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看着唐伯虎,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叫人去厂卫,让他们将辽东最新的奏报随时送来吧,京师中的动静也要留意,青龙那儿,立即修书去,让王伯安命新军进入警戒,各处的牧场,都要知会,教他们小心。”
    叶春秋手抵着书桌,深吸一口气,有条有序的继续说道。
    “各处牧场,所有在编的人丁都要进行登记,每日都需让牧场进行点卯,有没有人走失,附近有没有鞑靼人游荡,有消息,立即传出警迅来,还有……”
    叶春秋努力使自己一片混沌的脑袋清明一些,竭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还有,青龙要派出人,巡视各处,招商局在青龙,要多屯一些粮食,巴图蒙克……”叶春秋眼睛眯着,手在案上磕了磕,语气充满了冷漠如霜,“他若是敢来,便教他有去无回。”
    重重的吸了口气,叶春秋坐下,犹如往常一样,显出精干的样子,拿出案头上的奏报来看。
    唐伯虎一一记下,不敢吱声,只是连连点头,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问公爷为何不去辽东了,他知道这时候叶春秋现在所需的并非是怜悯,这个世上,谁有资格怜悯镇国公呢。
    叶春秋突然沉吟了片刻,眼眸深深的眯了起来在思虑着事情,继而他叹了口气道。
    “辽东但凡有一丁半点我父亲的消息,都要立即送来。明日朝廷要廷议,议的就是辽东的事,我要参加,卯时就叫我起来吧,让叶东及早备好车马。噢,再告诉叶东,老太公的身子怕是不好,让他注意一些。”
    “是。”
    ………………
    朱厚照开始有了心事,他本以为叶春秋会动身的,甚至朱厚照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叶春秋一旦动身去辽东,便调拨锦州、山海关一线的一支骁骑,连带着镇国新军,前往辽东平叛。
    将反贼,女真诸部一网打尽,让他们知道大明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左等右等,叶春秋自回了家,就再没有了动静。
    朱厚照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或许是自幼养尊处优,又或者因为当初弘治皇帝和他母后的宠溺,又或者是,祖宗们呕心沥血,给了他一个大抵还算太平的江山。
    理论上来说,朱厚照都是个不太需要什么烦恼的人。
    所以他在人眼里,总是一个胡闹的人。
    可是现在,当他有了心事,却犹如女人一般自哀自怨起来,看到了冒着袅袅白雾的金漆香炉,他便拧着眉,作着愁状,看到后苑里的万紫千红,他便眉头微微抿着嘴角,郁郁寡欢,整个人犹如怀chun的少男。
    总之,他一脸开始落寞和萧索的样子,辽东的事,他反而是不担心的,因为辽东就算了,可只要鞑靼人被大明击破,那么朝廷迟早还可以将这叛乱平定下去,不打紧,终于……天大的事,都不及那鞑靼重要。
    朱厚照所愁的,终究还是叶春秋的父亲。
    对这个叶景,朱厚照甚至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在叶春秋眼睛通红的时候,朱厚照似乎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哀凉,他想到了叶春秋丧父之痛,又想到了自己父皇驾崩的时候。
    那时候的自己,一如既往的不懂事,竟也已忘了自己是否哭过,只记得那时候宫里到处都是素缟,无数人都在恸哭,可朱厚照却哭不出来。
    他整个人如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有宦官匆匆的到了詹事府,许多人拜在自己脚下,然后自己被身边的人提点着应立即去拜太后娘娘,是呢,朱厚照记起来了,那时候朱厚照在想,自己的母后,怎么突然一下从皇后成了太后呢。
    可现在回想这些事,朱厚照虽未泪眼婆娑,却也有一股未名的酸楚。
    春秋……太可怜了。
    希望叶景能平安归来吧!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叶春秋了。
    清早他已穿了冕服,心里急切的想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等到宫门开了,今日的廷议他是必须参加的,不过他却没有急着摆驾动身,而是左等右等,终于有刘瑾匆匆的赶来,拜倒在他的脚下:“陛下万安。”
    朱厚照大袖摆在自己身后,身子微微前倾:“怎么,春秋走了吗?”
    “陛下,没有走,今儿清早,倒是有车驾,预备入宫参加廷议了。”
    “没有走……”朱厚照真不知是喜是悲,他不喜欢做两难的抉择,本心上,他是希望叶春秋留下的,君臣二人,还有难关需要一起去面对。
    没有叶春秋在身边,当鞑靼人大举而来的时候,从前一向自信心爆棚的朱厚照,竟有了那么一丝的胆怯,他需要叶春秋,需要叶春秋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听到叶春秋没有走,朱厚照却突然也有了一种剜心之痛,他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恨不得这时候将叶春秋推出关去。
    呵……
    他口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这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于是他抬头,望着暖阁外重重的琼楼玉宇,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摆驾吧,去太和殿。”
    “是。”刘瑾小心翼翼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带着几分忐忑,陛下历来是喜怒无常的,刘瑾知道这个时候,陛下随时可能动怒,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奴婢听说,叶家的老太……”
    他一边口里缓缓的说,一边非常小心翼翼的看着朱厚照,因为他生怕自己的每一个字都会惹来朱厚照的不喜,一直看到朱厚照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他才加快了语速。
    “奴婢听说,叶家的老太公,对着镇国公很是一番教诲,有一句话,也是从叶家里传出来的,叫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陛下,这意思就是,他们叶家一家哭,也比……”
    朱厚照皱眉:“朕知道什么意思,不需你来解释。”
    朱厚照心里禁不住惆怅起来,他眼眸宛如蒙上了一层灰,从前那机智、狡黠的眸子瞬间黯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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