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脸上渐渐浮现的诡异笑容,她心生不安,将枪口仍稳稳的对准吴启生,警惕着缓缓转过头,蒋成的酒瓶就快要砸在李时沐头上。

    “躲!”时间只能容许她说完这一个字。

    李时沐感受到一阵劲风,看都没有回头看,便下意识的抬手护头,往左一躲,蒋成的酒瓶竟是挥了个空。

    吴启生趁着她们这一分神,赶紧捡起尸体旁掉落的枪支,打开保险栓,枪口迅速对准了范拾忆。

    “把枪给我放下。”吴启生喊道,对挡住他生路的人,丝毫不会留情。

    蒋成和李时沐僵直在原地,而范拾忆和吴启生拿枪对峙着。

    “我再说一遍,放下!”吴启生硬声道。

    范拾忆手一垂,弯腰将枪放在了脚边。

    “踢开。”

    范拾忆往后一扫,竟是踢到了离李时沐最近的位置。

    吴启生额角的青筋爆起:“耍花样!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要!”李时沐和蒋成异口同声道。两人看了彼此一眼,都在大喘着气。

    “阿成,捡起枪,杀了她们,和我一块上飞机。”

    蒋成却没有理会,他举起双手,慢慢的往前挪,说道:“生哥,放过她,我掩护你上飞机。”

    “丢了香港这个市场没关系,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市场,我们可以从头来过。”

    “可是,我想和我喜欢的女人从头来过。”蒋成就快走到范拾忆的位置,脚底突然被吴启生放了一枪,逼得他往后退。

    “没出息!”吴启生骂道。

    李时沐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她连忙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吴启生,大吼:“把枪放下!”

    吴启生大笑,高八度的声音不似平常,脑中紧绷的弦几乎要在这大笑中绷断:“李医生,拿过枪吗?别走火伤了自己。”

    李时沐手心浸满了冷汗,依着小时候,爸爸带着去公园打气球的经验,右眼瞄着准星,食指扣着扳机,她努力地把枪想象成手术刀,来抑制住手的颤抖。

    “你的头和我小时候打的气球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大点,你要不要试试。”

    “那你要不要试试,是你先打死我,还是我先弄死范拾忆。”吴启生的每一个重音,都落得恰到好处,至少,是能撼动李时沐的。他太清楚,这两个人,软肋都是范拾忆。

    “李时沐你开枪!”范拾忆喊道。开枪也许还有希望,没了枪,她们俩才是真的没有任何筹码了。

    吴启生则冲蒋成喊道:“阿成,把她的枪给我缴了,扔得远远的,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

    蒋成目光在李时沐和吴启生间飘忽不定。他踌躇着走过去,望见范拾忆请求的眼神,让他无法再向李时沐身边迈步,在场的人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吴启生。杀手也有小学同学,吴启生当然也有家人,可惜,只是有过家人而已,在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眼里,什么也拼不过利益两个字。

    吴启生见他仍在犹豫,大声喊道:“阿成,出来混讲金不讲心的啊!”

    蒋成何尝不知道,要当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最忌讳讲心。这是吴启生教导他的第一个原则。所以他开始不在乎人命,可以让亲姐夫坐监顶罪,让亲姐姐肚里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再也无法见到爸爸,他的罪就再也赎不清了。于是他变本加厉,既然还不清的,就不在乎再多几笔债。

    直到他和姐姐,偶然在警局遇见,他看见姐姐怀孕的样子,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他的亲侄,他却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这个孩子。他曾经幻想过,假如和范拾忆结婚,有了孩子后的生活会是如何,是否依然要每天如履薄冰。总有那么几个深夜,让他被残存的良心折磨得惶恐不安,然而第二天又继续被利益裹挟,蒙上双眼。

    他从来聪明,念书从来都是尖子生,他怎么会看不透范拾忆不喜欢他的原因,哪怕没有李时沐,她大抵也不会爱上他吧。一个从里到外都面目全非的人,用什么去换真心呢,可他还是想去争取和强求。

    吴启生已经等待不及,开始慢慢的向后面挪着步,而这边的三个人见状,也慢慢的向他靠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许动!再动我可不保证枪不走火。”吴启生咆哮,而他的位置也终于离走廊尽头越来越近。上飞机,只要上了飞机就能出境,就能继续翻江倒海。

    “阿时开枪!不能让他走了!”范拾忆急道。

    开枪,快开枪。李时沐在脑海中拼命的告诉自己,可手指就是扣动不下扳机。在进医学院的时候她曾经宣誓,“为他们谋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不做各种害人的劣行”,她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人,现在已经超过底线太多。

    她可以拿刀拿枪虚张声势,可是亲手伤人,怎么可以!他的枪口还对着范拾忆,怎么可以!

    李时沐扣着扳机的力道越来越紧,吴启生就在她瞄准的准星间摇摆晃动。而范拾忆随时准备着把蒋成控制住。

    就在这依旧复杂僵持的局面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回响传到了空旷的走廊。

    范拾忆松了一口气,吴启生定是跑不掉了:“突击队很快就要到了,别挣扎了。”

    “我就是在挣扎中活下来的。”吴启生话音一落,扣下扳机,没有时间能与他们再耗了。

    “砰砰。”

    ☆、(75)尾章【下】

    杂乱的脚步、车轮的滚动、嘈杂的人声,李时沐像置身在一片混沌虚空中,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又被强烈的白光刺激。

    脑中还在回荡着炸在耳边的枪响,突然的抽搐让她猛地弹坐起来,扯动了手背上的针头,一阵冰凉的痛感。

    身边跟着的护士连忙询问:“李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时沐眯眼定神看了看周遭,自己躺在医院的平板车上,旁边还是相熟的护士,才恍然自己已经又回到了沙田,这里是最近的医院,她在这,那范拾忆肯定也在这。

    “她怎么样?”李时沐揪着护士的袖子问道:“范拾忆怎么样了!”

    李时沐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如何被营救,又如何到的医院,她脑海的画面,只停留在范拾忆在她面前倒下,衣襟被染上血色。

    “是那个受伤的madam吗?”护士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她被子弹击中肺叶,现在正在抢救室,具体的情况还要多方会诊后才知道。”

    “几……几颗子弹?”李时沐忐忑地问道。

    “一颗。”

    “那……她生命体征稳定了吗?什么时候手术?”

    “已经在安排了。”

    “谢谢。”李时沐揪紧护士不放的手倏地滑落,若只是一颗子弹击中肺叶,只要体征稳定下来,那至少性命是无碍了,她悬着的心算是稍微定了定。她又敲了敲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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