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万万想不到,安南国竟如此的难缠,按理来说,这安南国在被舅父拒绝之后,大可以寻其他的办法,偏偏如此急迫,居然直接找到叶春秋的头上,这就让叶春秋不得不感到耐人寻味了。
    叶春秋又怎么没有想到,安南大概也是想组建新军的。
    安南希望组建新军,其实也可以理解,新军的战力确实惊人,无论是大明还是倭国又或者是安南,大抵都无法组建有效的骑兵作战,因此在战争之中,主要依赖的还是步战,而新军的效果,似乎已经得到了极好的印证。
    在这种情况之下,安南想要求购军火,尝试着去建立新军的体系,也没什么不可。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大明最重要的藩屏,叶春秋便道:“请进来说话吧。”
    叶春秋只是在公房中静候,过不多时,便见一个肤色略带黝黑,个头矮小的人进来。
    此人显然是穿着官服,只是官服的服色和大明有所不同,见了叶春秋,双手抱起,长长作揖,却是用着京师的口音道:“下臣安南国副使阮正见过镇国公。”
    叶春秋朝他含笑道:“不要多礼。”
    阮正起身,上下打量着叶春秋,口里边道:“下邦与大明一向交好,此番……此番……”他说到此处,突然觉得这样开门见山,似乎有些不妥,所以显出了几分踟蹰。
    叶春秋反而很随意地道:“阮大人要说的是,此番想要来求购军械,是吗?”
    面对叶春秋的直接,阮正松了口气,躬身道:“是,说来惭愧,是下官太孟浪了,只不过,下官见到大明的镇国新军雄壮,因此早已与国内修书,吾王特地交代了这件事。本来下官料来,安南素来是大明的藩屏,历来交好,我家大王供奉大明为上邦,已历数世,两国之间,可谓父子;既然镇国府连倭国都准了军械,那么对于安南,料来只要开口,以两国的邦交,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可是万万料不到下官竟在孙掌柜那儿吃了闭门羹。”
    他的言语很谦逊,可是言外之意,却使人哭笑不得,意思就是说,你很这样不厚道啊,倭国是什么东西,论关系,倭国可是历来蹬鼻子上脸的,这样德行的东西,镇国府都肯将军械卖给他们,安南这百年来,也算是老老实实的,怎么反而就不肯了呢?
    这于理不合啊。
    看着这阮正振振有词的样子,叶春秋不禁想笑。
    他倒是挺有道理的,没理由对那些德行差的比老实的更好的,对不?
    可是叶春秋却是心眼儿清,军械是决不能乱卖的,卖给倭国,是因为倭国的幕府新军几乎掌控在镇国府的手里,名义上是幕府的新军,可实际上无论是补给还是骨干,都是镇国府的人,即便镇国府不能令他们做到忠心耿耿,可是一旦有任何事,镇国府可以随时做出反应。
    跟将军械卖给安南是一样的么?
    叶春秋便道:“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会考虑,自然也会上奏朝廷,就请阮大人等一等消息吧。”
    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已拒绝,这令阮正原本以为见到叶春秋后,会得到跟孙琦不一样的答案,可此时不禁再一次感到失望。
    阮正踟蹰了一下,还想说什么。
    叶春秋已经长身而起,没有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便道:“任何事,都不是朝夕可定的,安南乃是友邦,这个我自然知晓,嗯,今日说到这里吧。”
    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阮正显得很是沮丧,他只好告辞,刚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的叶春秋道:“阮大人,你是叫阮正吗?”
    “是,不知镇国公……”阮正一脸错愕,回眸看了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却是失笑道:“噢,没事,只是问问而已,再会。”
    将这阮正打发走,叶春秋站在玻璃窗上,眼睛盯着大楼的门口,过不多时,便见那阮正泱泱而出,门口已停了仙鹤车,他和车夫似乎说了什么,接着坐上了马车,徐徐而去。
    叶春秋背着手,似乎是在观察,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那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的惬意。
    等那马车走远了,叶春秋才是回头,想要拿起桌上的铃铛,摇铃让人进来,可是旋即,又似乎想起什么,缓缓地将铃铛放了下来。
    “阮正……”叶春秋只是喃喃念道,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傍晚时分,天气愈发的冷了,冰凉的雨水夹着雪落下来,这倾盆而下的雨雪,疯狂地肆虐,狂风将道旁的蟠旗吹的猎猎作响。
    叶春秋的身体是极好的,倒是没有觉得冷得受不了,只是在这雨雪天里,也赶紧地上了车,吩咐车夫赶紧入城。
    等到了叶家门口,只见得了消息的叶东指亲自在此等候,叶春秋落了地,便有伞撑过来,倒是给他撑伞的叶东,顿时淋成了落汤鸡。
    叶春秋心是暖的,不禁道:“东叔,待会儿去洗个热水澡,莫要受寒了,拿伞给我吧。”
    接过了伞,叶春秋自顾自地撑伞进门,身后的叶东道:“老太爷等公爷一天了。”
    叶东对叶春秋是感激的,在叶家,其实他只算是个远亲,家里也不殷实,可是自从来了这京师叶府,被叶春秋看重,给予了他很多的信任,成了叶家里举足轻重的大管家,他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便是因为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看着叶春秋撑伞徐徐入宅,叶东则躲在门房这儿避雨,见着叶春秋的背影徐徐而去,后襟却是湿漉漉的,叶东抿了抿嘴,一时无言。
    到了正堂,叶春秋收了伞,一面抖了抖油伞上的雨渍,一面道:“大父,这样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叶老太公果然高坐在此,叶老太公朝檐下的叶春秋招招手道:“你来,有话和不说。”
    叶春秋将油伞搁在门前,提着湿漉漉的衣角进去,接着行了个礼:“给大父见礼。”
    叶老太公接下来道:“你爹……要回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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