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歇,云毅但见易清爻轻移玉手,倏然打出一道阴阳六合的黑白印记,登时漫天光霞将天地晃得宛如极昼,亮银如常。
    可未待云毅流露出一丝喜色,却见易清爻背后黑色煞气狂涌,脚下三尺外,源源不断的极凶煞气从地底汩汩流出,仿佛蔓延的千年古藤,势必要将这位外来闯入者吞噬在黑暗之中。
    易清爻冷哼一声,低喝道:“洪卯道渐,六祜揽汲。去!”咒言祭出,霎时碧浪翻卷,泛起无数乳白色的透明泡沫,仿佛是琼海在无限的向前延伸,直到天地尽头与漆黑的煞气交融在一起。
    君问责禁不住望向裘宬,却见这位邪云使神色淡然,双袖负于背后,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云毅乍眼望去,黑白交融的气流中,哪里还能看得见易清爻的身影,呼啸的煞风夹杂着岁月的沉淀与不甘,推波逐浪,风扫在脸上还微微有些灼痛。
    突然间,在前面天地尽头,一抹白光自重重黑雾中缓缓飞出,浩瀚烟波,西沉了荒凉漠北的戈壁,东渐了几分星湖静海的清波。
    易清爻玉足飘荡,超卓仙姿伫立在云毅等人身前,轻声问道:“不知此局怎么算?”她与裘宬互相破了对方的阵法,所消耗的时间又几近相同,高下输赢委实不好理清。
    裘宬想不到易清爻居然能从煞气汇聚之阵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不由暗暗皱眉道:“老夫原本以为这丫头不过是修为高了些,未曾想她居然能尽得玄风水真传,阵法造诣竟不输给任何天陆名家!”
    旁边的君问责见易清爻居然平分秋色的与裘宬斗成不分胜败之局,也不禁大皱眉头,正犹豫如何回答时,就听裘宬淡淡道:“阴阳彼存相用,吉凶倚伏互变!易仙子这式‘浑轮太极印’实在有步斗踏罡,画龙点睛之效,老夫着实佩服。”
    “这局你我不分高低,算成平手如何?”
    他这话份量极重!要知道魔教九门使各个气焰滔天,张扬跋扈。论起地位修为,更可直追儒门六尊以及五大道宗的掌门,是以他的一句“平手”,委实是数十年来破天荒的一遭,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引以为傲,足堪自豪。
    可易清爻却只是不闻喜怒的点了点头,她心知后面尚有两场比试,于是漠然道:“上局既然是清爻先布阵,为求公允,这次裘前辈可先行出题。”
    君问责神色一寒,他见易清爻不仅修为高超,又精研阵法之道,心中杀意大炽,不动声色的朝裘宬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同宗百多年,裘宬当即心照不宣的默然点头,他早已打定主意,这第二场比试,自己必须要干脆利落的一举赢下易清爻。
    否则纵是他稍后能连胜两局,可自己威震天陆的“邪云”名号也不免打了折扣,毕竟堂堂魔教西宗之首与一名道门后生晚辈斗得不分上下,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头。
    崇雨真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裘宬与君问责的一举一动,恨不能沖上去手起掌落将这两位老魔头就地正法,心头却也忍不住好奇双方接下来会给对方出怎样的难题。
    邪云使裘宬眸光闪烁,倏然冷笑道:“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他身形飞掠如电,比起先前儒雅蹒跚的身姿,竟陡然激起无穷战意,话音未落,他身影飘忽迭荡至一处水云升霜处,体内真气奔腾不息,流转自如。
    裘宬轻叱一声,真气催动至顶峰,在波光浩渺的云层中,双掌犹如惊天飞鸿长逝而起,云毅但听耳畔风声呼啸,十里云波不停飞退,骤然逼开滚滚云层,流露出阵法外围的灼焚火云。
    远处的飘渺云层的天霁深处,一轮轮红云冉冉喷薄,好似大半个日头东升而起,散发出万丈金光,竟将阿旁宫内的云岚也被阳光渲染得火红一片,透着耀眼的金光。
    裘宬脚下云幕霎时传来一股滚烫的炽热燃力,他的目光急转向阵阵火云,在蔚蓝的天幕与云层中,双掌泛起凛凛寒光,默然卷起碧浪惊涛,映衬着远天火云,无比雄伟壮观的在云层中划出道道白色冰柱。
    云毅见那道冰柱逾丈粗细,在漫天的火云中兀自难以消融,沛然的真气在凛凛寒风中激起无数云朵四散洒落,就好像喷泉一般直逼天际,在火云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崇雨真人柳眉一扬,似是瞧出其中名堂,低喝道:“好个裘老魔,对付玄机岛的一名小辈,竟也搬出如此手段!”
    君问责嘿嘿冷笑道:“臭道姑,这丫头是为了救你才硬闯的鬼门关,她不知死活的要比拼阵法,却也怪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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