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如水晶森林般梦幻的所在,无数巨大的六角冰棱在这个白色的山谷中朝天生长,形成一片片如同琉璃般的冰簇反射着周围的光芒。
    一个带着蛤蟆镜,身穿花衬衫沙滩裤脚下趿拉着拖鞋,留着圆寸的青年双手插在兜里,哼着小曲漫不经心的从一座由整块巨冰雕琢而成的拱桥上走过。
    这个青年有着典型的欧洲人面部特征,金黄的寸长短发,挺拔的高鼻梁上架着蛤蟆镜,曲线硬朗的下巴上留着略显邋遢的胡茬,一双毛乎乎的小腿一边走一边吊儿郎当的抖着。
    拱桥两旁晶莹剔透的冰凌好像无数面竖在这里的镜子,将青年身的身影打碎反射在所有的冰面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青年人花花绿绿的装扮,根本无法辨别哪个是镜像哪个是真人。
    踢踏踢踏……拖鞋拍打冰质地面的声音不断在这山谷内回荡。
    越过拱桥后,青年在冰晶森林中又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距离,一座普通的木质二层小楼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青年走到屋子前轻轻一脚磕在房门上。
    随着咯吱的一声轻响,屋门应声打开。青年走进屋里自顾自的走到桌子前坐下,伸手摘下墨镜扔在面前的桌子上:“这破地方你都住多少年了?连飞机也不通,每次过来都费不少劲。”
    桌子后面的光线极其微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坐在那里的黑乎乎的模糊轮廓,听到青年的话,这个模糊的人影头也没抬,依旧如同青年进来之前的动作,捏着手中一把冰质的刻刀捧着块木头在那不停的雕琢着什么:“我又没求着你来,有事就说,没事赶紧走。”
    寸头青年对对方的态度不以为杵,扭了扭身子向后靠在椅背里翘起二郎腿,冲对面挑了挑下巴:“你还记得一千多年前在日本的见到的那个小乞丐么?”
    黑影顿了下手中的动作稍微想了一想,然后摇摇头,继续雕刻:“不记得。”
    青年敲了敲桌面企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就是你扔给他一把玩具刀的那个,昨天晚上死了。”
    黑影听完寸头青年的话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手头的活计。
    “是被闪爆杀死的。”青年用湖蓝色的眼睛盯着桌子对面的人影,从口中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单词。
    黑影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颤,原本快要成型的木雕顿时被锋利的冰刻刀一划为二,屋子中的空气也仿佛在同一时刻凝结,屋子内的家什和内墙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
    这股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如同幻觉般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便散去,屋子内恢复了原貌,黑影从地上拾起掉落的半个木雕,可惜的砸砸嘴。然后将它放在桌面上,稍微往前坐一些,门缝中透出来的光芒将他的面貌隐约照出。
    黑影渐渐清晰,这是一个身穿厚重黑色裘皮的健硕光头男人,高颧骨薄嘴唇,深深的鹰钩鼻弯进人中,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将原本就显得十分狠戾的面目衬的更加狰狞。单单看这幅样貌完全无法将这个男人和刚才波澜不惊的安静坐在那里雕刻木头的人影联系在一起。
    光头男人眯着一只独眼看着对面的对青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罩:“当年我看着塞拉斯在我面前被它给分解成一团分子云,而我的这只眼睛仅仅被那股余波扫了一下就彻底瞎掉,连生命之力都无法治愈。所以,塞拉斯不可能被复活,而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可能还有人会使用闪爆。”
    “如果是它复活了呢。”
    员寸青年这句话一出,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屋内连两人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完全听不到,也或许是这两人完全没有呼吸和心跳。
    良久,光头男人变得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吐一句话:“那就在杀死它一次好了。”
    ……
    李果现在只觉的脑子中一阵阵的刺痛伴着强烈的眩晕感,如同置身在失重的环境当中,根本无法分清上下左右。
    李果疯狂的挣扎着想要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但他的意识此刻仿佛已经与躯壳分离,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肉体的存在,更不要提控制行动。李果开始尝试拼命的张开喉咙大声呼救。
    “呵……”
    一声极其微弱而沙哑难听的呻吟声传入李果的耳中,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对声带和听觉的控制。
    “他醒了。”中年男人特有的厚重声音响起,同时脚步声从不远处渐渐逼近。
    随后李果感觉自己重逾千斤的眼皮被人轻松的拨开,一道手电的刺目白炽光芒在他的瞳孔前晃了晃。然后刚才的中年人对着一旁的什么人说道:“没什么大事,极度脱力,现在醒过来就好了,等修养几天差不多就能恢复。”
    “谢谢医生。”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声音响起,然后是房门开合的声音,两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果勉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现在身处一个不大的房间中,此时正躺在房间左边的一张小床上,而房间的右边是两张卡座,卡座中间固定着一张桌子,桌子的上方则是一扇椭圆形的小窗户,而在李果这侧的相同位置也有一扇同样的窗户。
    李果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扭头朝窗外看去:蔚蓝的天空、絮状的云朵和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光芒的机翼。
    这时候房门被人拉开,刚才那道年轻男人声音同步响起来:“你这刚醒还挺有精神的。”
    李果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制服,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肩章的年轻少校正笑吟吟的朝自己走过来。
    “不记得我了?”年轻军官坐在李果旁边的卡座上,伸手倒了杯水递给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高博,上次在你们学校食堂里被你拐了一肘,想起来没?”
    李果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灌进喉咙,抚润着嘶哑干疼的嗓子。
    把满满的一大杯水都喝干后,李果轻轻的打了个嗝,然后用依旧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怎么在飞机上?”
    “日本天空树恐怖袭击后的第四天,国内就彻底和你失去了联系,你那个叫冯晓龙的朋友把电话打到了范跃那里。”高博端着水壶往李果的空杯子里又续了些水,“范跃当时直接就急了,开始疯狂的动员所有在日本的关系寻找你的下落,同时向中央和军方求援,几天的功夫把首都闹得是鸡飞狗跳,最后国家出面向日本方面施压,要求他们必须要为安保系统的纰漏负责,给出个交代。
    两天之后,日本驻首都大使馆发来消息,你被搜索人员发现昏倒在上野公园内的树丛中,疑似被前几天晚上不忍池发生的爆炸袭击给震晕滚落树丛。随后日本在海陆空全面禁封的情况下,特许我们通航一班专机来接你回国,我就是负责这次护送你回国的特派员。”
    “说真的。”高博放下手中的水壶,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果,“东京空战和天空树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李果淡淡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捧着杯子轻啜里面的白水。
    高博一直看着李果的动作,直到他将水喝完再次把空杯子递过来的时候,高博突然一笑,把水杯添满,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间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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