不起我韩大哥!”心中暗想着,双手便紧握拳头。还未等他发作,只听新房内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房内飞了出来摔倒在地。众人回头望去,却见此人正是迟海。
    明吉见状一愣,赶忙起身道:“少钧!你为何在韩施主的新房之内?”迟海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一身新娘装扮的女子飞了出来,正是沐雅沁。只见她快速将迟海扶起道:“迟海,你怎么样?”明吉见状,几步上前一挥手,将新娘推开。定睛一看,原来此人并非龙嫣,而是一名陌生女子。
    “你是何人?因何穿着新娘的衣服?”明吉大声质问。话音刚落,只听新房内传来一声怪笑。接着,韩啸月好似喝多了酒,跌跌撞撞从屋内走出道:“没想到,与我结发之人居然是她……”说着,韩啸月走到沐雅沁面前。迟海怕韩啸月情急之下会伤害她,便挺身站在沐雅沁身前。韩啸月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刚才那一掌不够疼吗?”
    沐雅沁当然不知道,韩啸月身怀天誓舍利,早已不是前几日病怏怏的样子。赶忙将迟海拉到身后,看着韩啸月道:“韩啸月,你我之事不要牵连他人。如果你要出气,就拿我出气吧!”迟海听罢,赶忙一拉沐雅沁的手道:“雅沁,你真糊涂啊,你不能嫁给他!”未等韩啸月说话,明吉抬手一掌将迟海打翻在地,口中骂道:“孽障!”跟着,明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明镜、明德闻讯赶来,赶忙冲上去扶住明吉道:“方丈,莫要再用内力!”此刻赵准也酒醒了一半,上前道:“快扶明吉大师下去休息!”说着,与明镜、明德二人将明吉搀扶离开。韩啸月却不为眼前一切所动,面无表情看着沐雅沁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嫣儿到底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沐雅沁双眸含泪,狠狠道:“我说过了,我已经杀了那个女人,你永远不会找到她的尸首……”说着,看了看身上的新衣,继续道:“我与你行了三拜之礼,也已完成结发之礼。你我已是夫妻,这是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众人这才明白,方才与韩啸月完婚之人,正是眼前这女子而并非龙嫣。在新房之时,韩啸月觉察出异样,握住她的手想要看看是否身体不适。迟海早便潜伏在房中,见此场景以为沐雅沁受到了欺负,便现身将二人拉开。韩啸月一见迟海,当即明白了一切。而当他得知龙嫣被沐雅沁杀害之事,一时激愤难平,加之天誓舍利傍身,竟出手将迟海打了出来。
    韩啸月怒目圆睁,心中似翻江倒海一般,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股怒气冲上头来,眼中众人竟渐渐模糊,浮现出在十重考验之时才见到过的场景。此刻他的眼中,天誓与罗摩战在一起,而天誓一改往日优势,竟渐渐不敌罗摩。持斧罗摩手中双斧上下翻飞,竟将天誓打得落花流水,血沫横飞。这血腥一幕在韩啸月眼前上演,殷红的鲜血让自己愈发感觉亢奋,渐渐在体内汇成一股强大的内力。明通从藏经楼内赶了过来,见此状不禁叹口气自语道:“不好,韩施主用的不是天誓神器……莫非是他的心魔已被罗摩攻占?”
    只见韩啸月大喝一声,双拳紧握冲向沐雅沁:“还我嫣儿!”沐雅沁对自己功夫极为自信,自认为会在韩啸月之上。正因如此,她才执意要走此险招,先将他二人生米煮成了熟饭。在她看来,当韩啸月不能奈何自己的时候,时间会冲淡他与龙嫣的感情。但她未想到,身怀天誓舍利的韩啸月竟攻势迅猛。只三四个回合,沐雅沁便觉得脚下打滑,无力招架。
    迟海更为不解,为何韩啸月昨日尚需扶墙站立,今日便可以将自己打翻在地。眼见沐雅沁败下阵来,只怕她会伤及性命,暗暗道:“雅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便冲上去与韩啸月战在一处。韩啸月双眼放出血光,表情扭曲得令人生怖。见他拳脚古怪,手中似两把利斧一般,只打得二人只顾招架。而韩啸月双拳所到之处,即便是用尽全力招架,也犹如铁锤一般砸得疼痛异常。
    现在韩啸月的眼中,罗摩正挥舞着双斧将天誓打得体无完肤。而越是血沫横飞之时,便越是韩啸月力道强劲之刻。再见韩啸月腾空而起飞起左脚踢向迟海,迟海来不及躲闪,便将双臂护在胸前。当他的脚踢到迟海双臂之刻,迟海大叫一声摔向一面桌案,竟将桌案击碎。接着韩啸月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旋转一圈,再次飞起右脚踢向沐雅沁。沐雅沁向后闪躲,边闪边道:“韩啸月,人是我杀的,若要报仇的话,尽管来吧!”说罢,沐雅沁站定不动,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被他击杀。
    韩啸月哪里听得到她这些话,向前一冲举起双拳便向她的面门砸去。迟海大叫“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沐雅沁揽入怀中,将自己的后背现了出来。韩啸月双拳砸下,硬生生将迟海砸出两三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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