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月与颜华派弟子大打出手,颜华派弟子不敌败下阵来。东方隶前来调停,双方却各不相容。韩啸月道:“只要将景贤身上的阵法解除,并答应十日之内不踏入潭州半步,我便既往不咎!”霍离姬哼了一声道:“必须答应我今日一早便放行我等进城,且对我等所谓谋反之罪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谁的面子我都不给!”说罢,手中长剑一晃,大有大战一场的气势。
    东方隶见状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年轻气盛,当年老夫年轻时候也是这般。但是,凡事都要讲个理。”霍离姬点头笑道:“东方前辈说的是,那你不妨断一断,我们到底谁占理呢?”
    东方隶笑而不语,走到李景贤身边,一抚李景贤的脊背。李景贤不知他意欲何为,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听他摆布。只见东方隶点点头,伸出手指用力点向李景贤的身柱、灵台、中枢等几处穴位。李景贤一阵抽搐,竟猛打了一个滚便站起身来。颜华派弟子个个暗吃一惊。
    东方隶道:“小小的伏龙阵法,还能难得倒我东方隶?你们颜华派祖师爷在世之时就与老夫切磋过阵法,他老人家将兵法之道运用在武学上,以阵法制敌的功夫天下闻名。虽然伏龙阵法与一般点穴之功夫相比确实高明,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将被缚住的血脉渐次打通,便可破解此阵。”东方隶说着,笑着看看霍离姬继续道,“此来,你手中唯一的筹码也没有了,看来只好听老夫安排了吧!”
    本以为霍离姬此刻定会变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他竟然哈哈怪笑道:“东方隶啊东方隶,你可真是害人不浅!你以为你是救了他?这小子完蛋啦!”说罢,又是一阵怪笑。正当众人不知他何故发笑之时,只见李景贤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向前摔倒。刚想伸手去撑地,却发现手臂已不听使唤。整个人如倒栽葱一般倒地,口中惨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腿和手都不听使唤?”
    东方隶赶忙上前将他扶起道:“三弟,你怎么了?”韩啸月更是急躁得很,猛地冲下沟渠,准备穿过沟渠冲到对岸。就在他冲下来的一瞬间,看到了沟渠中的阿秋和迟海等人。两人见韩啸月冲了下来,慌忙将龙嫣护在身后。趁着夜色深沉,韩啸月只看见沟渠中有两人轮廓,却来不及看清到底是谁,便急忙冲向对岸。阿秋和迟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他认出。
    待韩啸月冲到对岸之时,东方隶已将李景贤搀扶着坐在身旁。李景贤全身酥软,好似全身的骨架都已碎成了粉末一般。韩啸月扶着李景贤道:“景贤,你怎么样啊?”李景贤一脸大汗道:“韩大哥,我感觉快不行了......全身如同爆裂般疼痛,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说着,两只眼皮就快要合上了。
    霍离姬哈哈笑道:“自以为能破了我家阵法,却没想到自食苦果!真以为这伏龙阵法是那么好破的吗?伏龙阵法之精妙,在于布阵之时的千变万化。一万次布阵,便会有一万种解法。倘若真的如同解穴那般容易,我们颜华派就不要在江湖上混啦!”韩啸月听罢,怒目看着霍离姬道:“霍离姬,我要了你的命!”说罢,便要冲上去。
    霍离姬一摆手道:“住手!你若是惹急了我,他可就真没救了!”韩啸月听罢,停下来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救?”霍离姬点点头道:“当然。只不过,届时只能救活他一半的性命。”韩啸月不解道:“此言何意?”
    霍离姬哼了一声道:“这都不懂?原本我用伏龙阵法只是缚住了他的手脚,并未殃及筋脉骨骼。但是因为东方隶强行解穴,现在,伏龙阵法已经将他周身缚住,随时都有筋脉尽断、骨骼尽碎的危险。这破解之法嘛......”霍离姬想了想道,“破解之法便是我亲自为其解除阵法,只有如此,才能换回他一条性命。只不过,他的下半身怕是保不住啦!”
    韩啸月听罢一愣道:“你的意思是,景贤有可能失去腿脚?”霍离姬点头道:“不错。到那时,他只能靠着双拐行走,悬枢以下筋骨尽碎。”
    东方隶听罢,突然老泪纵横道:“哎呀!没想到,老夫好心办了错事啊!老夫对不起景贤兄弟啊!”李景贤见状,既感无奈,只得解劝道:“大哥,你也是一番好意,景贤命数就该如此!”张大发等一众丐帮弟子赶忙上前让李景贤伏在怀中。
    霍离姬见韩啸月一脸茫然,便笑道:“怎么样,是否需要我为他解阵呢?”说罢,一脸得意的看着韩啸月。韩啸月心中不情愿有求于他,但事关李景贤的生死,韩啸月只得深施一礼道:“麻烦......麻烦你......救救他吧!”
    原本就是霍离姬下的毒手,如今却要央求他施救,若是旁人,定然无法屈尊如此。但韩啸月早已受过比这更深切的折辱,早在江源城便数次被俘。如今这种场面,自己早已将颜面搁置一旁。眼下谁能救活李景贤,他便能赊下脸来去求他。
    霍离姬心中十分得意,身后的颜华派弟子更觉得脸上有光。堂堂一城之太守向自己施此大礼,足够这几人炫耀一阵。霍离姬并不知足,反而抬抬手讥讽道:“好啦好啦,何必如此客气?早知如此,让我等在此安度一晚,便不会发生如此事故!而你非要与我等为难,这又是何必呢?”说着,霍离姬向前一步道,“太守大人,人命关天,只是简单说几句谢谢,恐怕......”
    韩啸月心中早已打算,此刻不论他霍离姬说出什么条件,统统都会答应,便点头道:“你开口吧!是要求潭州随时进出,还是金银布匹,还是良田美宅?只要你开出口来,韩某一定办到!”霍离姬摇摇头道:“都把我们颜华派当成什么了?我们可是燕赵名仕之后,那些世俗之物岂入我们法眼?”说着,一指韩啸月道,“我只要你给我磕上十个响头,然后抱着我的腿叫我三声恩人,我便马上救他!”
    众人听此言论,不禁心中一阵吃惊,就连颜华派其他弟子都觉得此来似有不妥。谅来韩啸月定然不会答应此等过分要求,心中都以为他会怒骂霍离姬,并与其一较高下。未想到,韩啸月想都没想,竟脱下头盔,一甩袍袖便双膝跪倒在地,冲着霍离姬连磕十个响头,每一下都掷地有声,声声见血。东方隶和张大发见状,不禁张着大嘴一脸愕然。就连营帐中暗暗观察的沐雅沁和沟渠之中的阿秋、迟海都不禁为他感到惋惜。韩啸月显然并不在乎这些,磕完十个响头后,顾不得沾满泥土的额头上血肉模糊,便冲到霍离姬腿边咬牙切齿道:“恩人!恩人!恩人!务必救救景贤的性命哇!”可见,韩啸月已是无计可施,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霍离姬可能会有一丝信用。
    李景贤一直呼唤着韩啸月的名字,希望他不要如此。却见韩啸月毫不犹豫,不禁悲从中来,脸上挂满泪水。霍离姬心中分外舒畅,心中暗喜道:“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万箭齐发的仇,总算是得报了!”想到此,脸色一变道:“看你这幅奴媚的样子,怎配活在世上?”霍离姬不知哪里来的优越之感,反倒嫌他缺少些骨气。说罢,拔出长剑继续道,“还有一个要求忘了告诉你,就是......你去死吧!”说着,长剑便直削韩啸月的头顶。
    韩啸月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万念俱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磕了头,最后死在他的剑下,江湖上今后便只会流传着他的笑话。所有人会道:“韩啸月,蜀国名将韩涛之后。给颜华派的霍离姬磕了十个响头,不出半刻便被霍离姬斩在脚下。”不仅当世人会将他当作笑柄,后世所有人都会对他唾弃。然而,事情已然发生,自己怎能脱得了干系?
    “韩啸月,你不能死!”沐雅沁心中一疼,大叫着想要冲出营帐阻止霍离姬。就在她刚刚掀起帐帘之时,突然传来一曲清幽的胡笳的器乐之声。声音刚中带柔,凄怆哀怨,只听得人不禁为之落泪。霍离姬剑锋在韩啸月的头顶不远处停下,欣喜道:“师父来了!师父来了!”说着,一脚将韩啸月踢在一边。
    曲声停下,一个白色身影从空中飘下。只见此人中年模样,一袭白衣,一头白发自然披散。嘴边白色长须垂到胸口,手中只拈着一只胡笳。此人落在颜华派众弟子面,众弟子赶忙深施一礼称呼他道“师父”,此人正是颜华派掌门吕择段。
    霍离姬洋洋得意,喜不胜收道:“师父,您刚才是没看到,我叫这厮给我磕了十个响头......”正说着,吕择段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霍离姬的脸上,狠狠道:“畜生!谁教给你做的这些事?你这辱没先人的东西,言行举止无一似我燕赵名仕之风!不配做我吕择段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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