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一来他已经在聚福楼仔仔细细的调查过秦家的底细,在杭州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实力远远比表象上看起来更加的雄厚。否则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吞并盘下另一家的所有生意。秦正希只喜欢稳扎稳打的走,虽然生意稳步,但在陈仲卿看来目前秦家还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的秦家不过是一条能在江南地区闹腾的小鱼小虾,在汴梁的达官贵人眼中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是陈仲卿却在秦家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潜力。加上南晋开国多年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有过钱庄,也萌发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念头。
    显然以秦正希的聪明立刻猜出了这个计划背后的丰厚利润和紧随起来的风险,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进行过一场高风险和高收益并存的生意。钱庄,银两兑换银票需要良好的信誉还有承担各种风险。不过有尚书右仆射在背后支持,风险反而能降到可控的范围之内。
    秦正希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开口说道,“钱庄这种东西不单单压上秦家的信誉,而且也不是十几万两白银就能搞定的生意,甚至可能会高到秦家无法独自扛担的地步。仲卿公子既然开口了,想必对接下来的风险和损估也有一个大体上的认知?”
    拐弯抹角这么久,见秦家依旧不愿意合作,陈仲卿只好祭出最后一道手段。
    “如果秦家主担心的话,陈家也会出一分钱来支持这项生意,陈家投了钱进去,我想能打消您的后顾之忧了吗?”
    陈仲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如果陈家掏了银两就意味着双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他们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秦正希也没有理由再拒绝。
    而所谓的秦家掏银两也是先斩后奏,他故意压下了当初查封的秦德正家中的银两,并且让兄长回汴梁时顺带回报杭州城这件事,自己则对此事先斩后凑。钱庄运营起来之后陈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把握着一个国家朝代的钱币交易,虽然此时货币流通的概念才刚刚开始萌芽,但是陈仲卿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久。
    届时即便满朝官员再怎么不屑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秦家不需要贪污一个铜板,甚至拥有着朝廷的财富流向,这是保证朝廷根基的第一道保险,等到钱庄真正的在汴梁开花结果之后,他还需要得到当今圣上的庇佑,以此保障自己躲过文武满朝百官的明枪暗箭。
    毕竟这么大的利润,换做谁都会眼红。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就看秦家家主有没有胆量这么做。否则光靠陈家的银两流水开支,根本斗不过这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
    “成交。”
    秦正希知道前面的少年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他愿意做出,而且即便失败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秦家一年下来的利润完全能够填补住这个窟窿。
    他叹一口气,望向门外幽静的走廊,小声说道,:“仲卿公子手段了得,即便是秦某也只能自愧不如。”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落窠臼的马屁,现在就是诚心诚意的叹服。
    而在门的另一边,几位秦家安插在重要位置的掌柜准备见陈仲卿一眼,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听过这位杭州大才子的名学,也见识过他拎头上楼和雅阁杀人的手段,对这位年轻人抱着三分的好奇和七分畏惧,毕竟能把一个杭州城搅得天翻地覆还能处之泰然的,这么多年也就他一个人。
    跟随前来的泰掌柜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似乎预示着什么糟糕的事情准备发生,与他肩并肩有说有笑的楚掌柜似乎察觉到对方心不在焉,偏过头笑着说道,“怎么回事,泰掌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今天从湖州进来的这批货有问题?”
    泰掌柜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也不知道是否在下多想了。”
    “见一个大才子而已,会有什么事发生?”
    楚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对方放松,“再说了,假如能跟这尊大佛攀上关系,是我们的荣幸,到时候见到这位陈仲卿公子你可得多多表现才行。”
    一半揶揄一半认真地话搅和的泰掌柜更没有心思,只是随便应付几声,然后盯着那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房门,他甚至听到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还有秦家主与其他人的交谈声。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走到门口时停顿了脚步,管家得先进去与家主和客人通报一声,泰掌柜稍稍探出一点头,目光越过了阻拦的木门,向里面望去。
    看到的那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之前在商铺门口占便宜的年轻人此时正坐在房间里与秦老爷谈笑风生,举手投足的架势就连家主都要敬畏对方几分。从眉宇之间的气度和长相,他第一时间认出了是之前自己得罪的士子。
    “他就是陈仲卿?”
    泰掌柜只感觉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两张和善的脸慢慢跌在一起,再三确认之下才意识到面前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杭州大才子。
    他没想到机关算计太聪明,这次却聪明反被聪明误,遭在了自己手中。他不敢装作熟视无睹的进去打招呼,只要陈仲卿开口说一句话,他立马能从掌柜的身份变成一个寻常杂工。
    “楚掌柜,你帮我跟少东家打一声招呼,我想起店里还有急事要回去处理,先走一步。”
    楚掌柜显然不满对方的临阵脱逃,说道,“有什么事不能见完再走吗?都到这里了,你等下让我怎么解释?”
    “不了,真的是急事,在下告辞了。”
    做贼心虚的人往往率先露怯,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从秦府避开他,还没等对方回复就先偷偷摸摸的离开了秦府。
    此时谈笑正欢的陈仲卿还没有注意到门外发生的情况,因为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需要跟秦正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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