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绍被谢元阳那么一挑之后,人虽没到普济寺,但他派探子去了,探子回来一禀完,他庆幸大半天后,又默默揣测着谢元阳试探他有无尚主之意的目的。
    洛二少醒来睁开的第一眼,触及洛右都御史那张黑得有如锅底的脸,他心一咯噔,心里直呼完了。
    挑事的谢元阳当日得到消息,则正呆在自个院里悠哉游哉地看书吃茶,知事儿进行得很顺利,他瞬时哼起小曲儿,嘴角抑不住上扬。
    黄芪肖手上有俩案子在查,俩形似市井混混活口便在协商下交由花雨田带去东厂,后双双于御前请罪,永安帝大发雷霆之余,令花雨田主查黄芪肖协查,让二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给出个结果,否则二人必得吃罪不轻!
    尽管因着普济寺遇袭之事还得力查,永安帝并未当即降罪,然护主不力,让今宁公主受到惊吓,黄芪肖花雨田在御书房听罚之际,便被一同先罚去俸禄三年,倘最后结果不能让永安帝满意,二人明白,其下场绝好不到哪儿去,指不定二人的风光也就到此了。
    毕竟连一国公主这么一趟普济寺之行都能遭受到这样的突袭,纵然有惊无险,有厂卫双重暗护都能发生此状况,难保一国之君出行,其安全已然失了保障,特别是自来负责护驾开路随行的锦衣卫,此失误绝然不容许。
    一出宫门,黄芪肖走着,花雨田走着,一无骑马一无坐车,两人神色凝重,眉目之间含着愤怒,闻风赶来等在宫门的红校尉秦掌班此刻安静地跟在各自首领身后,一步一步亦十分沉重。
    “今宁公主微服,咱厂卫相护,夜大小姐杨小姐随行,这三点乃提前定的,三皇子与莫大少爷后加进来的出现,即便事先有计划,必也是保密的。”黄芪肖年纪大上少许,花雨田后来又表现得甚有尊长之心,不免走了几步,他先道出对此次遇袭事件的见解:“至于洛家二少爷,说是为查明女扮男装的夜大小姐的身份,然普济寺之行这般低调保密,洛二少爷如何精准得知今宁公主出行,并早早候在普济寺拦截相问,这是个问题。”
    花雨田看向黄芪肖:“你的意思是,幕后主使身份不低?”
    黄芪肖冷笑:“能算计到一国公主身上,且左右有咱厂卫护航,不管今宁公主是不是有惊无险,幕后主使惘顾咱厂卫双方,已然足以说明其身份必然不低!”
    “山东动静不大,却也有所变动,最大的变动……”花雨田明白黄芪肖话中暗含之意,立刻将话引至山东,手也往后一抬,示意秦掌班上前说话。
    秦掌班即时上前:“连二爷一死,连总督心腹钱先生闻讯,很快自山东调派私卫到京,连总督的安排,连四爷不敢不从,钱经历中毒,少不得钱先生所调之人掺和,这些人之前出京,意外收得一女子,那女子因何被收,并被带往山东,目前缘由未明,日前刚至山东。”
    黄芪肖听之问道:“那连总督……”
    “已进山东总督府。”秦掌班未答连总督见到那女子的态度,然能进山东总督府,足以说明已得连总督默许。
    黄芪肖点点头,转与红校尉道:“你也说说。”
    红校尉领命,上前道:“连二爷之死,查至今前,涉及颇广,不无连杨俩总督之故。”
    简言扼要,内容不如秦掌班说得细,但其重点,红校尉已明确地表达出来。
    花雨田本就有这方面的怀疑,经主查连二爷之死的锦衣卫这般一确定,他沉吟道:“事从杨将军之死,杨总督继借田祭酒同连总督示好起,后谢世子于浙江折戟沉沙,我与赵能人应允夜大小姐于浙江力保毛丢,夜大小姐则应允……”
    应允什么,不必花雨田说出来,黄芪肖再清楚不过:“这是个局!”
    花雨田同意黄芪肖的说法,自元宵起,甚至更早前,夜十一便已开始布局,局设得有多大,他认为小不了,小了,可网罗不了连杨俩大总督。
    “连二爷之死,是夜大小姐在逼连总督出手,而关健……”黄芪肖说着不觉停了步伐,站定了与花雨田对上眼。
    花雨田道:“那名女子!”
    夜十一在逼连总督出手,好有机会令那名女子借此被连总督的人主动带往山东,并顺利进入山东总督府!
    秦掌班从头听到尾,其间有些俩首领没说得那么明白的,他便也没能明个通透,但他家督主这一句,他听懂了:“咱的人在山东力查,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连二爷之死几近有了结论,然如同红校尉那般说的涉及颇广,那女子交由东厂去查,黄芪肖自觉道:“夜大小姐、莫大少爷、杨小姐、田女傅,恐与连二爷之死都脱不了干系,此案要结……”
    一涉及夜十一,花雨田与黄芪肖便有着同样的问题,黄芪肖此刻言犹如未尽,他甚感同身受:“年前皇上交与我的差事儿,至今未明,但凡能给我个答案,无论是谁或是谁死,我只管结果。”
    换言之,连二爷死不死的与他无关,谁主谋谁帮凶谁下手,他皆可不管,他只管最后连杨俩总督对永安帝忠心与否的这个答案。
    黄芪肖挑下眉,在此之前,他总觉得他的娇徒倘真落这花恶鬼手里,娇徒便得毁了,在此时此刻,听到花雨田这般为了娇徒,连对皇差都有所顾虑,甚至可以为了这点顾虑睁只眼闭只眼,说是只为最后的结果,实则与他不无不同,还不是不想娇徒再因夜十一有所差池。
    花恶鬼能这般护着殷掠空,做为师父,他是真高兴。
    花雨田表态完了,直盯着黄芪肖,黄芪肖被盯得烦了,重新提步往前大步走:“我乃案件主官,凶手不管是谁,必须揖拿,此便不劳花督主费心了!普济寺遇袭一事儿,我俩案子在身,虽为协查,只怕分身乏术,花督主能者多劳,早日清查出始末,早日到御前复命,方是正事儿!”
    花雨田倒也没抓着不放,黄芪肖不明小丫头乃女儿身前便护得很,晓得小丫头乃红妆后,严然已将小丫头当成亲闺女疼,纵然小丫头真为夜十一与黄芪肖扛上,黄芪肖也是输多胜少。
    “你觉得洛二少爷是个问题,是有什么眉目?亦或只因洛右都御史已靠入谢家阵营?”花雨田提步追上,与黄芪肖并肩问道。
    黄芪肖不吝道:“先时洛二少爷便于微栏轩与夜大小姐有冲突,此后倒是消停,未想普济寺之行他又掺和进来。再者,年前谢家于谢世子马失前蹄,年关前后却平静得很,约莫不是不动,而是饲机而动,那么靠入谢家的洛家不无为马前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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