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要去大埔,能顺路带我吗?”
    大哥看了我身后的肖川一眼,我小声凑过去说“他不是好人,想跟踪我。”
    那大哥可能也是港剧看得多,当时正义之士上身“上车!”
    我跨坐在摩托车后座,没等肖川反应过来,大哥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骑走,甩下一脸茫然的肖川和一片汽车尾气。
    “吴十五!”肖川气急败坏,把领带解下来扔在地上。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生怕他眼神中的怒火烧到我。
    拐了个弯,回头也看不见肖川的影子,我转过去和那搭话,试图先打探一下上埔村的情况。
    “大哥你是上埔村人吗?”
    “是啊,你这口音一听就是外地的。”
    我笑“嗯,来这走亲戚。您认识一个叫藤叔的吗?”
    他想了半晌,好像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最后好像凭着印象突然记起“你说的是村口前两天死的那个吧?”
    我打起精神,追问道“对,您认识?”
    “之前不认识,可估计现在全上埔没有不知道的。”
    “闹得很大吗?”
    “你不知道?”他反问,我转头一想,既然我说是这藤叔的亲戚,一点都不知道不可能,所以适当的透露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情况。
    “我就听说当初藤叔去给什么娱乐城做工,后来出了事故死在了那,具体什么情况还真不清楚。”
    “什么事故啊,那都是娱乐城老板对外说的,你藤叔那是被人害死的。”这人好像很清楚的样子,看来这事在这村子里闹得还不小。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想啊,他掉下来的那栋楼离他们工人住的房间又不近,大半夜的好好的人咋会死在那?”
    我疑惑之间,摩托车停住,大哥腿架在地上给我指了一下“就房梁上扯着白布的那家。”
    我道了谢之后朝他说的住户走去,这家是个二楼,看起来条件应该还不错。
    我敲了两下门,门里一个挂白衫的女人开门,屋里烟气缭绕直接从门缝飘出来,呛得我差点咳嗽出声。
    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打扮入时我估摸着是藤叔的女儿。
    “找人?”
    我余光往门缝里看了一眼,正厅摆着一张黑白照片,下面一鼎香炉,香灰老厚一层。
    “我是兰桂坊的人,想和你谈谈赔偿的事。”
    那女人的眼神警惕,上下打量着我,顺带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你一个人?”
    我有些不解“还应该有别人吗?”
    她把门一推,客厅敞开“进来说话。”
    我径直走进去,发觉里面烟味更大,好像这香炉里的香从来就没断过。里面装修的倒是古朴,正厅摆着一张桌子,两侧放着太师椅,应该都是手工制。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足有五十来岁来岁。我转过头去问“你是藤叔的女儿?”
    “我是他老婆。”
    我微微一愣,但很快掩饰住情绪“之前有兰桂坊的人和你们协商过吧?”
    她不讲话,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虽然表面上淡定,但是自从进到这间屋子之后就一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透不过来气。我不经意的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屋子里没窗户,虽然坐北朝南但是四面都封死,全靠屋子里的灯照亮。
    我没用她请,自己走上前抽出三炷香,点上吹熄了香上被燃起的火。郑重其事的鞠了三躬,把香插在香炉里。
    “藤叔是在兰桂坊施工期间出的意外,事后的赔偿当然要我们来做,这无可厚非。”
    那女人虽然身上披着白衫,但是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差。白衫里的衣服整洁,妆容甚至算得上得体。
    “我老公不是意外,是谋杀。如果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找出杀人凶手,我就把这件事捅到警察局去。”那女人可能看我是个小女孩,并没有露出牙尖嘴利的一套,也不像老包说的那么泼辣。
    但我注意到她眼神有些飘忽,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我转头往里屋看了一眼,她连忙又说话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接受赔偿也只接受杀人凶手的赔偿,你们兰桂坊想出面把这件事挡过去不可能。”
    我转身坐在椅子上打岔道“这椅子是老藤做的吧,手艺真好。”
    她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有些微微一愣。
    我接着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老藤是被人谋杀?”
    “老藤给我托梦,说自己是被人推下楼的。”她说的振振有词,仿佛亲眼所见。
    “那我昨天还做梦老藤坠楼的时候戴了顶帽子,可是我问工头人说根本就没有,这事怎么解释好?”
    她听出我话里有话,眼神复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紧张?”我盯着她看,她表情开始紧张,我半晌之后笑出声“开玩笑的,我就随口一说。”
    她好像从一进门开始就被我压制了一头,气焰上就低了大半。
    “有水吗?我一路走过来,有点渴。”
    她搞不懂我东一句西一句的到底要干什么,听我这么说竟然真的去给我倒水。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冷笑,一个出了轨的女人,这么揪着自己老公的死因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磨蹭了很久才倒水回来,见我一直盯着厨房的位置看,反手把门给带上,把水杯放在我面前,自己则坐在我对面。
    “今天这事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兰桂坊也不用再来人了,我就一句话,到底是谁杀的我老公把人找出来。”
    我还没说自己的来意,这女的就这么强硬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好像生怕我再多问两句问出什么不能说的。
    “我也是老远从别处过来的,歇歇脚总不为过吧。”
    那女的狐疑的看着我“你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掏出手机来,屏幕对着自己不让她看见,调到录音模式之后放在上衣口袋。
    “兰桂坊拿出二十万,咱们把这件事私了。”
    她见我语气开始强硬,也开始不耐烦,拍着桌子站起来“我没耐心在这和你继续谈条件,二十万打发乞丐?人是在你们工地上被杀的,现在拿二十万出来是想干什么,你们兰桂坊店大欺人?我告诉你我不怕!大不了就告!我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
    我也没好气,直接拆穿她“藤叔喝酒吧?而且酒瘾不小。只要把尸体送去法证部门稍微检验一下就能测出酒精含量,坠楼当晚他喝没喝酒,喝了多少酒就众人皆知。”
    我也是来了之后看见桌子上摆的大大小小的酒坛猜测出,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能看他老婆的反应。
    她表情上的微微迟滞告诉我我猜的**不离十,但是短短几秒之后她指着桌子上的陶瓷坛子对我道“那小姐不如把这捧灰拿回去验一验,看看多高明的法医能验出来这灰里的酒精含量。”
    我算漏了藤叔已经被火化这件事,也不知道之前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能让她把尸体领走去火化,这下一来真成了死无对证。
    虽说警察并不能相信他老婆所说的托梦理论,但是莫少卿要的处理结果是这件事不能惊动警方。换句话说,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兰桂坊还未开业就摊上人命。
    我想了一会,不慌不忙的继续道“你能给我个理由吗。”
    “什么理由?”她端着手看着我。
    “你一定要凶手赔偿的理由。”
    她眼睛微微闪动一下,这个微表情明显能证明她接下来说的根本不是真话。
    “杀人不说偿命,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
    我知道这中间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一个老公死了还不到一个礼拜就把情夫领进家门的女人,真的会在乎凶手是否付出代价?
    我见好说歹说她不受用,直接站起来头也不回的道“好,既然二十万不要那你就一分都别想拿。”
    她终于有些着急“你什么意思?”
    我并没回答她,她却两步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你们是想甩手不管是吗?”
    我斜眼看着她“既然你执意要找麻烦,那我们只好斩草除根。”我说完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你什么把柄我也清楚得很,看看事情闹开了是你吃亏还是我。”
    她估计也知道兰桂坊是个什么地方,我说的话也不能不信。瞪了我半晌之后咬着牙狠狠道“那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屋子。”
    我刚一回头,耳边就听见什么东西挥过来的声音,直接砸在我后颈处。我顿时没有反击能力,浑身一软跌坐在门边。
    冲出来的男人扔掉手里的棍子问身旁藤叔的老婆“现在怎么办?”
    藤叔的老婆瞪了我一眼“去找绳子,把人绑起来。”
    我意识清楚,但就是没有力气,脑袋里面天旋地转的犯恶心。这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我绑起来扔到洗手间,临走之前女人蹲下拍了拍我的脸,把电话拿到我耳边“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让杀人凶手来见我。”
    我看着她在我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最后还是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盆冷水泼醒。两个人全都蹲在我面前,那男人一只手把我提起来“还睡上了,当这是你家?”
    这男人多半就是藤叔老婆的情人,身轻体壮,单手就能把我拎起来。但是好像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一步一问。
    “现在怎么办?”
    藤叔的老婆脱下了身上的白衫,估计刚才临时套上也就是演给我看。凑过来给了我一耳光“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我几乎没什么力气,口气虚弱的问。
    “到底凶手是什么人,你们怎么都不肯说。”
    我开始觉得这件事不对,不可能有人单单凭一个梦就确信到这种程度,不是太迷信,就是缺心眼。
    我不出声,藤叔老婆见拿我没办法,让那男人去打电话。
    男人也没走远,拿来了台式机就在洗手间门口拨通,对面响了两声之后毕恭毕敬的对立面道“诶,坤哥,今天又来了一个人,我把人绑了,但就是怎么打都不说啊。”
    坤哥?这名字耳熟,但是全香港叫坤哥的人比阿强小芳还多,我自然还没怀疑到我熟知的那个坤哥身上。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这男人忙不迭的赔笑“我当然是相信你说的了,你说那个死人是被推下去的,那肯定就是被推下去的,只是……只是他们这边嘴硬不肯说,我也没办法啊。”
    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单凭一个梦就断定事情真相,原来都是这个叫坤哥的背后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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