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春深草堂。
    春深草堂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对于孙吴和曹魏无孔不入的探子们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草堂坐落在成都郊外的一处极其广大也极其美丽的竹林里,是当今圣上赐给丞相的私产。只是丞相一直将其闲置,直到前些年诸葛亮禳星成功,决定创办一间专门培养特殊人才的学校时才派上了用处。
    说是草堂,但只取其意,不求其形。虽说丞相曾表示用竹子搭个几间屋子也是很惬意的,可是朝廷还是以不能有辱斯文为由建造了大片建筑,完全是有钱的阔佬在僻静地方的营建的乡间别墅模样。竹林中还有一眼小小的热泉,最宜疗养。
    但有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使得春深草堂的保密性在三国之中当属第一:春深草堂并不开放招生。所有的学生都是由丞相府的人外出寻找到的,丞相府中有一批擅长于望气术的幕僚,这些人平日里都被撒出去四处探访,遇到可造之材便带回成都进行培养。无论是多少岁都一视同仁,所以在草堂中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进行深造。
    但这是一个封闭式的学堂,只有学成才能够走出这间草堂。学成之后这些人都将成为丞相府的幕僚并以此为跳板踏入蜀汉的政坛。
    刘禅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至少在诸葛亮杀掉了一批拿着圣旨妄图强闯草堂的长翅膀的阉人之后,刘禅愈发尊重他的亚父了。
    今日是汤沐日,诸葛丞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留在府中处理公务,他在春深草堂泡温泉。
    回复了青春的诸葛亮很惬意地泡在温泉里,平日里紧缩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了。他的面前漂着一个小小的木质托盘,托盘上是一个茶壶,一只茶盏,以及一碗煮鸡蛋。
    “来一个吗,伯约?”诸葛亮举起一个没剥壳的鸡蛋问道。
    姜维已经步入中年,但是岁月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阅历,也带来了属于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对于小女生们来说,这样的帅大叔是她们所无法抵挡的。姜维看着没剥壳的鸡蛋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去理自己的老师:“在曹魏的暗子传来消息,建安学宫被人入侵了。”
    “确定是入侵么?我很怀疑那些北方人是何居心才会把这种消息泄露出来。”
    “并不是他们泄露的,几乎整个建安学宫附近的观星者都亲眼见到了。”
    “哦?”诸葛亮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那个大阵我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但阵成之日牵动的诸天星辰仍旧使我记忆犹新,除了明星,还有无数的暗星都为它提供了力量。正面攻破需要大军掩护,那也就只能是有人遮蔽了星象罢。”
    “是,凤凰台遣人来问,是否是老师您静极思动往北地走了一遭。我们是否就此应下?”
    “我?”诸葛亮哑然失笑,“奇门八卦虽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但我公文都处理不完,哪有空就跑那么远出了远门还不带些纪念品的?”
    “老师,您太辛苦自己了。”
    “辛苦什么?现在我还有空泡个温泉喝喝茶,吃个煮鸡蛋。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恐怕我这好不容易变黑的头发又得要变白。”诸葛亮微微闭目,“这事情不要管了,由得他们猜去吧。应也好不应也罢,有我那不知怎么成了个刽子手的侄子在,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明白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献帝的玄孙进入了建安学宫,似乎名列第一。”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儿,他微微皱起了眉。
    “为虎作伥啊。”
    与此同时被评论作“为虎作伥”的刘庆之在认真地听着课。他是很想开小差的,但是很可惜,这堂课只有寥寥十几人听课,是极其危险的课程,课程名为《强国初探》,主要讲的是如何从国家层面对各方面进行协调统筹并以此来推动大魏统一天下的。
    课程远远谈不上生动有趣,至少讲课的老头不会用ppt或者是放一段小影片来帮助记忆与理解。
    刘庆之有些气闷,他急需要新鲜空气来保持清醒。与他在一起听课的是六部第一以及进入观星台的那六人。刘庆之非常不理解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听得津津有味的,而一个看起来就是个书呆子的哥们还在奋笔疾书试图记下那老头所讲的每一个字!
    那哥们名叫曹满铎,是个宗室子弟,也是个满脑子充满了抱负而非**的有志青年。他的理想就是将来成为一个对自己的封地的子民负责的好封主。
    但是刘庆之觉得这个有志青年将来总是会头破血流的,无他,这个有志青年的眼中绽放着名为梦想的光。
    是梦想而非野望,一个可怜人罢了。
    “刘庆之,你来给大家讲讲,如何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吧!”讲课的老头看出了刘庆之的心不在焉,于是点了他的名。
    刘庆之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反问道:“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老头一愣,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无非均田产,薄赋税,与民生息而已。”
    “嗤。”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嗤笑,老头也摇摇头“太大而宽,只是泛泛而谈。”
    “哦,我忘了说一个前提。所有土地充公,无论士族或者平民,都只得使用而不得成为其主。自此禁止私相授受,违者杀无赦。”
    “荒谬!这是谁教你的!”老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发白却愤怒地一挥袖子“这是想要天下大乱!”
    刘庆之耸了耸肩:“老师,昔者周朝,耕者有其田,故此天下大治,延祚八百年,而春秋废井田,故此刀兵不休。先汉用推恩,以此抑诸侯。富者有田则赁于贫,由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封者有地则筑其城,积其粮,练其兵,或十年,或二十年,民则不知有君而只知其封主,如是则乱象现。故曰:打土豪,分田地,而田亩归于天子,由是****感君恩,则国祚永绵,千秋万代!”
    老头的手颤抖着指着刘庆之,刘庆之仍旧挂着那微笑静静地立着,过了许久,老头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已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你以后不用来了。”
    刘庆之行了一礼,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优雅地走了出去。
    “打土豪,分田地,打土豪。分田地……”老头喃喃地反复念着,仿佛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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